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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5:02:34 作者: 漠北南川
葉和澤看著他喝了酒通紅的小臉,笑著搖了搖頭,轉眼又跟老頭喝了起來,飯沒吃多少,直接給老頭灌趴下了。
朱若芳扶著張叔叔回房休息,韓染看著那空蕩蕩的酒瓶子,剝了一隻蝦放進葉和澤的碗裡問他:「你還行吧?」
葉和澤吃了蝦,挑眉看他提議道:「有點撐,等會出去消消食?」
韓染看了他半晌,確定這人沒醉,清醒得很,點點頭便答應了。
朱若芳出來的時候,兩人都放下了筷子。
韓染幫著收拾了桌上的碗筷,葉和澤去衛生間洗了把臉去去酒氣。
做完這些,和朱若芳說了一聲就帶著葉和澤出門去了。
這地方韓染也沒多熟,他在這沒住過幾次,只知道往前有條步行街,步行街中間有個噴泉,是個遛彎的好地方,便帶著葉和澤去了。
步行街果然還在,人也不少,多是夜裡來溜達的老人和帶著孩子的一家子。
正趕上有藝術展,水晶造型的燈光秀,還有噴泉表演,圍觀的人很多。
走到燈光秀的地方,韓染被人叫住了,扭頭一看是個短髮看著挺精神的老太太。
「小伙子,能不能給我倆照個相?」老太太指了指站在展覽前頭的戴帽子老頭問。
韓染:「行,」接過她的手機說,「您二位站好。」
老兩口並肩站在燈光秀前頭,身後是粉水晶的造型,襯得兩人身上棕咖色的衣裳越發暗了。
韓染先是站著,發現角度不太好,然後又蹲了下來,從下往上照,這樣出來效果好很多,連按了五下,韓染站起身來說:「行了,您看看怎麼樣?」
老太太過來拿手機,跟著看了一眼,然後雙手合十道謝說:「不看都好,謝謝你了。」
韓染看她這樣,打心眼裡高興,把手機還給她,笑說:「沒事,太客氣了。」
老太太又道了謝,然後拉著老頭走了,兩人牽著手趕著去看噴泉表演。
韓染站在後頭,看著兩人的背影突然問葉和澤:「我們老了也會這樣嗎?」
葉和澤伸手勾了勾他的手心,然後握著韓染的手道:「會的。」
粉紅色的燈光驟然變換成了藍色,藍色的光映在葉和澤的眼睛裡,真摯無比。
夜裡躺在床上的時候,韓染和葉和澤背靠著背,黑暗中韓染睜著眼睛,看窗外晃動的樹枝喃喃道:「葉和澤,我們會相愛吧?」
葉和澤許久沒有出聲,韓染閉上了眼睛,慢慢睡去。
萬籟俱靜的時候,葉和澤忽然翻了個身,從背後抱著韓染,沉聲道:「韓染,我喜歡你身上家的味道。」
葉和澤說完,韓染遲遲沒有回應,呼吸緩慢而勻稱,似乎是睡著了。
葉和澤微微嘆了口氣,鼻尖在韓染後頸摩挲,小聲訴說道:「我是葉家的私生子,很小的時候被帶回葉家給大哥大嫂當兒子養,他們對我非常好,大嫂是個優雅又溫柔的人,在某些方面很執拗,這一點跟你有些像,」說到這,葉和澤嘴角動了動,他緩慢地呼吸著繼續說道,「之後兩人感情破裂,大嫂也去世了,大哥有了新的伴侶和親生兒子,我就成了那個不被需要的人,城市裡那麼多亮著燈的窗戶,卻沒有一個是屬於我的家……」
之後安靜了很久很久葉和澤都沒再出聲,韓染的眼皮顫了顫,卻沒有睜開。
外面颳起了大風,樹枝拍打在玻璃上發出啪啪地響聲,而屋內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呼吸聲了。
第二天一早,兩人吃過早飯就要離開,朱若芳和張叔叔把兩人送到了門外,親眼看著他們開車離去才相攜回家。
半路上葉和澤突然將車先停在了一家花店門口,回來的時候手裡捧了一束藍色矢車菊,之後又看在一個巷子口停下,不多一會拎著一個黑色塑膠袋回來了。
韓染看到了,卻沒多話。
葉和澤把花放在韓染懷裡塑膠袋放在車后座,自己系好安全帶以後才說:「帶你去見一個人。」
不是清明,整個墓園裡除了一座座墓碑就只有韓染和葉和澤兩人。
韓染看著墓碑上的名字和照片,心情複雜。
墓碑上的照片笑的溫柔又冰冷,樣貌如記憶中一樣,卻沒了生氣。在這墓碑下長眠的人叫徐蘭,從前演過韓染的母親,也就是葉和澤的大嫂。
葉和澤去管理處借來打掃的工具,把抹布和一盆水交給韓染,自己擼起袖子打掃地上的落葉。韓染將手裡的花放在一邊,拿著抹布小心地擦拭起了墓碑上的浮灰。誰都沒有說話,偶爾有麻雀嘰嘰喳喳的叫聲,寧靜之中竟然有一種奇異的安心。
打掃乾淨,葉和澤從塑膠袋裡掏出一盒香,又找了找發現沒買蠟燭,便作罷了。
葉和澤燃了三支香,遞給韓染,韓染雙手接過,退後兩步竭誠地拜了三拜,然後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將香插入香爐里,心情沉重地叫道:「徐蘭媽媽。」這是他小時候戲外對徐蘭的稱呼,兩人在戲裡演的母子,戲外相處亦如母子一般。
葉和澤從旁邊搬來一個鐵桶,是燒紙用的,將準備好的一疊紙錢分給韓染一些,自己一言不發地看著暗黃色的紙被燃盡,火苗一點一點往上躥,被煙燻了眼,便挪開了一些說道:「大嫂很喜歡你,她和大哥一直沒孩子,那時候我也大了,她演戲的那段時間,是真的把你當兒子,回到家也會給我講你在片場的事情,所以我在相親之前就知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