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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5:05:39 作者: 那年月明
影片的結尾,男主角最終忍受不住靈魂的譴責,回歸家庭。當時時良看了便無限唏噓:如果我是他,我會和髮妻離婚,娶那個富家女。他看到我不以為然的表情,理直氣壯的說道:「富家女可以幫他把他的事業衝鋒到一個他不可企及的高度,可以最大限度的發揮他自身的能力與價值。做為一個男人,有什麼比事業的攀峰更重要的呢?」
「那他的髮妻怎麼辦?兩個孩子怎麼辦?他的髮妻一輩子只有他,他是她唯一的指望與寄託。」我不可思議的看著時良,那是第一次,我覺得眼前的人是那樣的陌生,也是第一次隱隱地感覺到了這個男人天性中的涼薄。
其實剛認識時良的時候他並不是這個樣子。那個時候他才十九歲,正是風華正茂的年歲。那時的他很喜歡打籃球,是系籃球隊的主力。每當下午沒課的時候,總是能輕易的在校籃球館裡找到他。球場上的他很有點『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的領袖風範。那時的他是很多女生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她們成群結隊的過來為他加油,為的只是能夠見他一面。哪怕明知他已經是別人的男朋友。而我總是陪著他當時的女朋友安靜的坐在一旁的看台上,常常一坐就是一個下午。看著場上的他運籌帷幄打贏了比賽的樣子,心裡也總是會有著模模糊糊的歡喜。
賽場下的他則顯得平易近人了許多。那時大學生出門的交通工具還多以自行車和公交車為主。時良家卻早早的就給他買了車。雖然是很低調的牌子,但已足夠引起同學們的艷羨。時良總是很願意捎上順路的同學一道出門,亦或是返校。每到考試的時候,他也總會很『自覺』的把早早答好的卷子擺好角度。大學四年,我和蘇佳明硬是靠著坐在時良身邊的便利,拿全了七次期末考試的獎學金。那時的他很溫暖,面對別人來尋求幫助,只要他能辦到,幾乎來者不拒。一度惹得他那一向乖順聽話的女朋友都忍不住的抱怨,說他是爛好人。然而我知道,時良並不是。他只是熱心。聰明如他,當然能輕易分辨出那些人是真的需要他的幫助,哪些人則是對他別有所圖。對於那些人,他當然知道在他們第二次向他尋求幫助的時候該如何禮貌而不失客套的婉拒。他說:畢竟大家都是同學,又都沒有不好的心思,沒有必要弄得別人不好下台。那時的時良,乾淨明澈,意氣風發。
時良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改變的呢。似乎自從他來了北京就和以前不太一樣了,再加上這些年的潛移默化----我也說不清。但唯一讓我感覺到欣慰的是:無論時良對別人是怎樣的,他對我始終保留著一顆真誠的赤子之心。在我的心中,無論時間過去了多久,他都依然是當年的那個顧盼神飛的翩翩少年。
時間很快的來到了周三。經不住時良再三的軟磨硬泡,北京時間十八點整,比約定的時間提前了整整半個小時,盛裝打扮後的我到達了時良提前訂好的包間。十分鐘後,時良出現。此時正是『倒春寒』的陽春三月,時良卻已早早的換上了單衣。西裝外套被他脫下來隨意的搭在胳膊上。他今天穿了一件利落的白色襯衣,配著一條米黃色休閒西褲,襯得他頎長的身材愈發挺拔,在滿室燈光暖色的映襯下直如玉樹臨風。進門見到我,他顯得很高興:「夠朋友,果然比我還早到。」
「您都這麼千叮萬囑了,我想晚點到也不敢啊。」我笑嗔了他一眼。
「你今天好漂亮啊。」時良仔仔細細地打量我「眼妝畫得不錯,很適合你。」
「那是。第一次見您的未婚妻,我這作為你的娘家人,怎麼也不好太給您丟臉不是?」我口中調侃著,笑著走到他身邊接過他的搭在手臂上的西裝外套,掛在衣架上。
「你過來吃飯COCO知道嗎?」時良問我。
「啊?她知道了。她今天也在家。」時良冷不丁的提起COCO,到問的我一愣。
「她最近還好嗎?」時良的眼睛裡閃過一抹擔憂「那人看我看得太緊,我有好些日子沒見她了。」
我知道他口中說的『那人』是燕婉,雖然知道以自己的身份不應該說他,可還是忍不住正色提醒他:「時良,你已經是快要結婚的人了。」我故意加重了『結婚』的語氣。「而且我剛剛還提醒了COCO,有婦之夫不能勾搭。你現在就是有婦之夫,你自己知不知道?」
「怎麼就成勾搭了?」看得出來,時良是真有些著急了。他正想再說些什麼,卻忽然聽到包間外響起了一把輕柔的女聲:「時先生訂的房間是這裡嗎?」
燕婉到了。
時良聽到聲音神色一凜,轉身推門迎了出去,揚聲道:「婉兒,是在這裡。」
「怎麼不穿外套就出來了?冷不冷?」婉轉動聽的嗓音里透著情真意切的關心。
果然是燕婉。我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下意識的抿了一口水。腦中不知為何竟想起了電影「星願」中張栢芝的一句台詞:長得醜的人都有一副好嗓子。我微微苦笑,努力想趕走自己無厘頭的胡思亂想。
「不冷。外套脫在了房間裡。到是你,手怎麼這樣涼。」記不清有多久沒有聽到時良這麼溫柔的說話了,不知為何,他這樣的語氣竟給我一種『討好』的錯覺。「宸溪已經到了,在等你。」
不過只是片刻,時良引著一個身材高挑的陌生女孩兒走了進來。
☆、第五章
我知道,這就是燕婉了。
「我來介紹。這是我女朋友燕婉,這是我的好朋友,宸溪。」時良給了我一個不易察覺的眼神,同時故意輕俯在他身邊的女子耳邊說道「我的紅顏知己哦。」語氣中竟帶著一絲淘氣。
「抱歉讓你久等,我來晚了。」女子並沒有理會時良的玩笑,只是露出得體的笑容與我寒暄。
「哪裡,是我到早了。」我連忙抱之以同樣的笑容。
在看清她的一瞬間,我有微微的驚詫。只見她隨意的穿著一件略寬鬆的天藍色牛仔外套,內搭了件純色針織衫,下身穿了條與外套同色系的牛仔褲配一雙平底的小白鞋,濃密烏黑的長髮瀑布般披散在肩上,卻沒有做任何的修飾。白皙細膩的臉龐上沒有任何的妝容,可見是天生的好皮膚,一副清清爽爽的樣子。她的身材修長而勻稱,一看便知是天生的衣服架子,在時尚圈混跡這麼多年,大大小小的模特我見過無數,可是身材比例如此標準的卻實在是少見。有著這樣的資質不去做模特,我都替她可惜了。
這樣的姑娘和『丑』當然是不沾邊的。想到這兒,我忍不住狠狠地白了時良一眼。這個不靠譜的傢伙,之前聽他說的,還以為是一個多寒磣的無鹽醜女呢。這個燕婉,她當然不屬於COCO那種讓人驚艷的美人,事實上COCO與她相比,美則美矣,卻無端多了幾分紅塵沾染的世俗氣息,反觀燕婉身上卻是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種淸貴和坦然的氣質,那是一種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優雅和從容。
很久之後,當我偶然問起時良為何當初要把燕婉說得如此不堪,時良反問我:如果你的男朋友是世界頂級男模,你周圍的人都向你稱讚他的高大英俊,可你卻對他們說,這只是你眾多交往對象中最丑的一個,那你是不是會覺得格外的有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