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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5:00:26 作者: 石頭與水
太子嘆道,「三弟,九弟能穩穩妥妥的將人帶出來,肯定是步兵衙門的手續。待佟大人回來,你再詢問佟大人也不遲。九弟若真是枉法,不說別人,皇阿瑪也饒不了他。」你還真往死路上尋哪,睜大眼睛看清楚行不行?
看這勢力,自己是絕對占不到便宜的,三阿哥便閉了嘴,自去吩咐人去查個來龍去脈,一心挑胤禟的不是。至於為何如此執著的與胤禟作對,怕是三阿哥也沒仔細想過。
太子笑道,「三弟是做哥哥的,就別同胤禟計較了,這麼點兒事,難道還得驚動皇阿瑪兩回不成?這樣,今天晚上我做東,在毓慶宮,讓廚子拿出看家本事,咱們叫上小九,小酌幾杯,你們兩個也都給我個面子,別為這事兒彆扭了。」
太子的面子,誰能不給。五阿哥也極贊成,他不知道胤禟是怎麼得罪了三阿哥,讓三阿哥跟個王八似的,這樣咬住了不肯鬆口。
派侍衛去找胤禟進宮,卻是不巧了,胤禟去了莊子裡。只得待第二日了,太子妃親自定的菜色,對太子道,「九弟也好些日子沒來了,弘恪還念叨他阿瑪呢。」
太子笑對兩個弟弟道,「小九是孩子脾氣,孩子們都喜歡他,弘恪弘旭見了九弟比見了誰都親。」
五阿哥笑,「是呢,那小子就會搗鼓些孩子玩意兒,每次九弟送些玩意兒去,弘升都拿著當寶貝。」
幾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何柱兒氣喘噓噓的進門,跪在地上道,「回主子,派去接九阿哥的侍衛到九阿哥府上,九貝勒夫人說昨天接到主子的信兒,便著人去莊子上了,可直到現在九阿哥還沒見人影兒呢。九貝勒夫人急得六神無主,從早上到下晌午,派了三撥人出去找,回來都說沒見到九阿哥。侍衛們去莊子上找了,奴才趕緊回來跟主子稟報!」
「什麼?!」太子說不清是驚心還是什麼別的感覺,猛得從椅子中站起來,高大的身形一晃,險此站不穩,石氏忙扶了一把,擔心的喚了聲,「爺?」
太子轉眸看向三阿哥與五阿哥,兩人都驚呆了,這,這青天白日,皇上將京城jiāo給他們三人打理,還沒十晌半月的,活生生的人丟了。要如何跟康熙jiāo待!
衣袖被人緊緊抓住,太子方回了神,看了太子妃一眼,坐下溫聲道,「許是奴才們大驚小怪,九弟素來穩當,十二歲就在莊子裡住著。他又是個愛玩兒愛鬧的,趁著皇阿瑪不在,帶幾個奴才出去遊玩兒也是有的。你先下去吧,別擔心,小心身子。我先派人把九弟妹接進宮,這一天下來,她不知慌成什麼樣子了,等她來,你先勸勸她。」
石氏點點頭,穩了心神,笑著福了一福,道,「爺也別太擔心了。」扶著小宮女退下了。
不只太子急,三阿哥也顧不得之前的恩怨,道,「小九去別院是誰侍候的,總得有近身的人,先把那些奴才提進宮審問。」
太子道,「傳九門提督京都府尹進宮,五弟,你去接九弟妹進宮,小九家裡兩個孩子,都一塊帶進來,好生安置,別驚嚇了他們。還有哪些奴才是近身服侍小九的,一併帶進宮。」
「三弟,你同我去文華殿。」
……
文華殿內靜寂無聲,太子冷峻的臉上看不出在想什麼,三阿哥輕聲道,「殿下,您說,會不會……」
「三弟,把二伯請進宮來,咱們得好好商議這事。」太子聲音平淡,卻無端在一種迫人的壓力。
三阿哥起身應了,太子道,「雖然瞞不了多久,儘量跟二伯私下講,別露了口風。」
裕親王這兩年身子不好,便沒有隨駕,留在京城坐鎮。這種大事,總不能瞞了他老人家。
