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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5:03:09 作者: 薔薇色的海
段然笑了,思量了一會兒。
「她的新歡應該是指我那個已經訂婚了的助理?」
她一噎,有點無語地看了他一眼。
「不過,沒有趙霖霖在你身邊,我還真有點不放心。」
「你還說呢,這兩年,她都成了你的私人偵探了吧?」
她嘴角微揚,好笑地看著他,然後如數家珍般地回憶道:「生日蛋糕也借著她的名義送來;聽了她的小道消息,非在我生日那天更新微博,惹的我哭;還借著她的嘴,一定要讓我去看你的畢業設計……」
他以為她看不出來麼,那燈具變換著組合,在地上投射出不同的字母,其中,偏偏就有她的名諱。
從前幾個月都不發一條微博,偏偏在趙霖霖得知她的秘密之後,一股腦兒地發出九宮格。
生日蛋糕的裝飾,那麼簡潔淡雅,一看就不符合趙霖霖浮誇的風格,何況那蒼勁有力的瘦金體,她怎會認不出是他的手筆。
還有她都不好意思說的,她和趙霖霖去看場電影,他怎麼就那么正好,偏偏也挑了那場……
每一次她以為他們之間的信號就要被切斷的時候,他就以各種各樣的方式出現在她的生活里,讓她知道,他竟然還沒有鬆手。
於是,她只好一次次狠絕地主動切斷信號。
他低頭看著她,好整以暇地笑著不說話。
原來她早已洞悉一切,他只等著聽,她還發現了些什麼。
「還有!」她忽然腦中靈光一現,「我們宿舍樓下的那隻黃狸貓,是不是你餵胖的?」
她粉面生威,靜靜等著他作答。
段然笑著漫不經心地替她理了理鬢髮,慢悠悠地回答道:「趙霖霖那個人,哪有什麼耐心餵貓,都得靠我。」
她笑倒在他懷裡。
「你給它吃了什麼,它後來連我的罐頭都不肯動了。」
「把本來要餵給你的餵給了它唄。」
她眉毛又豎起來。
他繼續逗她:「那是一隻小母貓,所以順便犧牲了下色相。」
她笑了一會兒,又停下來,看著他,目光變得柔和又脆弱,轉過頭,將下巴抵在他肩膀上,看著遠處,語氣落寞。
「真希望,這兩年,我們從來都沒有走散。」
他嘆了口氣,撫摸著她的黑髮:「我知道。」
兩年,終究還是在她心上留下了些痕跡,她變得比以前敏感多愁,容易傷懷。
杜青曉下午回到寢室時,趙霖霖正找她找的著急。
「你可算回來了。」趙霖霖走到她身邊,仔細地打量著她的神色,有些忐忑地道:「你……你和那誰……你們沒事吧?」
杜青曉低下頭莞爾一笑,聲音低柔:「對不起啊,霖霖,讓你擔心了。」
這!!
杜青曉這笑得,這分明是已經……破鏡重圓了?!
趙霖霖咽了咽口水,有些難以置信:「你和段然……你們和好了?」
杜青曉沉默地點了點頭,眼神婉約靈動,嘴角矜持地彎了彎。
趙霖霖頓時氣絕啊!要是知道這倆祖宗見一面就和好了,她早把段然叫來見一面不就完了,用得著她鞍前馬後小心伺候這兩年麼?!知不知道這些地下工作,浪費了她多少腦細胞啊?!!
她一陣百爪撓心,轉念一想,不對啊,要不是杜青曉她爸來了一趟C市,把那些陳穀子爛麻子的事翻出來說清楚,這兩人還不知道要耗到猴年馬月呢……
杜青曉在自己的行李箱裡挑了些衣服出來,收拾進背包里。段然說他的年假還剩幾天,問她有沒有興趣去一趟張家界。他說話的時候,眼中笑意滿滿,仿佛刻意引誘她似的。
「青曉,你不是還差一趟畢業旅行麼?」
杜青曉看著他的神色,怎麼也說不出個「不」字兒來。
此刻回到宿舍,坐在書桌前再靜靜細想,出發前的確還有些事未了。
她撥通家裡的電話,電話那頭是一個隱約溫柔的女聲。
「媽媽……對不起」
「我終究還是和姐姐,做了一樣的選擇。」
……
通話結束後,白岑過了好一會兒才放下手中的話筒,動作遲緩得像個老人。
外面艷陽高照,風和日麗,屋內卻像是寒冬臘月般的沉寂蕭索。
她坐在沙發上,長久地撫摸著死去女兒的照片,沉默如金。
當年,是她主動送女兒去的寄宿學校,也是她,對女兒的哀求,聰耳不聞。
她只知道,得了這個病的人,都像是命中有劫數,而自己的女兒,那麼聰慧乖巧,她盼著,她能一輩子福澤深厚,高枕無憂,離這些晦暗的劫難,總歸是越遠越好。
可她忽略了,她的女兒,性情總還是有幾分像自己。
固執,倔強,認定了便不肯放手。
當年的一念之差,她沒有接手那個孩子的病例。
終於,釀成大禍。
事發之後,她鬢角一夜之間長出白髮,從此生命中再無歡愉可言。
她何嘗沒有後悔過,又何嘗停止過自責?
然後,同樣的境遇,竟再次降臨到頭上。
她的小女兒,從小天資聰穎,靈氣逼人,家中老人每每提起,都誇獎道將來必是人中龍鳳。
她口中不提,心裡卻是一樣的珍視這個小女兒的。
可是終歸,她白岑的女兒,倔強起來,是深諳「自損一千,傷敵八百」之奧義的,所以,該來的一樣都不會少。
本以為夏天哪裡都是艷陽高照,結果他們到達張家界的那天,就下起了濛濛細雨。
進國家森林公園的大門時身邊還有許多遊客,他們沿著金鞭溪一路慢悠悠地散步,走著走著,身邊的人也漸漸少了。
此時煙雨濛濛中,遠處的奇峰峻岭千姿百態,似水墨畫一般徐徐塗染開。
她一時心性,踩著溪水邊的石頭一步步走過去。
段然握著她一隻纖細的手腕,微微用力,眉頭輕蹙。
杜青曉輕笑起來。
「段然,你別這樣,好像我做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惹你生氣了似的。」
段然的眉頭鬆開,語氣中帶著調侃。
「看電影那次,你的平衡力就不好,還偏愛這種考驗平衡的遊戲。」
杜青曉停下腳步,輕敲了下此刻比自己低了一個頭的段然的腦袋,小聲嘟囔道:
「喂,那次是有人撞我好不好,再說後來我不是也站穩了麼。」
段然笑著哦了一聲,心想那還不是我扶的,然後不再說話了,一直仰頭默默看著她。
杜青曉被看得有點不好意思,伸出手捂住他的眼睛。
「你別這麼看我。」
段然的眼睛被一雙細長溫暖的手輕輕捂住,嘴角的弧度卻似一張滿弓。
「段然,呃」她頓了頓,「其實,我出來前,打了個電話告訴白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