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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5:25:48 作者: 初壹
於是等洗完澡出來,聞家銘面無表情地看完秘書發來的文件,眯著眼睛考慮再三,最終還是決定將這隻煮熟的鴨子放走。他再對許沐的臉有興趣,也決計不能拿自己的公司開玩笑,許家的人他真惹不起。
所以許沐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早就被送回了家裡,而且到現在都想不起來自己醉了之後到底做過什麼丟人現眼的事兒。聞家銘呢,也沒想過要再找許沐,畢竟在當時看來兩個人能有什麼交集的機率基本為零,他也沒必要為了一個僅有一面之緣的男人浪費時間和精力。
然而距離這件事還不到半年,讓聞家銘萬萬沒想到的是,許沐這小子竟然自投羅網地跑來應徵自己公司的職員。
當然,許沐能進公司和聞家銘一丁點兒關係都沒有,那都是經過人事部慎重選擇之後的結果,聞家銘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作為新報導的秘書守在辦公室了。
剛開始聞家銘甚至懷疑許沐是故意的,覺得許沐可能是想起了那晚的事如今伺機報復自己來了,所以他一直儘可能地處處提防著許沐。
只是相處一個月下來,聞家銘又幾乎百分百確定,許沐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在聞家銘看來,許沐這人完全可以用兩個字概括----乾淨。
對,乾淨。不只是外表上的乾淨。
他可能有點兒小邪惡,有點兒小自私,還偶爾沾點兒小胡來小悶騷。不過這些都不影響他本質上的純粹,他執著,他單純,他可以喜歡一個人到整整十年眼裡再也容不下任何其他人,僅憑這一點,沒幾個人能做得到。
所以聞家銘喜歡他,喜歡他身上那些早就被自己拋棄的東西,儘管知道他的心裡早已有人。
而至於聞家銘的性取向,早在他念高一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喜歡的是男人。
話說聞家一共有三個兄弟,一個女兒。大哥聞家平為人正直誠懇,二哥聞家軒整日遊手好閒,老四聞家銘不苟言笑,而三姐聞家姍----說到這兒,聞家所有人打了個寒顫,不約而同地低下頭,不予置評。
這麼說吧,聞家上上下下從裡到外幾乎所有事情都歸三姐管理,聞家姍從小就有一種氣場,一種讓所有人甘願俯首稱臣的詭異氣場,這裡的所有人,包括聞家銘。
所以在發現自己是同性戀的第一時間,聞家銘果斷昭告天下,否則日後被三姐查出來結果不堪設想。
當時聞家一干人正在吃晚飯,就在聞家銘一臉淡定地坦白自己的性取向之後,整整五分鐘,沒有一個人說話。
聞家姍倒不是像其他人一樣震驚地說不出話,相反,這位女強人氣定神閒地吃完碗裡剩下的米飯,才緩緩抬起頭,眼角上揚:「你確定?」
「恩,確定。」
聞家姍轉向老大:「大哥你呢?」。
「我?」聞家平眼睛直了。
「對,你也喜歡男人?」
聞家平差點兒背過氣去,漲紅了臉使勁兒擺手:「不喜歡!不喜歡!」
於是聞家姍又看向二哥,聞家軒。
聞家軒反應特別快,不等她開口就直接咧嘴:「我不是!」
而後,聞家姍略微沉吟幾秒鐘,抬眼,吐出一句除聞家銘之外所有人為之崩潰的話:「我沒意見了----你們呢?」
全場鴉雀無聲。
「很好,那麼這件事到此為止----另外,家銘要定期上交體檢報告。」
從頭至尾,聞家二老沒發表任何言論。
因此,對於聞家銘的出櫃,聞家的反應並不是很激烈,或者說,在聞家姍的強權統治下,沒有人敢反應激烈。
聞家銘也就還算一路順風地在同志這條路上縱橫馳騁。
只是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依舊是孤身一人,床伴有很多,卻顯然沒有人能真正走進他的心裡。
如今,聞家銘三十五,本打算就這麼過一輩子也無妨,卻偏偏遇上了許沐。
還偏偏喜歡上了。
顧驍。
當許沐哭嚎著喊出這兩個字的時候聞家銘幾乎不假思索地斷定這是某個女人的名字,因為當時許沐抱著的,是他三姐的大腿。
所以說,現在聞家銘很鬱悶。
他沒想到顧驍會是個男人,還是個和許沐關係不一般的男人。
而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非要大半夜把許沐叫出來陪自己在車裡挺屍,他只知道他不想許沐和顧驍睡在同一個屋檐下,儘管他知道這種行為很幼稚,而且根本阻止不了什麼,更不是自己一貫的做事風格。
可是,他還是這麼做了。
6.聞總,稍安勿躁
「聞總,我能不能先回去?您也看見了,我有一朋友受了點兒傷……」
在車裡不聲不響地坐了半個多小時,許沐終於忍不住了,愁眉苦臉地提出抗議。
他實在想不明白聞家銘為什麼要大半夜把自己叫出來,然後又哪兒都不去就這麼跟車裡悶不吭聲地耗著。
何況他也沒精力去想,他現在整顆心都在顧驍那兒懸著呢。
而聞家銘本來正猶豫著放不放許沐回去,畢竟這麼幹坐著自己也有點兒掛不住臉。結果許沐話一出口可倒好,人家連考慮時間都省了,直接踩上油門兒把車給開了出去。
敢在聞家銘面前提顧驍,小伙兒你瘋了吧?
