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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196 晚了的代價

2023-09-30 04:57:17 作者: 犬犬
    綺羅很想裝傻,但她太熟悉蒼梧,他連名字都喊了出來說明他已經確信,一個人能精明成這樣,別人她是不信的,若是蒼梧,再怎麼否認也無用。

    她嘆了口氣,關鍵時刻魅羅不在,說是不放心木香去熬藥,非要看著她,倒是免去了一部分麻煩,她緩緩下了床,也不知道是不是懷孕初期的症狀都顯現了,竟有些腳步虛浮,吃過藥丸後,吐倒是不吐了,就是身子有些不爽,總覺得疲累。

    她走到蒼梧跟前,站定後說道,「這裡說話不方便,我們換個地方。」

    蒼梧點頭,兩人一起去了王宮一個不起眼的迴廊。

    到那之後,綺羅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這等離奇的事,有些人就是告訴了,怕也是不信的。

    蒼梧原本還有一點懷疑,但現在她都承認了,顯得異常激動,全身顫抖。

    真的是綺羅,真的是她。

    他狂猛地跨了一步,握住她的兩肩,「真的是你!」

    「你不是已經猜到了嗎,還問?快說,你怎麼知道的?」

    他苦笑,他是那麼在意她,又怎會辨不出她的習慣和說話的語調,面對白牙和獒猛如此不卑不亢,甚至還壓了他們一頭,絕不會是那丫頭能辦到的,這是其一。

    其二是他回去後,細細思量,越想越覺得不合理,想起了她曾與他說過雪舞是離不開她的,就像孩子離不開母親,就是死了也要與它在一起,那時他只當是個玩笑,可是聯繫起昨日的事,他就想到了一個可能。

    與裂天兕一戰,他未有同行,儘管當年他試圖參與,仍是被先王所阻擾,要他留守犬妖族,護好魅羅,他想著綺羅與他都不是隨隨便便就會倒下的人,心中即使有不甘,也斷不會在那時罔顧王命,不曾想那日一別成了永別。他一直不相信綺羅會戰死,她是那麼強大,又有先王拼死保護,如何會就這般逝去,除非她沒有使出全力,他從活著回來的士兵中,知曉她沒有使用最引以為傲的絕技時就已經有了疑問。

    如今這個疑問算是解開了。

    「你封住了自己部分的妖力一直活在雪舞劍中,對嗎?」

    綺羅有些吃驚,但想到他是博古通今的蒼梧,也就釋然了。

    「嗯!」

    「是思念體?」

    她點頭,「只是一部分妖力,但足夠我陪著雪舞了。」

    

    「就因為這個,你將自己命都丟了。」為此,他氣怒至極,狠狠瞪向她腰上懸掛的雪舞劍。

    「這是約定,既然最開始就同意了,如何能半途而廢,你也曾教導我,做人最重要的是就是信守承諾。」

    不只是做人,更是王族該有的品德。

    「我教你那麼多東西,不是讓你去送死的。」他怒睜著雙目,看她是瞳孔都紅了,漲滿了血絲,可是只要一想到她還活著……雖然不是真正的活,但還能與她交談,他心中就無限的感激老天爺。

    綺羅……

    這個名字鐫刻在他的心頭深得連他自己都沒有辦法想像。

    他握住她肩頭的手又顫抖了起來。

    她既然是思念體,能這樣附在丫頭身上行動自如,有自己的思想,說不定……說不定……

    他已動了如法炮製的念頭。

    綺羅看到了他眼神中的波動,猜出了他心裡的想法。

    「你別想那些旁門左道了,附身只能一次,不可能有第二次,這次不過是原因特殊,不然你一輩子都不會知道我還『活著』!」

    「只能一次……」他似乎不願相信這個事實,表情更先激動。

    「我都死了那麼多年了,世上早沒有綺羅這個人了,就是有,也不過是你們的念想,何必擾人呢,能看到魅羅長大,娶妻生子,我就已經滿足了。」

    她現在是死人,心如止水,能再見兒子一面,已經是老天的恩德了,再強求就過了,一定會遭報應的。

    蒼梧氣息急促了起來,胸腔里的一顆心臟因為她的話激烈地收縮,是疼,也是澀。

    她想到的只有兒子……只有兒子……

    那麼他呢?

