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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5:25:48 作者: 初壹
而許沐其實很多時候就像一個小孩兒,會害怕,會心慌,會流淚。
他從來沒想過自己小心翼翼掩藏了十年的秘密能被別人以如此輕而易舉的方式揭穿,更沒想到被揭穿之後的自己除了震驚、不安和緊張,最多的卻是委屈。
沒錯,他覺得委屈。
可又不知道為什麼委屈。
所以他很煩躁。
眉頭一皺,許沐都沒琢磨一下聞家銘是怎麼從陪他喝酒這一話題忽然轉移到了自己頭上,就跟那兒無比絕望地想,既然你知道了,那咱就一起喝吧。
於是搶過聞家銘手裡的酒,許沐仰頭瀟灑地一飲而盡。
當然了,這只是他理想中的狀態而已。
現實的情況是,小伙兒往嘴裡倒酒的時候由於用力過猛,杯子一栽歪直接磕門牙上了,嗆了一鼻子的酒不說,連眼睛都睜不開,更有一些順著下巴流進脖領兒,小落水狗兒似的,直打激靈。
聞家銘不著痕跡地哼笑了一聲,眼神卻忽然暗下來。
不可否認,他原本要的就是許沐的這種反應,不知所措,手無足惜,最後喝得像上次一樣不省人事,自己說什麼都不會再放手。
然而想像是一回事,真正看見了又是另外一回事。即便早就知道顧驍在許沐心裡的分量不輕,眼下的情形卻依舊讓他忍不住嫉妒,何況聞家銘打小就是一唯我獨尊的男人,眼裡容不下任何一粒沙子,一旦確立了目標,鋪天蓋地的占有欲必定會隨之而來。
所以,他現在改變了主意,他在賭,賭許沐有沒有一點點的喜歡他。
不給許沐喝醉酒的機會,聞家銘毫不猶豫地開了樓上房卡,扯著人就進了電梯。
許沐可能思緒還跟顧驍那兒沒回過神兒,倒也還算聽話地跟在聞家銘身後,蔫巴巴地一聲不吭。
直到倆人進了房間,合上門,嘴巴被堵上,許沐終於察覺出不對了。
這他媽的!是赤裸裸的潛規則啊!
忍住胃裡突如其來的翻騰,許沐奮起一腳蹬在了某人膝蓋上,他小時候總拿這招對付顧驍,所以現在多少也能起到點兒作用。
看,關鍵時刻,還得靠人家小顧同志不是?
而聞家銘說不疼那是假的,他沒料到許沐還真敢踢他,於是身子稍微晃了晃,忽然鬆了口。
「我×你大爺!」
許沐剛喘口氣兒就罵上了,滿腔的怒火暫時壓下胃裡的極度不適,眼看著就要開蓋兒有獎再來一腳。
話說顧驍總被你蹬一個地兒那是他讓著你,而人家聞家銘可沒打算對你手下留情,他是要上你,和顧驍有著本質上的區別。
所以在許沐不自量力地飛出第二腳的時候,聞家銘輕而易舉就躲了過去,結果還不等人家回頭收拾他,某人因為一腿的蠻勁兒沒處使「嘎巴」一下閃了老腰直接悲劇了。
「×!」
許沐疼得腦子直冒汗,咬牙切齒地想,這回真是躺平了任人宰了。
聞家銘眼一眯,在詫異許沐怎麼就這麼點兒戰鬥力的同時依舊毫不猶豫地把人拎到了床上。
揚了揚眉,果斷壓上去。
「我喜歡你。」
面無表情地撂下一句惹人無限遐想的話,聞家銘低頭咬上許沐的脖子。
許沐還沒從那句話帶來的震驚里走出來人就傻了,小伙兒多純潔啊,哪受過這刺激,頓時渾身一顫嘴一咧就把胃裡僅存的那麼點兒酒給吐了出來。
還明顯有收不住的趨勢。
得,啥都甭做了。
聞家銘半天才扶起身,臉都綠了,他就納悶兒,怎麼這孩子不單體力差酒量也這麼弱智,才喝一口就吐成這樣!
