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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5:03:09 作者: 薔薇色的海
    杜青曉抬起頭,凝視了一眼坐在對面的盧勤。

    她不看其他人,眼睛只盯著面前的那半盤烤串,仿佛在出神,又似乎是在回憶。

    杜青曉想起中午時看見她落寞地坐在咖啡廳里等人的場景,想著,驕傲如斯的盧勤,竟然也有等不來的人。

    「我們兩個根本三觀不同,每次都因為一些小事吵架。」

    「後來我發現,他竟然背著我,準備跳槽去北京。」

    「我才知道,他的未來里,根本沒有計劃我。」

    盧勤的眼淚,在說完這句話之後姍姍落下,委屈或是不甘,也就幾個字一筆帶過。

    杜青曉心驚,從沒想過盧勤會在這樣的時候打開心扉,聊起自己的戀愛。

    她們相處三年,都清楚盧勤並不是輕易容易打開心扉的人,大概是酒勁上頭,理智退居二線,有幾句話不吐不快。

    盧勤說,戀愛的時候,誰不是百般甜蜜,可是到了後來,誰又能從一而終。

    說這話的時候,她抬起頭凝視了杜青曉幾秒。

    「有時候看清楚自己想要什麼,已經太晚了。」

    杜青曉不知她指什麼。

    那一天,四個人各懷心事,借酒消愁,直到燒烤攤收攤。

    回去的路上,趙霖霖和林未然扶著喝醉了的盧勤,在空蕩蕩的大街上歪歪扭扭地走著八字。

    蕭暨的電話,不期然地打來,連杜青曉都覺得奇怪。

    「是我。」

    「有事麼?」杜青曉忽然想起下午趙霖霖說的話,不禁怨懟地剜了一眼她。

    「沒什麼,就打來問問你近況。」

    杜青曉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手機已經被人大力地奪去。

    盧勤本來還在一邊撒酒瘋,聽見杜青曉講電話的語氣,卻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衝過來搶走了電話。

    「是你麼?是不是你?!蕭暨?!」

    她嘶喊的聲音,帶著哭腔,在空曠的大街上顯得那麼刺耳。

    一頭烏黑的長髮,凌亂地散著,漂亮的臉蛋上,蒼白又絕望。

    然後她突然蹲下身,一隻手抱住自己,眼睛看向路的另一頭,落在虛無地焦點上。

    頭髮遮住大半邊臉頰,聲音隱忍又痛苦。

    「你還喜歡她,對麼?你還喜歡她……」

    杜青曉站在盧勤一步之外,悲憫地望著她。

    難怪盧勤會說,看清楚自己想要什麼,已經太晚。

    她尋覓多時,兜兜轉轉,身邊的伴侶換過了一個又一個,到頭來,卸下驕傲,卻是為了等最初的那個人。

    杜青曉不知道電話里蕭暨說了什麼,她猜不到。

    過了許久,盧勤才用近乎沙啞的聲音問道:「我等了你那麼久,你為什麼不來?你為什麼不來?」

    她捂著眼睛,任憑眼淚將妝容撕碎。

    那晚之後,杜青曉早出晚歸,不曾再遇見盧勤。

    生活這一出默劇,已漸漸教她力不從心。

    聽趙霖霖偶然說起,盧勤退而求其次,去了趙霖霖所在的實驗室。

    她在公司里勤勤懇懇地做實習,認識了不少有意思的同事。

    周周是公司里負責帶她的老員工,F大研究生畢業,六年的工作經驗。

    坐在她工位對面的雅雯,跟她一樣是新來的實習生,在C市G大讀書。

    平常她的話比較少,多虧了這兩個人,才和同事們有了共同話題。

    那天她如往常一樣在研究周周給的資料,雅雯從茶水間咋咋呼呼地跑來,一臉興奮地問:「誒,周周,臨時工作間裡都是什麼人啊?看著好精英啊!」

    臨時工作間裡這兩天多了一些辦公用品,連她也注意到了。

    周周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淡淡道:「公司的一個外包啦,這兩天從S市趕過來定稿的。」

    這時候另一個已經和他們打過交道的同事經過,笑著插了一句:「誒,那個設計組的leader好年輕好帥的,有沒有人知道什麼來頭啊?」

    「好像姓段吧。」

    不知是誰應了一聲。

    杜青曉的眉頭一跳,操作著鍵盤的手,不聽使喚地多刪去了屏幕上的一個字母。

    「怎麼聽說是H大的」

    雅雯一聽,來了勁兒,跑到杜青曉的工位上,八卦兮兮地問她:「青曉你不就是H大的麼?你要不要去看看,說不定還是你老鄉呢,你不是也是S市的麼?」

    杜青曉還沒來得及回應,旁邊的周周沒好氣地瞥了眼雅雯:「要不要這麼八卦,小杜又不像你,什麼人都自來熟,」隨即把手上的文件丟給她,「工作啦,再帥再年輕有什麼用,又輪不上你。」

    雅雯挨了訓,默不作聲地走回了自己位置。

    杜青曉那天加班到很晚,回到寢室,倒頭就睡,幾乎疲憊地要暈過去。

    直到設計公司的人都走了,她也沒有見過傳說中,姓段的設計組leader。

    國慶節的時候,打了一次電話回家,家中一切都好。

    偶爾一次,她回原來打工的咖啡廳探望老闆娘。

    剛坐下片刻,還沒來得及點單,老闆娘端著一杯咖啡,笑得風和日麗地就走過來。

    咖啡放到她面前,像是對老朋友一樣問候道:「怎麼這麼久都不來?」

    她笑笑,回答說,最近太忙,以後有空就來。

    老闆娘笑笑,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說:「你知道麼,前一陣有一個人來我這裡喝咖啡,點名要你做的那種,我做了一杯給他,他就坐在那兒,」老闆娘朝身邊的那個座位努努嘴,「喝了一個下午,我問他,怎麼知道我們這裡有這杯咖啡,他笑笑跟我說,這杯咖啡是你要做給他喝的。」

    老闆娘回憶著:「小伙子個頭高高的,長得漂亮極了,是不是你認識的什麼人?」

    杜青曉攪拌著馬克杯里深色的咖啡,眼眶有點酸。

    「是,」她點頭,「是我認識的。」

    大口大口地將醇厚的咖啡灌入喉中,然後朝對面的人笑了:「老闆娘,謝謝你幫我做咖啡給他了,我原來以為他喝不到的。」

    老闆娘看她諱莫如深的樣子,嚇得不敢多說了。

    從那天起,杜青曉又開始跑步鍛鍊身體,閒暇的時候,不敢待在寢室,就跑去江邊,一跑可以跑兩個小時。

    她再也沒有夢見姐姐。

    時常想起姐姐的日記,想去找找那個日記里與她相愛的人,又知道時過境遷,誰都難免將往事忘得乾淨。

    生活突然變得特別乏善可陳,宿舍和公司間兩點一線,忙碌也空虛。

    可笑她躊躇滿志,最終還是在生活的平淡無味中敗下陣來。

    作者有話要說:  大一時一個寢室幾乎都一起行動 後面漸漸有人談戀愛脫離團隊 最後一個個都有了對象就不再會有一個寢室一起行動 直到姑娘們一個個又恢復單身 這算不算是大學所有女寢的常態?

    ☆、第三十八章

    辦公桌上的時鐘指向七點,段然丟開手上的資料,摘下眼鏡,揉了揉太陽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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