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34 蜀都的能耐
2023-09-30 04:57:17 作者: 犬犬
攝政王府的客房裡,卜芥來回徘徊,一雙手也沒閒著,捏著腰間墜掛的玉佩,面色焦躁。
「這下完蛋了,讓白羽先下手了,那藥肯定有問題!」
「王爺如何能肯定那藥就一定有問題?」
堃垚的身體在服了三貼藥劑後,已能下床行走,今早還在花園打了一回拳,看著龍精虎猛,毫無病態可言。
「針羽姑娘,你可是不信我的巫術?」
巫術就是醫術,他怎麼著也是大巫師,是與白羽齊名的人物,他篤定自己不會判斷錯,雖說雨默來到山海界後,他身為大巫師的驕傲受到了嚴重的打擊,但這並不代表他會逞能,抵死不認自己比不上她,相反日日都有虛心求教,這麼些時日下來,他功力也有大長,絕不會比白羽差。
「王爺誤會了,說到巫術,在下可能更信雨默。」
她會有這種想法是因為樂顯的頑症他治不好,雨默卻能藥到病除,如果不是雨默說那藥方有問題,別人說這話的真實性她都是要打三分折扣的。
至於白羽和他誰強?沒比過,她也不好斷言,但事實是白羽的確治好了堃垚的頑疾,而且白羽很明顯和他們來此的目的一樣,要是方子有問題,豈不是自砸招牌,他日東窗事發,狍妖族必定與他勢同水火,怎麼看,白羽都不是做這種事的人。因此心裡就有了些小人的想法,認為卜芥可能是不願承認白羽的巫術比他高。
想想也沒什麼不可能的,雨默是人類,巫術卻比他高,作為妖打擊肯定很大,他又是與白羽齊名的人物,依舊是名聞遐邇的大巫師,頂著這個名號,至少是個安慰,可如今白羽出手藥到病除,他卻不能,那最後的安慰也就粉粉碎了,將來傳出去,他就得排到白羽後頭,相比雨默,這個打擊恐怕更大,不願承認這個事實,非說白羽的藥有問題,也不是不可能。
「針羽姑娘現下是不是覺得我是那種沽名釣譽之輩,空有名號,沒有實力?」他斜過眼看她,小姑娘臉上的表情已表明了她是這麼想的,氣得他口氣立刻就不好了,但他不會跟她計較,年歲大可不是白長的,這點容人的雅量還是有的,不與她爭,只和她擺事實講道理,「病若是那麼好治,就不需要我們這幫巫師之人了,俗話有雲,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那堃垚的頑疾,就是能治,也不可能這麼快,若是神農鼎和女媧之力,或許還有可能,但那白羽是否擁有這兩個神器,沒有吧,那就得按治病的原則來,慢慢調理,拔除病根。可你看堃藥,不過兩日就好透了,仿若從沒生過病,這難道不叫人覺得可疑嗎?」
針羽不是巫師,不懂治病的道道,但他這麼說也有道理。
蜀都臥在軟榻上吃著葡萄,吐了顆籽道,「關於這個我站在卜芥這邊,病好得那麼快,要是默默乾的,我相信,白羽我堅決不信。」
針羽瞪他,「你就只會默默!」
「就事論事,別扯別的,你好好用你那漂亮的腦袋想想,白羽要是想和狍妖族結盟,怎會那麼大方地就治好堃垚的病,他有什麼好處?」
「治好堃垚的病不就能結盟了嗎?」救了堃垚的人就等同於狍妖族的恩人,以那堃垚的地位,狍妖族定會對這個恩人感恩戴德,兩肋插刀。
「那好,現在堃垚的病治好了,白羽是他們的恩人了,我們這幫人是白羽死對頭,狍妖族是不是也就將我們當成死對頭了?可你看,這幾日,他們可苛待我們?可有給我們眼色瞧?沒有吧?照舊客客氣氣,說明狍妖族不是傻子,斷不會為了這個恩惠站到白羽那邊去!」蜀都吃光了盤子裡葡萄,坐了起來,擦了擦手上的葡萄汁,繼續道:「治病只是結盟前的一個禮物,示好罷了,像結盟這種事,攸關群族生存,茲事體大,必定要細細盤算,掌握好局勢,結盟後自己的族群能有多少利益,更是重點,貿然結盟,看錯了形勢,那就是把自己族群往火坑裡推,王族要是沒這麼一根筋,早滅族了,還能昌盛到至今嗎,你未免小瞧這幫狍子了。」
卜芥欣喜道,「大侄子說的好!」
「去,去,誰是你大侄子,別瞎認親戚,我只認我姑姑一人,可不會認什麼姑丈。」犬妖王他都不認,還會認他這個犬妖王的弟弟嗎。
蜀都的這番話,的確字字在理,狍妖族能昌盛到現在,絕不會是無腦之輩。