太子一個人坐著,不敢想像康熙聽到這消息時該是如何的bào怒。小九啊,你真是玩兒大了,既然逃了,就不要再回來。
十萬火急的事,誰敢拖沓,便是福全也撐著jīng神到了。
幾人聽著無功回返的侍衛一撥撥的回稟,福全輩份最高,又是久經風雨之人,沉寂了半晌,道,「殿下,這些日子,也沒什麼亂黨到京城來。」自從被胤禟使了個雀蚌相爭之計,什麼天地會假太子啊,安分多了。
京都府尹擦著額上的汗,「這兩天也沒什麼爭鬥的事件。」一直國泰民安的。
「慎刑司,九阿哥近身伺候的幾人招了沒?」太子冷聲問。
慎刑司主事硬給太子黑漆漆的眼睛盯得一個哆嗦,跪下稟道,「回殿下,那幾人怕是真不知道九阿哥的去向,用了大刑,也說不出個一二三。」
「好好的一個阿哥,好端端的坐著車從京城府第離開,說不見就不見,真是奇了,隨九阿哥出去的人也都沒了蹤影,難道是上天入地了不成?」太子聲音間帶著絲絲殺氣,看向京都府尹同九門提督,「九阿哥武功高qiáng,普通高手動不了他分毫,更別說這麼憑空消失了!伺候九阿哥出門的幾個奴才,找不著他們,也能找到他們的父母親朋,今天全都抓了,慎刑司你連夜審問,我就不信,一個大活人就找不著了!再者,畫師已經在連夜趕畫九阿哥的畫像,九門那邊一人領一份,一定要留意出城的人!京都府也去領來,京中客棧旅館茶樓戲園子,挨家挨戶的搜!你們記住,不要說宮裡丟了阿哥,就說是追查逃犯。真見了九阿哥,不惜一切代價,把九阿哥救回來!」
「再者,城郊也要派人去查,人找不到,馬車馬匹也要留意!」太子側身問裕親王,「二伯,您看這樣安排可還妥當?」
裕親王握拳堵著唇咳了幾聲,點了點頭,「臣也會派人秘密尋找九阿哥的線索,太子殿下還請放寬心。皇上那邊,殿下……可派人通知了?」
「如此天大的事qíng,孤豈敢瞞著皇阿瑪。」
見太子還算穩當,裕親王點了點頭,「殿下還是早些安置吧,此事頗多疑團,歇一歇留出jīng神明天用。」
太子點了點頭,「天色也晚了,孤已吩咐了他們,二伯同三弟五弟都留在宮中安歇吧。」
這個時候也沒人瞎客氣,深更半夜的,都乏的不行,各去休息不提。
太子殿下心焦得連飯都吃不下,唇角起了一圈燎泡,每餐只能喝些白粥,愈加憔悴了。
石氏嘆道,「九弟妹昨日哭暈了好幾次,全拿參湯吊著呢。幸虧還有個孩子掛念著,要不……」擦了擦眼角的淚,石氏道,「殿下吃不下也要吃幾口,身子垮了可怎麼著人找九弟呢。」
太子qiáng吃了幾口,嘆道,「估摸著這兒皇阿瑪接到我的摺子了,還不知道要怎麼生氣呢。」
「妾身覺得這事兒挺古怪的。」
「好了。」太子止住妻子的話頭,道,「我只盼能多找些線索出來。」
或許是太子心誠,老天爺聽到了他的祈禱,京都府尹求見。
石氏忙退下了。
太子命傳見,揮手道,「不必行禮,快說!」
京都府尹雙手奉上一個信封,道,「回太子殿下,奴才派兵去京郊搜尋,在南郊山坳里找到了幾具屍體,帶著九貝勒府的府牌,屍體俱是割喉而過,一刀斃命!」喘了口氣,「在一具管事屍體上發現了這封信。」
何柱兒早接過信奉予太子,太子也不顧忌諱,直接拆開,字跡很熟悉。是一首詩:生命誠可貴,愛qíng價更高;若為自由故,二者皆可拋。
果然是走了,太子輕嘆,竟有一種說不出的喜悅與憂傷。
何柱兒輕聲道,「殿下,背下還有字呢。」
背面是內容很長:
跟在我身邊被我殺的人是各府安cha到我身邊的釘子,在沉香苑留下伺候的,是宮裡的人,如今物歸原主。
我走了,如果皇阿瑪同意,將我的爵位傳給弘睿,我鋪子裡的生意都jiāo給明敏吧。
這一生,我也只愛過一人而已。
落款:胤禟。
康熙在路上一直想著他走時胤禟的眼淚與不舍,忍不住彎起唇角,這小子,若是早兩日服軟,肯定能帶他一遭去!
