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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5:10:32 作者: 八月的四方天
雨水順著屋檐濺在了時亦的木板上,他把木板又往考棚里拉了拉,留著將將只夠自己站下的位置,才看著外面的雨水眉頭皺了起來。
這場雨下的,不知道要毀了多少人的努力。
四周視線被堵,時亦聽到隔壁問道:「小兄弟,你可有不穿的衣物借我擋擋雨勢啊。」
時亦意動,在他背包里確實有石頭準備的一件遮雨的皮衣。
對方沒聽到聲音,又道:「小兄弟,有沒有你回句話?」
「府兵!」時亦喊了一聲。
「得得得,我不問了,不問了,你別喊。」隔壁那人連忙說道。
「府兵」,時亦又喊了兩聲,才有一府兵冒雨而來,他臉色不是太好,看到時亦問道:「何事?」
「我這有件雨衣,你檢查一下有沒有問題,借給旁人用吧。」
府兵頗為驚奇:「你自己不用?」
時亦搖搖頭:「我已經寫完了。」
「好。」府兵再看時亦的眼神已經變的恭敬了很多,能在午時就把論卷寫完,自身能力肯定不容小覷,這樣的人以後不論過不過省試,自己還是不要得罪為好。
他恭敬的接過雨衣,剛答應,時亦隔壁的那人就喊道:「我要我要,我正缺一件雨衣呢。」
那聲音歡快跳脫,仿佛就在等著這一刻。
府兵看了看時亦,又看了看他隔壁,檢查了一下雨衣,就轉身離開了。
「謝了啊兄弟,等考完試,哥請你吃大餐!」
時亦吃著糕,嘴角微微上揚了一下。
第三場考完之後,夜晚地上開始變的潮濕,時亦在地上鋪了兩層衣物,將將才遮住地上水氣。
「左右就這一晚上了。」時亦在心中暗道。
「咚咚咚。」隔壁的敲擊聲又傳了過來,「兄弟,今天謝謝你的雨衣了,你快接過去,墊在身下防潮。」
「不用,我帶的衣物足夠。」時亦難得的回了一句。
「哦,那也要多謝你了,不然我哪還有心情考第四場呢,雖然我覺得也不一定能過,但重在參與吧……」
隔壁的人喋喋不休的說了半天,見時亦不在理他,就道:「我叫李牧恆,等明天考完了,記得等我一起出去啊!」
時亦未說話,趴在兩層衣物上,漸漸睡著了。
最後一場考試為試策。
時亦早上起來,腹中有些疼痛,他摸了摸額頭,感覺有些發燒。
起床後沒有吃飯,只倒進嘴裡一些涼水,在口中停留片刻後才勉強咽下,他強忍著痛意,開始磨墨洗筆。
策之一道算是景朝科舉中最重要的一場,詩賦看才華,策論看能力。而景朝科舉,以能力為主。
過了一會,試題發下,天上的太陽在雲層中微微撒下了一點光,時亦覺得肚子中的疼痛稍稍減少了一些。
他去看題目,「有徵無戰,道存制御之機;惡殺好生,化含亭育之理。頃塞垣夕版,戰士晨炊,猶復城巳河源,北門未啟;樵蘇海畔,東郊不開。方議驅長轂而登隴,建高旗而指塞,天聲一振,相吊俱焚。夫春雪偎陽,寒蓬易卷,今欲先驅誘諭,暫頓兵刑,書箭?下蕃?,吹笳而還虜騎。眷言籌畫,茲理何從?」
其意主要是問如何通過外交努?,與邊境的藩虜罷戰息兵。【注】
時亦深吸一口氣,這題是他未曾壓中的一個方向。如今景朝多興農業重教化,這些年中,也從未聽過邊疆有何戰事,也許是自己消息不夠靈敏,也許是別的原因,時亦想了想,又仔細看了兩遍題目。才決定以《孟子》中,生於憂患死於安樂開題。
按照《破曉天光》中的劇情,景朝周邊只有南方的邊境會有外族叩關,後期會生出刀兵之禍,但是前期,景國內部環境還是比較安定,多以農業發展和整頓官吏為主的。
時亦想了想,將自己這些年跟隨孟子凌學習到的國內情勢做了大致的概括,然後著重描寫了邊關外敵,建議要防患於未然,最後加了幾條他自己認為的一些休養生息和加強邊防的建議。
如此洋洋灑灑寫了數千字,時間也來到了下午申時。
時亦拿著自己的答卷反反覆覆又看了兩遍,確認沒有錯誤缺漏之後,就掩了答卷,趴在木板上養神。
再次醒來,確實聽到了有人過來收卷的催促聲。
「你醒了?」
時亦抬頭,看到一位年約十七八歲的少年,聽聲音,倒像隔壁那個聒噪的。
「嗯。」時亦點點頭,「你是李牧恆?」
少年笑了笑,微微行禮,一字一頓道:「正是在下。」
時亦被他逗笑了:「你交了卷怎麼沒走?」
少年滿臉震驚:「昨天不是說好了一起走的嗎?」
時亦想了想,腦海里沒有一點印象,他正色道:「可能是我忘了,你好,我叫時亦。」
「你就是那個十五歲的案首啊?」
「嗯,是啊。」時亦看著這個跳脫的少年笑了笑,在他認識的朋友中,大多都是少年老成,如宋元如木星辰,一個個表現出來是年齡都要比實際年齡大上五六歲。
像少年這樣的,確實讓時亦少見,他看了看周圍的考棚:「不說了,先走吧,我還有朋友可能會在門口等我。」
「好,那我們一起走。」
時亦拿著自己的包裹,少年跳脫的幫著他拿了食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