「若我是白羽,真有治好堃垚的能力,必定會慢慢來,今日讓他好一點,明日再好一點,但絕不會讓他馬上無病無痛,這樣才有談條件的籌碼,先讓你們看看我的本事是不是有,有了我們就好說事了,想要治好,就跟我結盟,不然沒戲,這才對。」
針羽想了想,發現這個道理一點沒錯。
藏一點,放一點,她之前也不是這麼計劃的嗎?可白羽卻沒將籌碼握在手裡,現在堃垚的病好了,他還拿什麼去談,可是也不能排除白羽這是在孤注一擲。
「萬一白羽打定了主意要結盟,以此要挾呢,比如想要藥,就結盟!乾乾脆脆!」
蜀都一副『你很蠢』的表情,又躺回了臥榻上,「這不就回到我先前說的事上了嗎,我們現在還能安安靜靜地在這裡談事情,沒被嚴密監視,足以說明不可能。」他瞟了一眼針羽,「我知道你急,但也比急得亂了套,你平常挺冷靜的,不可能想不到這些。」
「我……」針羽抿了抿唇,她承認的確是急了,因為她非常想促成與狍妖族的結盟之事,讓蜀都能看到她的努力和長處,認同她有為後的資質,正因為如此,她迷失了該有的冷靜,一向運籌帷幄的她,因為白羽的一步棋,亂了陣腳了。
卜芥在旁邊沒說話,來回的看著蜀都和針羽。
一直以來他都覺得蜀都吊兒郎當的,一點沒為王的樣子,倒是對針羽很看好,犬狼兩族雖然因為綺羅王后當年放棄王位嫁到犬妖族的事,百年來彼此都看不順眼對方,但怎麼說也是姻親,從沒想過有一日要拼個你死我活,何況綺羅王后對犬妖族貢獻很大,站在他的角度,他是希望狼妖族與犬妖族一樣,萬年昌盛下去的,可是蜀都那吊兒郎當的模樣,著實讓他覺得狼妖族到了他這代會逐漸走下坡路,可現在不同了,蜀都只是表面吊兒郎當,實則洞察敏銳,冷靜自製,任何事都想得清清楚楚,是深藏不露之輩啊。
現在想想,和綺羅流著一樣的王族之血,他又能差到哪裡去。
怪不得魅羅會放心這邊的事,起先他還以為是因為針羽的關係,如今卻是明白了,必是他早就知道了蜀都的能耐。
他哈哈大笑起來,臉上儘是欣慰之色。
若是以前,他知曉了蜀都的能耐,肯定會擔心,因為狼妖族真的是屢屢看不順眼他們犬妖族,萬一哪天蜀都不爽了,真和犬妖族開戰就麻煩了。
可是現在不同了,中間橫了個雨默,只要這丫頭在,犬狼兩族,必定會繼續『友好』下去。
這麼想有點對不起蜀都,但是狼天生很專情,只要那丫頭活一日,蜀都就不會對犬妖族動刀子,他現在只盼那丫頭能萬壽無疆。
現下最大的疑惑就是白羽為什麼要那麼做?
這分明是不討好的事情啊。
針羽被蜀都提醒後,冷靜了下來,思路也就開通了。
「糟了,那藥會不會有毒?」
蜀都和卜芥對望了一眼,表情立刻變得很難看,這個可能性很大。
堃垚的病好了,可埋下了毒,發作之時,就會是白羽談條件之時,這才是白羽最擅長的地方。
蜀都喝道,「快,去找毛球!」
這時的毛球不在攝政王府,和贔屓再次上了礦山之巔,它的任務就是勘察這塊石頭的秘密,不過依舊徒勞無功,但是一起來的多吉,卻一直盯著石頭,像是魂都丟了。
「小石頭,你幹什麼呢,走了!」贔屓喊道。
「贔屓哥哥,我覺得這塊石頭好奇怪……」
「哪裡奇怪了,不就是塊石頭,你莫不是感覺到什麼了?是不是有共鳴的感覺了?」
「不是!」
「不是?不是那說什麼奇怪?」
神器之間會有共鳴,這第二次勘察,毛球就帶了多吉來,但是在這裡快一個時辰了,他也沒感覺到什麼?現在卻又說了一些古里古怪的話。
「我說的感覺不是共鳴,是……」他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就是覺得這石頭有一種很違和的感覺。
毛球問道,「你且說說到是什麼感覺,我也好判斷?」
多吉點頭,「說出來你們可能會不信,我感覺這塊石頭是死的?」
「死?什麼意思?石頭不就是死的嗎,又不是你,當然和你這塊女媧石不一樣。」贔屓站在毛球的背上,一臉迷茫,它與毛球,多吉此刻躲在茂密的灌木叢里,很安全,暫時用不著憋氣隱身。
「就是……就是……」多吉很急,就是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看到了地上的一塊尋常石頭,拿起來比劃,「就像這塊石頭,它應該整一塊完整的,可是它給我的感覺就是,從這完整的上頭,剝落了一塊下來,分離了,我們看到的它其實只是一部分!」
「你說什麼胡話,這麼大塊石頭,要真是一部分,本體該有多大?難不成它和我一樣,也有元神不成?」
