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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5:10:32 作者: 八月的四方天
他越想越覺得劉家可能發生了什麼事情,而從舅母與外祖母的表現來看,此事多半還與外祖父有關。
不待他試探,「妹妹!」卻是外面又有兩個中年男子尋了過來,他們行色匆忙,一露面就悲戚道:「妹妹今日前來,是怎麼知道,爹恐怕是…時日無多了的啊……」
在他們身邊,卻是剛剛在門口遇到的那幾個幼童。
你說什麼?「怎麼會!」時母一個踉蹌,滿臉的不可置信。這些年來,雖一直被父親怨待,她心中也有怨恨,但是始終沒想過父親會死。「怎麼會就時日無多了呢?」她又呢喃了一聲。
時亦看著失魂落魄的母親亦有些震驚的問道:「什麼時候的事?」
「快兩個月了。」二舅悲悲切切的哭著:「一直未敢外傳,怕離了父親庇佑,家裡今年的田地賦稅就都要徵收。」
在景朝,秀才功名可以免除五十畝好田的各項雜稅,時亦眉頭皺的更深。
「怎麼沒請大夫?這兩個月就這樣等著?」
大舅母有些不悅道:「怎麼沒請?這兩個月家裡大大小小的開支,都快把家裡掏空了!」
外祖母連忙拉扯了大舅母一下。
「那外祖人呢,總得讓我們見見吧?」時亦再次發問。
這次倒是無人在勸阻,一行人就慢吞吞的轉去了南邊廂房。
一進屋,一股特有的衣物霉氣就直衝面門而來。房間門窗緊閉,在裡面感受不到一點活氣,朝著太陽的窗戶也被黑色布簾遮蔽,僅有幾縷微光,斜斜的照印在床榻上。
時亦扶著時母慢慢靠前,床上是一位面容枯槁的老人,老人面色慘白,嘴唇微微張開,有著一些微弱的氣息起伏。
時亦問道:「大夫可說這是怎麼回事嗎?」
外祖母強忍著淚水:「道是肚子裡面全爛了,救不過來,這些天只能一直靠人參吊著了……」
這就有些難辦了,可能是類似於前世的癌症吧,時亦默默想著。
「嗚……」一聲嗚咽響起,卻是時母忍受不住,趴在時亦肩頭哭了起來。
時亦輕輕的拍著時母的後背,「也沒到無藥可救的地步,我們盡心救治,能做的都做了,別讓老人留下什麼遺憾就好了……」
時母哭聲更盛,然而此時,床上的外祖父卻仿佛感應到了什麼,迷迷糊糊的睜開了雙眼:「素雲?」
輕輕的一聲呼喚,卻讓時母如遭雷擊,她立馬轉頭看向自己的父親。
「你回來了?」
時母強忍著淚水點頭:「嗯,回來了。」
外祖父微弱的聲音又道:「好,回來就好。」好似只覺的女兒只是簡單的出門,把以前發生的種種恩怨都遺忘了似的。
「快給爹說一些高興的事情。」看到外祖父甦醒,時亦的二舅舅三舅舅臉上也露出了幾分又哭又笑的表情,在一旁催促道。
「好」,時母點點頭,「爹,亦兒考中秀才了爹,特意過來給您報喜,女兒來晚了,你千萬不要怪罪……」
一邊說著,時母的淚水已經連成串子滴了下來。
「好。」外祖父依舊是有氣無力的樣子,他一字一句道:「考中案首,再中會元……再…………便死而無憾了…」
「爹,您說什麼?」時母俯身在外祖父嘴邊道:「我沒聽清,您再說一遍!」
然而,這次她卻沒有再獲得任何回應。
「爹!」時母哭嚎一聲,死死的抱住了床上的老人,眾人悲痛齊哭,只有時亦在一邊,面色沉重,剛剛老人的話,其實他聽清了……
作者有話說:
第22章 建成
從臨陽村回到家,時亦經常會一個人靜靜的發呆,雖說也想儘快回左寧府看書備考,奈何修建學院還差最後一些功夫,他只有耐著心的留了下來。
如此又過了幾日,學院建成前一天,時三興連著四五個族老又找到了時亦。在他們後面,還跟著一個三十歲上下的男子,這人看著面生,時亦在村里沒有見過。
一進屋,幾位老人先為時亦的外祖父緬懷了兩句,時亦微微點頭致意。
石頭在邊上給幾個老人倒茶。
時三興道:「明天學院就要建成了,我們幾個不請自來,沒有打擾到你吧?」
「沒有。」時亦輕聲回答:「這段時間各位爺爺伯伯都辛苦了。」
見時亦談話的興致不高,時三興幾人開始直奔主題的介紹起他們帶過來的那位中年男人,「我和幾位族老商量過了,明天學堂就要蓋成,我們想在院內為你立個碑。」
時亦面露訝色:「我年齡尚小,如此合適麼?」
「怎麼不合適?」時亦大爺爺正色道:「這次來就是怕你拒絕,所以連做碑的師傅都找好了,你想推辭可來不及了。」
時亦看向幾人中的那名陌生男子,男子立馬說道:「時小秀才好,雕刻的碑石材料都已經準備好了,只是碑上要刻什麼,還要請秀才您定奪。」
一個族老道:「要我說就把時亦從小學習和州試中榜的事跡寫下來,也好激勵以後的學子奮進。」
「對對對,還要把時亦捐造學堂的事寫下來,以便提醒後輩不能忘本!」
「合該如此!」眾人紛紛點頭。
時亦搖了搖頭,卻是未語。如要真要立碑,其實他也早有打算。靜了靜,他從木盒裡掏出幾份地契,這些是十餘天前開始準備的,總共五十畝好田,如今已經辦齊了手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