許沐一頭撞在前面的車座上,捂著腦門兒一邊叫喚一邊在心裡問候聞家銘全家。
等車停到一酒吧門口,聞家銘這才微微側頭,木著臉說出見面之後的第二句話:「下車。」
靠!許沐又開始咬牙了,你還裝上癮了你?漢語四級沒過是不是?說個長難句你能死啊?
於是也沒察覺有什麼不妥,許沐下了車,跟在聞家銘身後毫不猶豫地走進這家有點兒眼熟的酒吧。
只是眼熟而已,別的還真都想不起來。
……許沐你個二貨!
聞家銘一看就是這裡的常客,輕車熟路地坐到靠吧檯的位置,也沒說話,酒保便默契地遞了一杯酒過來。
許沐傻站了半天,終於小心翼翼地開口:「聞總,一會兒有客戶要來?」
聞家銘這回倒沒繼續無視他,抬起頭,乾脆地答道:「沒有。」
沒有?許沐瞪著眼睛:「那您現在這是……」
「陪我喝酒。」
「……」
許沐眼皮一跳,肝兒顫了。
緊接著肝兒顫還不夠,心也跟著抖了,手一掏兜只恨自己白天沒跟段非要兩粒兒救心丸過來。
多嚇人啊。
真不是他小題大做沒見過世面,主要是這四個字太有內涵了,一般人絕對說不出其中的深邃,弄不好就給人一特矯情的感覺。
但現在聞大老闆一張口,效果明顯與眾不同,看著輕描淡寫實則力度適中,意思無非就是----老子今天心情不慡,找你喝點兒小酒敘敘舊,你要樂意就聽著,不樂意裝成樂意也得聽著。
總之,你沒得跑。
許沐拉著小臉,心說咱倆哪有舊兒可敘啊您高抬貴手放了我成不?
況且這事兒換成別人還好說,他要是不想搭理直接一個嘴巴抽過去再撂一句「哥們兒我這是為你好,清醒吧」沒準兒第二天那人還得謝謝他。可眼前這是誰呀?這是聞家銘!他想搭理嗎?肯定不想。敢抽嗎?那是找死。
於是,許沐在震驚之餘又深深地無奈了。
然而,在聞家銘面前,管你無奈還是無辜,你任何形式的反抗都是徒勞的,都是多餘的,都是不被列入其考慮範圍的。
說到底一句話,服從才是王道。
他聞家銘喜歡你,你就得是他的。
這就是真理。
所以,他才不會注意某人瞬息萬變的內心,他今兒的目的只有一個----
收了他。
由表及里的收,由外至內的收,由身到心的收。
非要直白點兒說,那就是,先上了他。
前面早就說了,聞家銘真不是什麼好人,他是商人,商人什麼特點?沒有便宜製造便宜也要占便宜。
因此,就在許沐盤算著用什麼藉口可以全身而退的時候,聞大老闆再次淡定地發話了。
「你喜歡他。」
嘖,又是四個字,天雷滾滾的四個字。
許沐啊,你在劫難逃了。
果然,許沐一時發懵,下意識就反問:「我喜歡誰?」
「顧驍。」
「……」
完了,天塌了。
許沐一抽氣,白著臉抖了半天嘴唇,剛想要說點兒什麼反駁回去,可一抬眼對上聞家銘毫不掩飾的銳利目光,偏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當然不明白聞家銘是怎麼知道了這件事,但他就是確定,聞家銘肯定知道了,實實在在地知道了,不是懷疑,也不是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