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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5:25:48 作者: 初壹
    他就忽然想起不久之前的那個小派出所里,顧驍突然闖進來扯走自個兒的囂張模樣。明明不過一兩個月而已,而現在又是什麼情況?

    ----現在只有他自個兒,也他媽的只能是他自個兒。

    「……」抿了抿嘴,許沐起身就往門外走。

    好像預先猜到了他會有這樣的舉動一樣,對面的警員猛地衝過來,扭著許沐的胳膊將其撞到牆上,力氣大得是個人就看得出來丫摻了多少私心在裡邊兒。

    「怎麼著?想跑啊?」

    惡意地笑笑,那人加重手上的力度,「有什麼隱情沒交代是吧?」

    許沐偏著頭,半張臉都貼在牆上,疼得腦門兒直冒汗,只好深吸了口氣兒:「……我要見許濂成。」

    不等話音落下對方就是一陣笑,笑完了身子又往前湊了湊:「我說你他媽是真傻還是假傻啊?今兒個上面要是沒來命令誰都走不了,你家老子也一樣!」

    「這麼急著見人?」另外的警員倒一直沒動,就點著一根煙咬在嘴裡,半眯起眼睛看許沐,「你該不會是同夥吧?」

    許沐沒回答,被按在牆上的手用力掙了掙,喘著粗氣說道:「放開。」

    「……同夥?」身後的人卻回頭看了一眼,「這不太可能吧?他當時幾歲?」

    「咱們這種人是不可能,不過誰了解變態什麼心思?你說是不是?」將菸灰敲在報紙上,那警員勾著嘴角不緊不慢地反問。

    而根本就是故意的,彈下的菸灰正好落到許沐的照片上。

    身後的警員顯然明白過來對方的用意,咧嘴一笑,鬆開手後退一步:「許沐,不打算解釋一下,你剛才為什麼要跑?」

    許沐轉過身,左臉被牆面蹭傷了一大片,揉了揉疼到發麻的肩膀,還是一聲不吭。

    他猜不透面前的兩個人到底有什麼目的,也無暇顧及他們,他只是想見許濂成。就算許濂成有再大的能耐,丫是一公眾人物,很多事情只要被曝了出來就都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所以許沐倒不是關心小演員究竟是自殺還是謀殺,他要確認的,只是許濂成的現狀而已。

    莫名其妙,他拿不準自己在擔心什麼,但就是覺得哪裡不太對勁,隱約的,好像要發生什麼不得了的事兒,和許濂成有關。

    門突然被打開,許沐扭過頭,一個警員模樣的人朝裡面招招手,原本在座位上的警員急忙起身,大步走過去。

    許沐雖然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但是看表情卻不難猜出和自己有關。

    沒過一會兒門外的人就離開了,合上門,屋裡的警員回頭看過來,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重新將煙送進嘴裡,過了半晌才開口:「……聽說顧家的人來過了。」

    許沐眼一跳,卻沒說話,盯著對方的眼睛等他繼續說下去。

    「顧家?顧擎那個老狐狸?」

    「就是他,」慢騰騰地走過來,那人看了許沐身邊的警員一眼:「走的時候什麼都沒說,那邊的兄弟透漏,姓許的看樣子是暫時出不去了。」

    「暫時出不去了?」

    哼笑一聲,走到跟前的警員捏著煙轉向許沐:「顧家來的時候明明把替死鬼都給準備好了,不過不知道跟你老子談了些什麼,把人又給原封不動帶了回去,一句話都沒交代。你說……這是什麼意思?」

    許沐垂下眼,心裡詫異,卻也沒回答。

    他一開始其實不是沒想過,按顧老爺子的勢力想要撈出許濂成那就是分秒鐘的事兒,何況這案子實在過去了太長時間,連證據都不容易搜集,所造成的影響也無非就是社會輿論帶來的壓力,至於許濂成,只要在傳訊時閉口不承認自己和案件有關,甩開臉拿出混娛樂圈的厚黑精神,警方沒什麼收穫也不得不趕緊放人。

    可是時間越長他就越不安,而且自己這邊兒本說是來錄口供的,卻一個多小時過去了除了惡意的中傷之外連句像樣的問話調查都沒有,那毫無疑問,自己被叫到這裡只是一種形式罷了,結果也許早就被計劃好了也說不定。