可是聞總啊,您是真誤會了……
不過誤會歸誤會,眼見許沐吐得小臉兒慘白,因為腰不能動連翻個身都不敢,他要真能繼續下去估計跟禽獸也沒什麼區別了。
於是,聞大老闆心不甘情不願地下了床,還算體貼地給某人買來醒酒藥,強行灌進去之後又黑著臉跟酒保要來一些冰塊兒拿毛巾包了給許沐敷在腰上,不輕不重地按摩著。
許沐就跟那兒紅著眼睛,警惕地瞪著他。
這貨實在是吐得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了。
如此折騰到凌晨一點左右,聞家銘火也滅了,許沐腰也能動了,倆人終於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去了……
只是許沐找的不是他媽,是顧驍。
本來還打算在客廳窩一宿,可一看見顧驍那張睡得哈喇子橫流的慫臉,許沐鼻子一酸,跟旁邊兒一栽就不願意起來了。
顧驍啊顧驍,老子他媽的稀罕死你了……
7.出櫃
許沐迷迷糊糊醒過來的時候正好對上一雙近在咫尺的眼珠子,心底一震,頓時來了精神。
只是他剛要伸手推開顧驍,猛然看見顧驍身上里三層外三層的繃帶,於是又硬生生地忍了回去,皺起眉:「你幹什麼呢?」
此時的顧驍正栽著身子趴在一邊兒,用沒受傷的肩膀支撐著腦袋,整張臉都懸在許沐的正上方,嘴角一抹意味深長的怪笑:「看你呢。」
許沐彆扭地撇開頭,翻身從床上下來:「神經病。」
然後迅速地套上衣服,不再搭理他,轉身去了洗手間。
等強裝鎮定地擠好牙膏,許沐看著鏡子裡微紅的臉,開始心煩意亂。
他非常討厭現在的自己,每次和顧驍一接近就渾身不自在,搞得像猥瑣大叔一樣。總覺得這樣有點兒對不起顧驍,更沒法在顧驍面前抬起頭。
是不是年紀大了變得越發欲求不滿了?
想到這兒許沐一愣,難道說……自己該找個伴兒了?
可這一念頭剛剛落地就立刻被許沐扼殺在搖籃里,許沐咬著牙刷苦笑,除了顧驍,他真沒法和任何人有太過親密的身體接觸,光是想像就覺得很噁心。
自己是同性戀沒錯,可這不代表是個男人就都能接受----
霍!
想到這兒許沐猛地一激靈,腦子裡某個畫面一閃即逝。
聞家銘!
隨後,也就一眨眼的功夫,昨晚的記憶呼啦一下全涌了上來。
「咕嘟」一聲,許沐咽下滿口的牙膏,別提多刺激了。
當然,身體上的刺激還遠遠不及他此刻心理上的打擊來得兇猛。
「呦?發什麼愣呢?」不知什麼時候顧驍也起來了,正斜靠在洗手間門口沖許沐擠眉弄眼,「重溫昨晚劇情?」
許沐眼睛又直了,他怎麼知道?
顧驍一呲牙,咧著嘴就在那兒笑:「還聞總?裝得夠上檔次啊,跟真事兒似的,我就說你大晚上穿得人模狗樣肯定沒什么正經事兒,還說你老闆找你?也不看看都幾點了這種低級謊話都好意思往外編,嘖嘖……」
許沐聽得臉直發綠,不曉得顧驍為什麼會往這方面想。
「……咳,」只見顧驍神色一轉,特別心有靈犀地解答了許沐心裡的疑問,「其實我倒不是跟你興師問罪來了,男人嘛,都可以理解。但是吧----」
說到這兒顧驍停下來,神色怪異地看了一眼許沐越來越糾結的臉,抬手一指:「哥們兒,話說你也太激烈了……」
許沐不明所以,只好下意識地轉頭看鏡子----
「×!」
結果這一看,文明如許沐,也忍不住飆出一句粗口。同時也終於明白剛剛睜眼時顧驍看著他一臉賤笑的含義。
姓聞的,老子跟你沒完!
而顧驍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捯飭大半天才緩過氣兒來,吸了把鼻涕繼續調侃:「許沐,哪兒找的妹子?手藝很精湛啊……」
「顧驍……」
「別解釋,千萬別解釋,跟我你還裝哪門子禁慾?都是男的誰不了解誰呀?多大點兒事,一把年紀了還搞得自己多純情似的,說出去夠丟人的。再說不就是一女人嘛,我又不跟你搶你至於這麼藏著掖著的麼?現在連同性戀都敢出來禍害人了你有什麼好擔驚受怕的……」
「顧驍!」
許沐臉白了。
他知道顧驍只是突然想起那天的變態才這麼隨口一說,並沒有什麼惡意。可是許沐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昨晚上聞家銘的事可能對自己影響不小,心情糟糕到不行,本來可以置之不理的一句話如今像刀子一樣扎在心上,疼得他喘不過氣來。
顧驍本來還在那兒沒心沒肺地數落,此刻似乎也意識到了氣氛的不尋常,漸漸沒了聲音。
他不知道到底是哪句話戳傷了許沐,但是有一點他很清楚,那就是許沐生氣了。
「許沐……」訕訕地叫了一聲,顧驍恨透了自己這張嘴。
「……你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