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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5:03:09 作者: 薔薇色的海
    那天晚上,盧勤將簪子從頭上摘下,交與她時,臉上掛著似有若無的笑。

    杜青曉接過簪子,握在手中,端詳著,不去看面前那張艷麗的面孔。

    「盧勤,你和胡一飛,你們還好麼?」

    盧勤的臉色在聽到這句話時有片刻的遲疑,很快又恢復原樣。

    「我們很好。」

    杜青曉淡笑著點了點頭,再看向盧勤時,眼神中已是決然。

    她生平第一次用那樣的語氣同人說話,她說:

    「以後我的東西,你最好不要碰。」

    那支木簪,最終還是回到了蕭暨手裡。

    其實連杜青曉自己也不太明白,原本留著那根簪子,她到底揣著什麼樣的打算,可是簪子還回去時,卻終歸還是覺得輕鬆的。

    一切,塵歸塵,土歸土。並沒有什麼不好。

    杜青曉在李老的實驗室里乾的風生水起,寒假來臨的時候,一如既往地打電話回家,想要告知不回家過年。

    家裡的電話,卻是杜世徳接的。

    他說,丫頭,我跟你媽媽復婚了。

    杜青曉愣了許久,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恭喜你了,那麼久,終於得償所願。

    杜世徳沉吟了一會兒:你不回家,起碼該跟我們視頻吧。

    她想了想,答應了。

    再次看見白岑,她與杜世徳擠在那個四四方方的屏幕里,兩人並排坐在家中的沙發上,肩膀挨著肩膀。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覺得白岑的面目終於有了幾分柔和。

    她乖巧地坐在屏幕前,看杜世徳在屏幕那頭耍寶似地逗樂,白岑坐在一旁,面色淡淡,不曾說話。

    杜青曉笑得十分平和。

    過了半晌,白岑看著她,低聲道了句:「你瘦了。」

    她拿起水杯,遮住自己晦暗的半邊臉,假裝喝水,低聲回道:「嗯,減肥。」

    從頭到尾,只這一句對話。

    心結已結,能給她解開的那個人,又不在了。

    那天過後,杜世徳背著白岑給她打電話。

    他說,我聽你媽媽說了那個男生的事情。

    由他說出,好似她只是個為了男生和家中鬧翻的任性孩子。

    他說,你不要怪你媽媽,她始終是為你好。

    她打斷他,爸,這事兒過去了,你們都不要再提了。

    「那你什麼時候回家?」

    「今年寒假回不去了……等暑假的吧。」

    「好。」

    開學之後,經由趙霖霖的口,杜青曉聽說盧勤和胡一飛幾次分分合合。

    雖然胡一飛已經不在H大了,兩人的是是非非卻還是在H大成為茶餘飯後的話題。

    蕭暨辭去了學生會的職務,專心寫畢業論文。

    他偶爾打電話來問候,聊起寫論文時的困難,她就作為朋友撫慰幾句。

    他畢業那天,她去見他。

    H大的校門口擺著一塊巨石,上面留著名人的題字,畢業生合影留念,專挑這個地方。

    她在一邊看著他們班級合影,然後將自己的學士帽甩向空中,一陣鬨笑,她嫣然一笑,對著他比了個大拇指。

    等合影拍完,他把她招到自己身邊,摟著她一邊的肩膀,笑得春風得意地對對面的攝影師說:幫我和我心上人拍一張!

    她偷笑,心裡的石頭卻放下了。

    他玩笑一般把她長發揉亂:「幹嘛笑得這麼開心?」

    「為你開心啊!」

    「你做好打算了麼?考研還是工作?」

    「讀書讀了這麼多年,不想再讀了。」她放棄了保研的資格,下學期準備在李老推薦的公司里實習。

    「也好,女孩子讀書讀太多,嫁不出去。」他揚著一邊嘴角,調笑她。

    她把他的學士帽掂在手上玩,漫不經心的。

    「呵,威脅我?結婚的時候一定請你吃喜酒。」然後揚眉挑釁般地看他。

    他笑了:「行。」

    這一屆大四畢業,林未然的男朋友也在其中。以往杜青曉看著他們這一對,覺得無波無瀾,平凡幸福,卻不想林未然和男朋友相處三年,還是沒能逃過畢業即分手的命運。

    她想起從前,林未然的男朋友在晚會上,利用微博牆,那樣轟轟烈烈地求愛與表白,旁人看來,真像是幸福得飄在雲里一樣。

    她摩挲著手腕上已然發亮的菩提珠,低聲念道:

    「如果我們也像他們一樣,從最初到最後,會不會有一天,我們也就兩看相厭,彼此無話可說,直至分道揚鑣?」

    期末考試結束,杜青曉收拾好行李,兩年之後,再一次踏上歸途。

    作者有話要說:  原本如果沒有盧勤這事 杜杜興許再掙扎一陣也就答應了

    然後我來解釋下為什麼杜青曉兩年都不回家吧 這可能算是一種杜姑娘式的反抗吧 因為骨子裡孝順 所以媽媽說分手就分手了 但是分手後的生活就由不得別人管了 就用這種方式表達自己的憤怒和反抗吧 雖然有點幼稚 但是不可否認 是在她這樣的性格下能做到的極致的事情了 嗯 就醬紫

    ☆、第三十五章

    回到S市的那天,太陽明晃晃地照著大地,天空碧澄一片,萬里無雲。

    陽光令人炫目,杜青曉微閉著眼,看向遠處向自己招手的杜世德。

    杜世德一邊開車一邊侃大山,杜青曉卻一路無話,靠在椅背上,只撐著腦袋看向窗外。

    興許是意識到了自己的聒噪,杜世德停住口,放起CD,過了半晌,看了看右邊人的臉色才緩緩道了一句:

    「你媽,挺想你的。」

    杜青曉眨了眨眼睛,面無表情,坐起身將CD上的歌換成下一首,然後應了一聲。

    「嗯。」

    到家時,杜世德將她的行李先拎進了門,將新備給她的拖鞋也在門前放好,她站在一步之遙的門外,遠遠地看見白岑,站在玄關後的客廳里。

    沒想到,她以為難如登天的歸途,不過也就寥寥幾個小時,此刻門後面的那個世界,她曾以為這一輩子都無法踏入了。

    「怎麼,換了裝潢,不認識了?」杜世德看女兒站在門外愣神,不由笑著打趣。

    杜青曉換上一臉的淡笑,才走進屋子,環顧了一下四周,果然不一樣了。

    從前他們家的採光不算太好,加上白岑喜暗,屋子裡的窗簾常年拉著,不見陽光。此時窗簾換成了一層薄紗,家裡的一切煥然一新,連地板也被照的鋥亮。

    她有些驚訝,新裝的屋子裡,竟然是歐洲田園的風格,明媚有之,溫暖有之,就是沒有白岑從前喜歡的樣子。

    一轉頭,白岑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靜靜看著她。

    白岑的頭髮綰成一個髻,穿著一件素淨的長衫,眼角有些皺紋,卻掩不住年輕時勝極的容貌。

    她叫了一聲:媽媽。

    白岑過了許久,應了一聲。

    然後站起身,越過她,去了廚房。

    大概是,太久沒見了,彼此都不知該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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