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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5:08:23 作者: 妖舟
    「職業搬運工,羅德里安,聯繫電話1234567890,歡迎垂詢,價格面議~」

    「Fuck!」

    教養良好的王儲殿下難得罵了句髒話,咬牙捏爛了手心裡的名片,抬頭兇狠的眯眼望著那架直升機,漸飛漸遠……

    …………

    「布萊恩。」坐在李笑白對面的特種兵摘下風鏡,指指自己,一腦袋黃毛被剃成軍隊裡特有的平頭,「之前的任務里我們見過面。很高興看到你還活著。」

    「我記得你,新人,突圍時你沖得很快。」李笑白垂著眼,表情慵懶的看著羅德給自己處理腿傷。

    布萊恩的表情很是受寵若驚,不好意思的撓撓腦袋,「嘿嘿……沒,沒想到你居然知道我……」

    「你是怎麼被羅德騙來的?」李笑白打斷他無意義的害羞。

    蹲著忙活的臨時醫生羅德里安立刻叫屈,「我才沒蒙他!人家是主動要來幫我找人的!」

    「是的。」黃毛布萊恩立刻一板一眼的點頭,「我是自願的。」然後豎起拇指指指身後的三個人,「他們也是。」

    「擅自離開基地是違反軍令。還盜用武器和軍用直升機,你們做好上軍事法庭的準備了麼?」李笑白挑眉瞥向血氣方剛的四個小伙子。

    「既然聽話也要背黑鍋,違令有什麼關係?再說連凱文教官都被免職了,現在僱傭兵團根本群龍無首!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這件事不能就這麼算了!否則我們這群被玩成一盤散沙還喪失了入選護衛隊資格的傢伙算他媽什麼?!就算禁選令不能撤銷,起碼也要給陸軍那群軟蛋點顏色看看!」憤怒的黃毛捏著步槍的手寬大的骨節喀喀作響……

    李笑白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長官免職加取消資格麼……原來巴哈那混蛋只不過是個走狗而已……」

    不過,那隻走狗打進阿齊茲背上和努曼腦袋裡的那兩梭子彈,可是一點也沒留情!李笑白冷笑,腿上的傷口陣陣刺痛……

    「不過,」布萊恩補充,「武器和直升機不是我們偷的。」抬手指指某個一臉無辜的綠眼睛醫護人員,「這些都是他弄來的。」然後不可思議的搖搖頭,「真沒想到隊裡還有這號人物,有這等身手居然才只混了個醫療兵……」

    「咳,做人要低調。」羅德挺胸乾咳兩聲,迎上李笑白掃來的目光,立刻凹了回去……「Honey……我,我只是一時著急……突然在偵測屏上看到求救信號反應,我以為你遇到什麼搞不定的大麻煩了,所以下死手偷了架全副武裝的直升機,還怕火力不夠猛,連火箭炮也一塊兒偷出來了!」

    眾人:「……==」

    李笑白:「……」

    羅德:「嗚嗚嗚……我錯了,我馬上放回去,咱不能害你重要的隊友們上軍事法庭吃牢飯……」

    李笑白彎腰撿起一把衝鋒鎗,調試了一下,咔嚓上膛,「不用換了,正好有用。」

    其他人對視一眼,心領神會,各自挑選起合適的武器來。

    羅德,兩眼垂淚,原地抖作一團,「Ho…Honey……我,我們是要去陸軍戰隊踢館麼?」

    …………

    「塔伊,我親愛的弟弟!」

    沙基爾大步從白色的陸軍主樓里走出來,陰狠俊美的臉上,帶著虛偽的笑容。象徵性伸出的熱情雙臂被從飛機上跳下來的白色豹子虎視眈眈的盯了一眼,就趕快收了回去。

    另一隻一樣威武的豹子跟著跳下來,伏低身子對著沙基爾發出威脅的嗚嗚聲……

    「達釋,魯米,退下!」

    最後在僕人服侍下走出飛機的小孩子,臉色陰沉的厲聲喝止了兩隻寵物的敵視行為。

    「塔伊,你這兩隻貓,真是壞脾氣。」沙基爾輕笑,繞開那兩頭豹子,跟他的弟弟----這個國家未來的酋長,用力擁抱了一下,低聲道:「也許這次打獵時你該將他們帶在身邊,那樣就不會在沙漠裡被人追殺了……」

    「您說得對,沙基爾哥哥,」塔伊冷笑,保持著擁抱的姿勢在對方耳邊輕輕的說,「也許我該從現在起訓練它們如何咬斷人的喉嚨,然後下次,我一定會記著帶上它們的……」

    咽喉邊傳來的寒意讓沙基爾下意識的鬆開手,後退了一步,盯著明顯是心情不好的弟弟一會兒,笑了笑,「不要對動物抱太大的希望,我的小塔伊,還是職業的護衛更可靠。」說著揮揮手,眾人紛紛讓開道路,沙基爾指指不遠處的陸軍總部大樓,「我給你選了幾個很優秀的護衛,剛好補上這次你那些死在沙漠裡的舊人的空缺,怎樣,跟我去看看?」