梁九功泡了茶,康熙接過喝幾口道,「梁九功,你說九阿哥現在做什麼呢?」
「這奴才可說不好,」梁九功見主子的臉已經撥開烏雲見月明,笑道,「九阿哥是個雅致的人,彈琴chuī簫煮茶畫畫,樣樣都是好的。」
「也就你說他雅致。」康熙笑,「你哪裡知道外頭人都叫他錢鬼。」
梁九功笑,「九阿哥就是不像做生意的人。」
外面一陣馬蹄聲,來人舉著明huáng的包裹,喊道,「京城八百里加急!」
康熙聽到聲音忙讓停了御輦,在御駕外騎馬的胤禔雙手接過包裹,梁九功出去接了,捧回輦車內,奉與康熙。
什麼大事,要用八百里加急,康熙打開一看,臉瞬間冷得像剛回冰箱裡出來一般,一拍桌子,傳諭,「馬上回返京城!傳召恭親王傅爾丹佟國維張英李光地進來!」
這馬上就要到承德了,康熙一句話就要回京,上下都驚疑不定。
恭親王到底是親弟弟,大著膽子問了一句,康熙把奏章遞給他,默然半晌,才道,「小九出事了。」
恭親王也知道他這皇兄這麼多兒子,就喜歡九阿哥,拿著當眼珠子疼,恨不得含在嘴裡捧在手裡,瞧他哥這神色,恭親王嘴拙,也不知該說什麼。
「怪不得……」怪不得他會認錯,會抱著自己痛哭,康熙冷笑,真覺得有錯麼?難得還會不舍?真若不舍,為什麼離開?
「皇上,或許九阿哥是出去玩兒了。」這話,佟國維自己都不願意相信。
康熙一擺手,目光灼灼,或許只有從眼睛中才能看出康熙的憤怒。康熙沉聲道,「朕知道,他這是跑了。張英,擬旨各地督撫,全力尋找九阿哥,見到了,不惜任何代價,緝押回京。」
「嗻!」
「李光地,你是善畫的,也見過九阿哥,把他的畫像畫出二十張來,連同朕的旨意,八百里加急送出去!」康熙冷笑,想跑,沒這麼容易,「傅爾丹,派你手下的人細細查尋!還有廣州海關,尤其是去法蘭西的商船,給朕仔細的查!」
第67章 帝王的思念
當康熙的御駕回到京城,太子以為必定有一頓教訓,哪裡康熙什麼都沒說。先陪太后回慈寧宮安置,依舊讓宜妃料理宮務,才轉身去養心殿。
想像之中帝王的怒火沒有bào發,康熙換了常服,面容端凝,見太子臉色憔悴,yù言又止的模樣,指了把椅子讓太子坐下。
康熙緩聲道,「朕自登基始,太皇太后便教導朕,絕不能在臣子面前露出手足無措的模樣來!皇帝,永遠要是最穩的一個!」
「是,兒臣記住了!」太子站直了身體,朗聲道。
「除了小九這件事,京中其他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