毛球一開始沒想通多吉的話,但贔屓一席話,讓它茅塞頓開,「你是說,這石頭另有控制它的中心,但不在這裡。」
「對,對,就是這個意思,就好比心臟,它不是,它的心臟在別處,就像人一樣,手腳和身體在一起的時候都是活的,可是從身體上被分割了,掉了,就不是活的了!」
「你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想法?」石頭而已,哪來的心臟。
「我不騙你們,我真的有這種感覺。」
贔屓還是沒聽明白,對著那石頭使勁地看,也沒看出什麼死啊活的感覺來。
「我大概能理解它為什麼有這種感覺。」毛球分析道,「這可能是他身為女媧石的關係,女媧石有復原所有生命的能力,不管是植物,妖,動物,人類,又或是桌子椅子,對與女媧石而言,它們都是活的……」
贔屓更糊塗了,直搖頭。
毛球做了個比喻,「人能活,是心臟在跳,妖能活,是因為元丹,好比人的心臟,你是凶獸也同樣,你不是也有顆大心臟嗎,女媧石復原生命時,就是在為心臟注入存活下去的靈力,對女媧石而言,看一樣東西,最先感覺到的就是它們能存活的中心,多吉的意思是,他沒感受到這塊石頭有存活的中心,缺失了它活著的源頭,雖是死,但隱隱能感覺到它曾經活過的氣息。」
女媧能復甦萬物,並不局限是活物,還是死物,在女媧石面前,萬物都是活,皆有那顆『跳動的心臟』。
「對,對,就是毛球說的那樣!」
贔屓卻是越聽越莫名,乾脆不去想了,「那現在要怎麼辦?」
「既然它是死的,那就得去找它活的那部分了?」毛球又道,「多吉,好好感覺一下,它活的那部分在不在附近。」
「我剛才試過,好似沒有。」
贔屓攤手,「好嘛,又白來了!」
「也不算白來,畢竟我們又有了新的發現了,先下山去,告訴蜀都他們,看他們怎麼想!」
贔屓埋怨道,「你們就這折騰我吧,我的肺早晚憋壞。」
「少廢話,你也就這點用處了!走了!」
「好,走了,老大!」
它們出來的時候,雨默吩咐過,饕餮不在的時候,毛球就是老大。
再團結,也得有個老大領著,不然鐵定亂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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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政王府內,已大好的堃垚正在敲敲打打地製造著兵器,這是他的樂趣,好不容易能有力氣鍛造了,他是一門心思地鑽了進去,手中的小刀就是此次的成果,他比對了圖紙,總覺得還差了點。
這圖紙正是雨默設計的那張。
「王兄,您的身體剛好,怎可如此勞累?」
「不礙事,這不是好好的嗎,一點不累,還得感謝你帶回的藥,哦,對了,此次巧延也有功,我定要好好賞他。」
堃鑫聽聞,略有些緊張,「此事……臣弟正要與您說。」
「何故支支吾吾的,說啊。」
這藥讓他身輕體健,舒暢了許多,他已有幾十年不曾如此了,所以心情格外的好。
「這藥是白羽奉上的!」
堃垚磨刀的手立刻頓住,一不留神,就削到了自己的手指,這刀已磨了幾十回,異常鋒利,立刻見血。
「王兄,您的手……」
「這是何時的事,你為何瞞我!」他揮開堃鑫包紮的手,一張臉已氣紅。
「王兄,臣弟實在是不想您再受病痛之苦了,所以才和巧延……」
「你……你糊塗!」
他服藥時,已昏昏沉沉,喝的什麼藥,全是巧延安排的,他讓喝什麼,他就喝什麼,卻從沒想過這藥會是來自白羽,他心中立刻警鈴大作。
白羽給了藥,不可能沒有條件的。
「你快說,他要什麼?」
「什麼也沒要,就是要我們好好考慮結盟之事!」正因為此,他才會收下這藥,且讓巧延細細檢查過,確定這藥確實無可疑才用的。
「沒有強求?」堃垚覺得不可思議。
「是,的確沒有強求,想來這個白羽也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徒,相信那些個稱霸山海界的傳言是子虛烏有的事。」
堃垚卻不這麼認為,反而更擔心了。
弱肉強勢的世界裡,絕沒有不求回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