    塔伊卻站在原地沒動,「沙基爾哥哥,我沒記錯的話,依照皇室法律成年男子有權自主選擇護衛不是麼?今天太陽升起時,我就滿12歲了。所以從今天起,我身邊的人,理應由我自己選擇,您說對麼?」

    沙基爾愣了愣,勾起嘴角,「真沒想到,我親愛的弟弟,已經這麼大了……不過你還沒有選賢任能的經驗,這次就由我來幫忙吧,以後等你有經驗了,再慢慢挑選中意的人手,好麼?」

    「不用了,經驗來源於實踐。」塔伊冷笑,毫不讓步,「事實上我已經有了合適的人選,對方也沒有異議,不如現在就把該辦的手續解決了,如何?哥哥不是一向教導我男人做事要有效率麼?」

    沙基爾眯起眼睛,盯著兩天不見仿佛長大不少的小男孩一會兒,微微一笑,「好啊,我還真好奇,什麼樣的人能讓你如此堅持呢……」

    ……………

    陸軍總部大樓5公里之外,聯合駐地的一角,一場特殊的突襲正在進行!

    數名裹著頭巾身手利落的特種僱傭兵,借著夜色的掩飾,無聲無息的從不同的方向潛進守備鬆懈的軍營。

    也許兩軍正面衝突,僱傭兵團絕對不占優勢。

    但得益於人質救援和單兵反恐的訓練,僱傭兵們個個都是偷襲的精英!

    殺手先生推開阿軍陸戰軍營第三連T-1小隊的門時,因為突發事件後的調整而處於半休假狀態的陸軍官兵們還在無知無覺的把酒言歡……

    在一片舉杯歡慶和打牌笑鬧聲中不引人注意的走了進去,李笑白鷹一樣銳利的眼睛迅速找到了自己的目標,微不可見的微笑了一下,輕輕的在身後關上了門。

    坐在牌桌旁眾人中間的巴哈在那一瞬間仿佛被什麼感召了一般,突然抬起頭朝著殺手先生站立的方向直直的望過來!他的右手握著一把牌,左手還旋轉著之前被李笑白丟進駕駛員脖子裡的匕首……

    「那是我的。」李笑白輕聲說,「還給我。」

    他的聲音那麼輕,在這充斥著雄性吼叫聲的軍營里根本聽不見。可是巴哈卻詭異的覺得那聲音仿佛死神的召喚一般在自己的耳邊冷冷的響起……

    沙漠傭兵隊傳說中的死神Bye……

    他應該已經被自己殺死了,滿身彈孔的摔死在沙漠中央,不,就算那樣也沒死,他也不可能走得出那片紅沙漠才對!

    那麼面前的這個人,是誰?

    寒顫從皮膚上爬過去……

    巴哈下意識的站了起來,死死的盯著門口的人!雙腳卻像生了根一般,動彈不得……

    軍營里漸漸安靜下來……

    這裡多半是巴哈的兄弟兵,一部分參與了那場屠殺,其他的也有所耳聞。

    此時或多或少都意識到了不對勁。

    大家開始摸向桌子下的武器……

    一個坐得比較靠近窗口的下級士兵悄悄的擰開一個信號彈想丟出去報警,手剛抬起來就被不知埋伏在何處的狙擊手一槍擊斃!

    「啊----!!」

    這聲慘叫,意味著耗時4分19秒的復仇行動正式開始!

    一瞬間,巴哈覺得自己看到了地獄。

    因為除非是地獄的惡鬼,否則沒人能將殺人這種行為做得這麼流暢,這麼迅速!

    仿佛收割麥子一樣,每一刀都封喉,每一槍都爆頭,他走過的地方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之前在飛機上參與行兇的兄弟們一個個倒下,跟行兇無關但現在妄圖阻撓的人都被割掉手指或者打斷手腳剝奪了反抗能力!

    惡鬼般的少年沾著鮮血的臉龐雲淡風輕,敏捷的穿過眾人來到自己面前!

    巴哈只覺得渾身僵硬……

    「這是我的刀。」他掃了一眼巴哈的左手。

    然後拿著刀的巴哈只覺得左手微涼,接著便是鑽骨劇痛!

    「咿啊啊啊!!!」

    他握著被整齊切斷的左手腕瘋狂的飆著血跪坐在地……

    那把切骨頭跟切蘿蔔一樣利索的匕首,已經回到了它真正的主人手裡。

    李笑白低頭檢視了一下刀的刃口,「雖然是我的,不過既然你這麼喜歡,就再給你玩會兒好了。」他淡淡的說,然後手起刀落從巴哈右臂的兩根骨頭中間切過!牢牢地把手臂的主人釘在了地上!肌肉血管阻隔了刀柄,巴哈斷掉了左手廢掉了右手,死肉一般躺在地上痛苦嘶叫動彈不得……

    李笑白面無表情的抽出別在後腰的槍,插進第一個彈夾。

    兩手高舉起衝鋒鎗,卡啦上膛!

