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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5:10:32 作者: 八月的四方天
「臣遵旨」,時亦慢慢抬起頭,往著金碧輝煌的宮殿上方看了一眼,雖然距離不近,但他還是能認出來,上方坐著的是那位在新尚茶樓遇見的老人,儘管心中已經做好了準備,還是難免驚訝了幾分。
兩人眼神對接了一瞬,時亦仿佛看到了一片深邃的海洋。
老人好整以暇的看著他,儘管臉上疲憊,但眼神銳利的仿佛能洞察人心。
「你殿試所作,可是宋陽明所留?」
十幾歲的天才,景皇不是沒聽過,自景朝建國以來,十幾歲的進士也出現過一些,但連中三元,還能寫出殿試那樣的文章,景皇不信。
不過時亦作為宋陽明半個徒孫,若他殿試所做是宋陽明遺書,這些便不足為奇了。若真有萬一,這些策略都是眼前這個少年所想,景皇沉思,那他的價值就遠遠不止表現出來的這些了。
時亦揣摩著景皇話中的意思,電光火石間立馬回答道:「是臣自己所想。」
「是嗎?」景皇輕笑了一聲,殿內頓時落針可聞,宋元有些不安的抬頭看了一眼時亦,時亦跪下道:「確實是臣自己所做,吾師孟子凌曾遊歷大景十數載,見慣了景朝各地政務,雖不曾做官,但心繫民生,曾教導亦以各地農事,臣聽的多了,便心有所感做了這篇文章。」
不知道景皇信還是不信,其他人倒是替時亦捏了一把汗,能在景皇的質問下,思維清晰的說出這些話,倒可見心性堅定。
時亦說完,將自己所抄錄的諺語農書拿了出來:「殿試之時,很多想法都是有感而發,所以上午半天都未寫一字,待殿試回去之後,回想自己所做也是倍感新奇,所以將部分想法總結了一下,寫於此書,還望陛下明鑑。」
景皇點點頭。
李保壽便十分伶俐的將冊子拿了遞給景皇。不過看了兩三個呼吸間,景皇合上書本,李保壽便命令安排著起駕回宮。
「剛才那小滑頭什麼表情?」回去的路上,景皇笑道。
「陛下沒有看清,時亦小狀元臉色都發白了。」
「哈哈哈。」景皇笑了一聲。李保壽便知道時亦今日的表現景皇還算滿意,便又問了景皇在乾清宮問過他的問題:「皇上覺得,時亦小狀元可算神童?」
景皇依舊笑著,臉上的疲憊消減了三分:「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景皇離去,但禮制依舊進行,幾乎在景皇剛剛離開,寫著進士姓名的金榜,便由專門的彩亭樂隊送到長安街張掛。
由一個侍人在邊引著,除時亦,李牧恆,孟錦三人外,其他新科進士分左右兩列,從昭德門、貞度門出皇宮,而前三名則跟著金榜彩亭從正中的甬路直出午門、端門。
這是非常高的禮遇。按景朝的規矩,丹陛正中的石階只有皇帝能踩,午門正中的路只有皇帝能走,連親王宰相也不得越軌。
不過時亦一路上都在思考著景皇的態度,便對著殊遇也未多加在意。
眾人一路前行,穿過金水橋,往東到皇都東門,這裡早已搭起席棚一座,裡面擺著一條長案,陳列著禮部頌賜的金花和紅綢緞。
時亦三人頭上被簪上金花,身上十字披紅,每人騎一匹高頭大馬,由鼓樂彩旗的隊伍前導,吹吹打打前往順天府衙門。
在此期間,時亦才醒過神來。
出了內皇城,街道兩邊是一早就等候在兩旁的民眾。
石頭一眼就認出了行在人前的時亦,連著武祥兩人充當了道路兩遍的氣氛組,一路狂奔嚎叫,比自己中了狀元還要興奮。
景朝重科舉,所以時人也看重科舉,每三年一次的殿試,新晉狀元打馬遊街,是整個京都的興事。
在內皇城對面的一處高樓上。
「李相。」鮑楊笑道:「令公子初次下場就能高中榜眼,真是後生可畏啊。」
李思品喝著茶笑了笑:「不過是在讀書上有一點點天賦罷了,但他卻是個懶散隨意的,我也沒有辦法,不如鮑辰,元興七年初次下場便考中了狀元。」
鮑楊想了想自己的兒子感嘆道:「李相有所不知,隨意灑脫反而活的恣意啊。」
李思品也捋著鬍鬚輕輕搖頭笑了笑,對於自己的小兒子他一直又疼又恨,不過現在倒也想開了,如今李牧恆考中了榜眼也算有了依託,以後他要幹什麼就隨他去吧,只要不闖大禍,反正自己還能再活個十幾年。
這樣想著,李思品看著下方當頭騎馬的那個少年,輕聲道:「你覺得時亦這小子如何?」
鮑楊眉頭微皺卻也沒著急表態,反而道:「當日他殿試上的答卷,我兒鮑辰曾對我說過,當時八位閱卷官有七位給他打了下品,只有鮑辰給他打了一等,按理說他的答卷是到不了陛下面前的。」
李思品眼神微動:「你的意思是,這中間出了什麼意外?」
「皇城之內哪能有什麼意外,除了陛下誰能操縱殿試結果?」
李思品聽後心中動了動,再次看向下方的少年時,心中又多了一些別的打算。
時亦騎在馬上,由於身高的緣故,即使御馬訓練純熟,他騎著依舊不是十分舒服,他尬笑著給身旁大喊的群眾點點頭。
一塊包著首飾的絹帕朝他砸來,他急忙一躲,再回頭卻見到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女正目瞪口呆的看著他,他立馬發覺到了對方是在幹什麼,遂朝著那少女笑了笑,又繼續前行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