    只可惜結果到底怎樣,他猜不出來。

    「……顧家那小子跟你關係好像不一般?」身旁的警員忽然又湊過來,發現什麼新鮮事一樣,「既然你他媽是個gay,那他也----」

    話音未落,許沐一拳頭掄了過去。

    絲毫心理準備都沒有,那名警員腦袋「咚」地一聲磕在牆上,而幾乎下一秒,叼著煙的警員猛地抬腳朝許沐踹了過去。

    許沐後背撞上牆,胃裡一陣翻滾,蹲下身的時候知道自個兒又他娘的傻×了,可是沒辦法,丫純粹是下意識。

    「襲警啊?這回你可他媽罪孽深重了。」捂著腦袋的警員咧嘴笑起來,露出一口難看的牙,臉上沒多少憤怒,反倒興奮的情緒更多一些。

    「這兒有攝像頭,你還真別指望出了門兒就不承認,」笑了笑,叼著煙的警員扭頭使了個眼色,另外那人立刻鬆開捂著腦袋的手,幾步到了屋子一處角落。

    許沐知道他想幹什麼,卻只是低頭扯出個笑,笑自個兒剛才的下意識傻×。

    於是合上攝像鏡頭,那人轉身挽起制服袖子,拎過桌邊的警棍大聲啐了一口:「×,老子看你不順眼半天了……」

    許沐沒聽清他後來都說了什麼,因為面前的警員早一腳踢過來,實在沒力氣支撐,小伙兒側身倒在地上,耳朵被其死死踩住。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零零星星的菸灰掉進許沐的脖子裡,隨著對方腳上力度的加重,身子一抖,許沐疼得臉色發白。

    緊接著也分不清到底是誰先動的手,罵罵咧咧的聲音不絕於耳,許沐閉上眼睛,就緊握著拳,喘著粗氣偶爾發出幾聲悶哼。

    有時候吧,這社會就是這樣,你沒別人強,那活該你挨打。

    迷迷糊糊地,許沐只覺得胃裡一陣翻騰,洶湧而來的卻是尖銳的疼。

    「噁心!×!真他媽噁心!有錢了不起是不是!gay還他媽這麼能裝!你這種人都他媽該拖出去餵槍子兒……」

    看,果然吧,不是所有的警察叔叔都值得咱把撿到的一毛錢交出去,嘖,事實跟這兒擺著呢不是?不過也別太放在心上,後面還有顧賤人呢,顧賤人什麼環境條件長大的?

    四個字兒----以暴制暴!

    顧賤人什麼人生信條?

    一句話----動許沐者,斬!

    70.同性戀怎麼著?

    許沐從前一天開始就什麼都沒吃,胃裡邊兒空得都能裝下一座城了,現在他媽可好了,被倆人渣這麼一頓折騰,他也分不清到底是哪兒疼來著,就覺得渾身都跟被火車碾過似的,還是沒完沒了的碾,×,比他媽臥軌都兇殘。

    最後也不知道究竟過了多長時間,等那兩個警員終於折騰累了出去的時候,許沐連動一下的力氣都沒有,就這麼佝僂在牆角躺了一夜。

    而眼下外邊兒的天都亮了,隱約好像聽見門外有什麼響動,心裡莫名其妙一緊,許沐咬咬牙,總算是跟地上坐了起來。

    許沐怕疼,這是打小就有的毛病,二十多年都是這麼過來的,也從來沒因為年齡的關係而有一丁點兒長進,作為一個男人來講其實是件挺不爺們兒的事兒。可這真心不是矯情,這在醫學上講叫痛覺神經敏感,不是僅憑意志就能改變得了的,換句話講,叫不可抗力。

    然而就是這麼一不可抗力,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許沐漸漸發現自個兒似乎也沒那麼在乎了,倒不是覺著不疼了,而是疼不到心裡邊兒去了。

    蹭了蹭嘴巴周圍已經乾涸的鼻血,許沐擰著臉對自個兒此刻之所以會有的現狀做了一個簡單的總結----欠收拾,他媽的。

    然後一扭頭,忽然聽見門鎖傳來一陣響動,小伙兒咧了下嘴,正想著那倆人也太他娘的愛崗敬業了天一亮就來繼續履行人民公僕不可侵犯的神聖義務職責,結果門一開,小伙兒傻眼了,最先進來的竟然是一隻鞋。

    注意,是鞋,不是腳。再具體點兒說吧,是門被踹開的同時飛進來了一隻鞋,拖鞋。

    「×!」一聲低罵,顧驍一溜煙地衝進來跟桌子底下撿回拖鞋重新穿在腳上,回頭滿臉窩火,「許沐在哪兒呢----」

    目光正好對上牆根兒底下某隻投過來的視線,顧驍一怔,腦子沒清醒腿先沖了上去。

    捏著許沐的下巴,小同志翻過來擰過去地打量好幾遍,末了不太確信似的小聲問了一嗓子:「……許沐?」

    而許沐整張臉都腫了,一身的大腳印子,就灰頭土臉地靠在牆角巴巴地望著眼前這人,動了動嘴,卻沒吭聲。他還震驚著呢,想不通姓顧的怎麼就真的跟個傳說似的突然冒了出來,然後更丟人現眼的是吧,十一月的天丫就穿了一破背心跟一騷包的花褲衩,腳上蹬了雙橙黃的沙灘鞋,乍一看不定以為丫是跟哪個貧民窟里跑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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