    「敬阿齊茲。」他說,然後手臂穩穩放下,槍口在巴哈鐵青慘白的臉色中停頓了十分之一秒,接著便是一片暴亂的掃she!烏茲衝鋒槍一分鐘1700發子彈的火力讓整個軍營都殘忍的安靜了下來!

    最後一枚彈殼帶著青煙砸落在地時,巴哈的雙腿已經成了篩子般血肉模糊的物體……

    他嘶聲裂肺的慘叫聲仿如從地獄裡爬出來一般不絕於耳……

    其中夾雜著阿拉伯語英語以及各種讓人聽不明白的嚎叫和謾罵,也許也有對不起。

    不過李笑白充耳不聞。

    他卸下打空的彈夾隨手扔在地上,然後摸出第二個來。

    冰冷的掃了一眼巴哈的腹部,殺手先生緩緩舉起槍,利落的再次上膛!

    「敬努曼。」

    巴哈恐懼的顫抖,「不,別,求……啊啊啊!!!」

    機械無感情的衝鋒鎗掃she聲輕易切斷了目標物眼神恐懼的求饒!

    飛she而出的滾燙彈殼和同樣滾燙的鮮血讓在場的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種不真實的恐怖迷幻中……

    肚子被打開腸子淌出來的事,戰場上也有,但肚子被密密麻麻掃she到一攤肉泥的程度,別說新兵,就是老兵也不曾見過!

    恐懼,開始在每個人心裡爬升……

    如果不是頭部或者心肺受創,人類很難瞬間死亡。胸部以下都被打爛的巴哈,在兩輪she擊後也沒有死去。

    然而不斷從嘴中湧出的鮮血以及已經蒙上一層死色的瞳孔,都顯示著此人已經有一隻腳踏進了地獄大門……

    李笑白仿佛在做著拆信封一樣平淡而機械化的辦公室作業一樣,流暢的卸下第二個打到發燙的彈夾,扔掉,裝上滿滿的第三個……「敬我自己。」

    手指和脖頸都微微抽搐的巴哈已經沒有力氣嚎叫或者求饒了,漸漸擴散的瞳孔最後看到的景象,就是上千枚子彈的瘋狂掃she撲面而來……

    打空了最後一個彈夾時,李笑白手裡連續作業的烏茲衝鋒槍口也冒起了高溫的余煙,地上更是下暴雨般鋪滿了暗銅色的子彈殼,偶爾有幾個滾落進血泊里,發出灼燒的鋼鐵瞬間降溫般的嗤嗤聲,一股血腥燃燒的味道便瀰漫了起來……

    殺手先生停止掃she,看了一眼地上那具不成人形的屍體,轉身朝著埋葬了阿齊茲和努曼的沙漠方向舉了舉手裡的衝鋒鎗。

    「Cheers!」他說,淡淡的。

    …………

    烏黛站在自己的房間窗前,一言不發的仰頭望著之前那架烏黑的飛機消失掉的天空處,臉上的神色被面紗遮住,看不出究竟。

    她很想找個人傾訴,說自己今天命懸一線,卻被一個英俊的男人救了。

    說那個男子那麼年輕,眼神卻那麼堅強,在她眼裡那麼特別,跟村子裡所有的男人都不同。

    說那個陌生男子摸了她的手腕,吃了她做的飯,跟她說了幾句並不算親熱的話。

    可是,她很喜歡他。

    真想跟誰說說,她很喜歡他。

    如果烏代哥哥在就好了,起碼她可以問問同為士兵的他,問問他,皇室身邊的人可不可以跟平民通婚呢?如果自己再美麗一點再賢惠一點,那個人有沒有可能選擇小村子出來的自己呢?

    此時的她還不知道自己唯一的哥哥烏代,已經在昨夜,頭破血流的死在了沙漠中央。

    而打碎他腦殼的那顆子彈,就出自她救命恩人手裡的槍。

    世界上的事就是這樣奇妙。

    誰是誰的仇人?誰又是誰的恩人?

    誰是誰的親人?誰又是誰的愛人?

    也許有一天,李笑白會發現,自己殺死的某個人是一個少女的哥哥,而那個少女,曾經給瀕臨死亡的他,做過一頓美味的飯菜……

    也許有一天,李笑白還會發現,甚至自己報仇時殺死的那些陸軍士兵,也有著不得已的苦衷,有著勉強活著的難處,有著跟死去的阿齊茲一樣活下去的理由和資格……

    可是也許,屍體會被沙漠掩埋,殺手會被少女遺忘,士兵會死於其他內鬥。

    所以也許,永遠也不會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也許就這樣下去。

    誰都只看到事實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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