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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5:03:09 作者: 薔薇色的海
    她問青曉,過得好不好。

    青曉看著姐姐溫柔的眉眼,再摸一摸自己,不知為什麼冒出了那樣一句。

    「姐姐,我覺得,我已經活成了你的樣子。」

    話音落地,杜青曉從夢中轉醒,迷迷糊糊地看見霖霖將手掌放在自己的額頭上,一臉擔憂地問她是不是不舒服。

    「你好像發燒了,剛剛還一直在說胡話。」

    杜青曉想要起身,卻發現身上沒力氣,想起昨天淋了一些雨,可能是著了涼。

    等她吃了藥再次躺上床,卻想起今天還沒有去餵樓下的小黃。

    「霖霖,你把我柜子里剩下的罐頭拿去餵樓下的小黃吧,最近一直餵它,我不去了它可能要挨餓了。」

    趙霖霖走過來替青曉曄了曄被子答應道:「這個你就別操心了,我幫你搞定。」然後拿起罐頭下了樓。

    於是杜青曉生病的那幾天,就都是趙霖霖在照顧著小黃。等杜青曉病好了再去餵貓,卻發現小黃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胖了一圈,對她拿去的罐頭也顯得頗為嫌棄,吃得不怎麼有興致,杜青曉頓時就鬱悶了,點了點小黃的腦袋,語氣難得帶了幾分天真。

    「你啊你,背著我在外面吃野食兒了吧!」

    月色之中,杜青曉捧著臉,漫不經心地撫著小黃的身子。

    「下輩子做一隻貓,餓了就吃,困了就睡,生下來六親不認,就痛快了。」

    蕭暨不知聽誰說了她生病的事情,雖然杜青曉一直躲著他,還是被他找著機會堵在了院樓。

    蕭暨先是看了看她的臉色,似笑非笑地問她病好了沒有。

    「謝謝學長關心,早就好了。」

    蕭暨聽著她對自己的稱呼,皺起眉頭。

    「青曉,你知道麼,你躲人的時候,手段實在不高明,其實你清清楚楚地說出來又怎樣,我難道還會逼你?」

    杜青曉抬眼看了看蕭暨,他的嘴唇抿著,笑意似有若無,也不知道是惱了還是沒惱。

    她低下頭,聲音漸低下去。

    「學長,既然你明白,又何必來為難我。」

    面對蕭暨,她也唯有示弱了。

    蕭暨看著她低下去的臉頰,若有所思,沉默不語。

    她的眉目似畫,好像柔得讓人抓不住一縷存在的痕跡,渾身散發的氣息,卻拒人於千里之外。

    蕭暨這才明白,她跟盧勤的不同,並不在於他先前所想。她的溫柔,其實是無堅不摧的一股溪流,如果不是她自願停留,任憑誰想要抓住,最終也都是竹籃打水。

    嘆了一口氣,蕭暨終究不再逼她。

    「考完試來參加活動吧,新青年要改朝換代了。」

    杜青曉搗蒜般點頭,一溜煙地就逃走了。

    胡一飛即將畢業,蕭暨接替了他的位置。當天為了慶祝,新青年各個部門的人都聚在了H大附近最有名的KTV里。

    趙霖霖到的時候,驚訝地看見一向對這種活動不感興趣的杜青曉,竟然早早地就坐在了包廂的角落裡。

    杜青曉當天穿著一身湖水藍的連衣裙,靜靜地坐在角落裡,胳膊撐著腦袋,姿態閒閒,眼睛雖然向著屏幕的方向,眼神中卻好像空無一物。

    趙霖霖雖然和她朝夕相處,卻還是看著這樣的杜青曉移不開眼睛。

    這樣的杜青曉實在是美,空靈,飄渺,如同煙火一樣遙不可及。

    趙霖霖坐到她身邊,碰了碰她的胳膊,躊躇地開口。

    「我還以為……你這次肯定又不來呢。」

    「沒辦法,被蕭暨逼的,不得不來。」

    「要是一會兒……一會兒看見那個人……杜杜你可千萬要鎮定。」

    杜青曉挑了挑眉毛,頗有些驚訝地看向趙霖霖:「他也要來?」

    「你不知道麼,今天除了是慶祝蕭暨接任主編,主要還是大四那幫人的送別會啊!」

    杜青曉扶著額頭,頭隱隱作痛起來。

    包廂里的燈光五光十色,照得她的面孔辨不出情緒。

    不知道是誰唱著一首舊時的情歌,百轉千回,盪氣迴腸,讓聽者都要跟著心碎幾分。

    她穿上衣服起身,面色如同凝著一層霜。

    杜青曉低頭走出包廂時,蕭暨正大步朝著包廂走過來。

    他將她從頭到腳地打量了一番。

    「你要走?」

    杜青曉雙手插在口袋裡,並不做聲,只是點了點頭當作回答。

    「我也知道你一向不喜歡這樣的活動,但是既然來了,能給我個理由麼,為什麼這麼著急要走?」蕭暨走近她一步,逼她抬頭看著自己。

    他雖然先前喝了一些酒,卻還遠沒有到喝醉的時候。

    今天是他接掌新青年的好日子,他找她來,想讓她一同分享自己的喜悅。然而剛剛在席間,她一副心不在焉,神色淡淡的樣子,他不能騙自己,他是有些氣餒和失望的。

    此刻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一股煩躁湧上心頭,說出來的話似乎都不再受自己控制。

    杜青曉並沒有心思同他周旋,想著萬一等一會兒走時在門口遇見那個人,不知道又要怎麼尷尬,眉頭就微微地皺起來。

    「青曉,給我個理由,為什麼,」蕭暨步步逼近,面色不豫,「任何理由,青曉,只要不是為了躲他。」

    杜青曉忽地轉睛看他。

    包廂里吵鬧的音樂還在繼續,走廊的這一角偏偏安靜地讓人心慌。

    「沒有理由,就是為了躲他。」

    杜青曉直視著他的眼睛,眼底是一派坦然。

    她不愛時,便有不愛的坦蕩,此刻面對蕭暨說出這句話,一分遮掩都沒有,卻不曾考慮過蕭暨的心境。

    她看見蕭暨的面色,在聽完她的話之後,冷得讓人生出寒噤,眼神中的驚濤像是能將她吞沒。

    他覺得,可能這就是命,初見時覺得不同,再見後有了欣賞,等時過境遷,他心灰意冷的時候,她卻悄然地一直在身邊。他總以為這是種緣分,更是默契,於是他心甘情願地做了綠葉,等她從那一場漩渦中抽身而出,一等,竟然已經快一年。

    可是她剛剛的那句話,如同醍醐灌頂,澆得他渾身一股冷意。

    她看著自己的時候,眼神堅定執拗到一覽無遺,全不似在那人身邊時候的欲說還羞,她的坦蕩,只因為三個字。

    不在乎。

    可她怎麼能做到對他視若無睹,全不在乎?

    杜青曉還沒有反應過來,已經被蕭暨制住了手腳。

    蕭暨的手,因為飲酒,燒得滾燙,他捏住她的肩膀,因為惱怒,手上著實地用了力氣,她疼得抽了一口冷氣,眼淚瞬間落下。

    他看著她,近在咫尺,眸色如同墨一般濃黑,像一隻無形的手,攥住了她的氣息。

    被他困在牆壁和他的身體之間,男生身體的溫度滾燙,可她卻覺得四肢冰涼,忍不住地打寒戰。

    他的氣息危險地靠近,鼻息近在耳畔,灼熱似火。杜青曉掙扎著偏過頭,慌亂之中,男生的吻就落在了脖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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