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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5:04:27 作者: 薏仁茶
    「我後來轉去紐約念書,我媽媽讓我去那讀設計。」

    張卓一副瞭然的表情,名師出高徒,再說杜澤他媽把兒子當成了寶貝,出了那件事肯定不會讓他繼續留在國內了,即使那事和他兒子沒有關係,她也覺得是人生污點。

    或許是張卓的主動搭話緩解了兩人之間尷尬的氛圍,杜澤隨著擁擠的人群靠近他:「你這幾年還好嗎?」說著把餘光瞄向對方受傷的腿。

    張卓笑道:「有個不長眼的小混混撞我車碰瓷,我把他打進了醫院,車暫時被拖走了。」

    他說的風輕雲淡甚至壓根就沒當一回事,杜澤抿緊了唇陌生的看過去,老半天才說一句:「哦。」臉上的嫌棄很明顯,自然是讓張卓感到不痛快,不過仔細想想杜澤的性子,他倒是不想發這頓火了,眼見快要到站,他站起來往外走,「再見。」

    要說張卓也是杜澤學生時期第一個窩心的朋友,雖說人變的凶了,但杜澤還記得人家幫過自己的那些事,滴水之恩還當湧泉相報呢,他不知道是哪裡來的膽量,攔住張卓就說:「好久沒見了,以前你總請我吃早飯,我們加個好友,改天我請你。」

    「不了,沒有必要。」

    張卓頭也不回的拒絕,手放在口袋裡留給身後人一個挺拔的背影,時間是個好東西,他都快了對杜澤的那些好。

    他為什麼要對杜澤好。

    張卓想,可能他就是個二百五吧。

    杜澤是個乖寶寶,這個乖不能夠完全算是誇獎,因為大學了,誰都沒見過自制力那麼強又愚蠢至極的男生,誰也沒想到步入社會都已經開始了工作,杜澤依舊是這幅模樣,似乎歲月停留在了那一年,更是扎進張卓心裡一根刺。

    耳邊人聲鼎沸,來來往往各色的人群,張卓背對著地鐵緩緩轉身,手也從口袋裡拿了出來,拿出來攥緊的拳頭,面無表情的攔了車:「去碧波園。」

    回去的路上接到一通電話,是約他出去吃飯的,張卓覺得自己心情太差了:「不去,你們慢慢吃,想要約炮自己去,別拉我。」

    電話那頭傳來笑聲:「人活著要及時行樂,你是不是不行啊,那麼多人在你身邊就沒見你碰過誰。」

    「你知道我一個小時賺多少錢嗎?如果我去碰他們,不止不能賺錢還要給錢,給錢就算了,更麻煩的是得保護自己在外的正人君子形象,這不是行樂,是自討苦吃。」

    「得,我說不過你。」

    張卓在別人的印象里手段潑辣,私生活是道神秘的門,別人都說估計家裡有美嬌娘,但時間證明了他很清白,久而久之有人在背地罵他太苛刻沒有人情味,卻沒人說他私生活混亂。

    有人說:「你也太愛錢了。」

    「我不是愛錢,只是我的工作給了我這些報酬。」

    張卓自己都說不清為什麼要努力工作,可能剛開始是為了出人頭地,後面就變的有些麻木,錢是個好東西但看的多了,心也變的波瀾不驚。

    今天這顆波瀾不驚的心起了波瀾,全是因為在地鐵上碰上的那個人。

    杜澤大學時十分木訥,張卓還記得他第一次來宿舍的樣子,至於為什麼記憶深刻,因為杜澤紅著眼睛對他媽說:「媽媽,我不想住宿。」

    在場的三個人努力憋笑盡力壓制表情,於是就看到了杜澤不高興的收拾東西,他媽在身後一句句叮囑:「不可以抽菸喝酒也不許談對象,好好學習,每周給我打一個電話,不許翹課也不准晚歸,我有空會來盯著你。」

    後來他們知道,杜澤差點在他媽肚子裡出不來,當年倡導獨生子女,身為醫生的沈淑雲上了環,過了幾年想要二胎終於開始後悔,眼看杜澤聽話不惹事,夫妻倆準備再生一個,於是沈淑雲拿掉了環打算養兩年,結果中途杜澤他爸出了場車禍,下面受了傷,所以沈淑雲對杜澤的要求特別高,從小就是嚴加管教不許學壞,而杜澤也順著家長的期望慢慢成長,成了大家嘴裡的『你看沈家的那孩子』。

    張卓看杜澤就像是看一個笑話,個頭不高,做什麼事都要做到極致,又那麼聽家長的話,說周末7點打電話就肯定不會7點02分打。

    這樣的人在班級里可能會討女孩子的喜歡,但在男生堆里就不一樣了。

    杜澤是個結巴,說話不流暢所以不常主動與人交談,有個強勢的媽導致性子靦腆,再加上是免除一切費用被學校特招的學生,比起拼死拼活還不夠,挑燈夜讀才勉強入讀明大的其他人來說,杜澤是個大奇葩。

    一枝獨秀太高冷,沒有眾援就有人想打壓,不過大家都是成年人,既然嫉妒那就不搭理他。

    所以杜澤一個人去洗澡,一個人去吃飯,一個人去圖書館,教室、食堂、宿舍和圖書館四點一線,早上7點準時起床讀英語,這樣的日子直到英語專四通過才結束,後面還有專八啊,但他們不是英語專業的學生。

    張卓就這麼默默看著舍友獨行,看他一臉無所謂的悶頭看書,把大學過成了苦逼高中。

    他覺得,這小孩挺作的,擺什麼譜啊。

    他們第一次的交集是那次張卓打籃球摔倒,膝蓋破了皮流血,血量不多只是看著滲人罷了,張卓自己處理一下就打算倒頭睡覺,然而半夢半醒之間聽到床頭異動,他下意識就抬起了手,只聽「啪」的一聲,他睜眼看見那個挺作的舍友直愣愣的捂住臉:「你幹嘛,打,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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