    他的臉色微微有些發黑,強忍著心裡的怒意和不甘。

    身體裡的雨默能聽到綺羅和蒼梧的對話,老實說這種時候能聽到,是一種很尷尬的事,但也讓她清楚明白到一件事,那就是綺羅王后似乎並不知曉蒼梧對她有愛慕之心。

    她記得魅羅說過,綺羅王后曾拜蒼梧為師,兩人若論關係,在君臣之前,是師徒。

    師傅愛上自己徒弟……別說古代了,就是二十一世紀的現代也是會遭人詬病,稱之為不倫的,要是哪個教授愛上自己的學生,東窗事發了,絕對會被辭退,網絡上還會被一些所謂的正道人士扒皮譴責呢。

    就是不知道這事綺羅王后是假裝不知道呢,還是真的不知道。

    她覺得後者比較有可能,儘管和綺羅王后認識才一天,但對她的性格還是了解的,肯定不會藏著掖著。

    綺羅繼續道,「我知你疼我,但這種事真不能強求,就是你臉發黑,也沒用,你這毛病還真是沒改,一不爽臉色就變。」

    蒼梧是出了名的面無表情,像個沒有感情的木頭人,能看到他表情外露的人一個手都數不滿。

    「你也知道我疼你……」他咬牙切齒道。

    她點頭,「嗯,誰讓你是我師傅呢!」她一副『我很理解』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我附身在丫頭身上的事,你知道就行,千萬別告訴別人,尤其是魅羅,不准讓他知道。」

    她現在就頭疼附身的時間限制為什麼延長了,如果不是雨默的思念體沒有任何異樣,她會以為是不是自己妖力強過了她,導致她無法歸位,要是這樣的話,她的罪孽就大了。

    既然蒼梧知道了此事,說不定他能查到些什麼。

    但此刻的蒼梧一顆心全在她身上,分不出任何心去思考其他的事,就是她問了,他也不會回答。

    這一生,他該做的都已經做了,唯願死後能到她的身邊去,卻不曾想活著的時候還能見到她,即使容貌,聲音,身形都不一樣了,他也不在乎。

    眼前的就是綺羅,他看到的也是她,而不是其他的女人。

    如果……她不是附在丫頭身上的話,那該多好。

    尤記得那漫天飛揚著桃花花瓣的日子裡,她陡然出現在府門前,要他收她為徒,學習琴技,他生性冷淡,不喜收徒,收下先王是因為責任,她一個外族女子他有什麼義務教導,面都不肯見,就讓知秋回絕了。

    可她生性倔強,死活不肯走,竟在府門前盤腿坐下,日日操琴,皆是他拿手的曲子,早也彈,晚也彈,除了一日三餐有停歇,其他時候她皆沒有停過。

    整整三個月,她半步不離,就這麼在府門前與他耗著。

    耗到他竟習慣了她的琴聲,當琴聲停了,未在響起時,他踏出了府門。

    她端坐在桃花樹下,風華絕世而不失清婉幽然,雲髻高高挽起,一串淡碧色的水晶流蘇悠悠垂下,貼於額際,一身煙羅長裙,氣質清芬,光彩照人,她正欣賞著落下的桃花花瓣,琴旁還放著一壺酒,臉上的紅潤原以為是光耀下桃花的顏色,卻不知是醺醺的酡紅醉顏。

    當她看到他時,明亮的雙眸緩緩射了過來,先是綻開笑容,比那桃花還要艷麗,接著酒壺就摔了過來,他躲了過去,卻發現她十指血色猩紅,彈了三個月不曾停,指頭哪有不傷的。

    那時他就知道,她的性子有多執拗,又有多烈性。

    於是,他妥協了,打開府門迎她進府,讓她與先王一同學習,現在想來,那是他做的最蠢的一件事,因為當他知道自己動心的時候,已經晚了,因為她的心已被別的男人偷走了。

    先王……

    對了,這輩子他唯一看走眼的就是先王。

    明明不苟言笑,看似木訥,戳一下才會動一下的人,在愛情的這條道上,卻狂猛地讓人不敢相信。

    他輸在了那最初的三個月上。

    連著三個月,木訥的先王就一直找准他看不到的時候爬牆與她談話,給她送吃的,送喝的,就連晚上也會偷溜出來,替睏倦不止的她繼續彈琴。

    呵呵,若時光能重來,他必定將先王的屁股打開花。

    因為晚了,所以他只能看著她與先王對眼相笑,看著她與先王情投意合,看著她與先王一起喚自己師傅……也只能是師傅了。

    他從不知道這晚了的代價會被歲月刻成重重的烙印,次次加深,最終成為痛入骨髓的心頭之刺,傷得五臟六腑皆疼,百年,千年也不會停止,那曾經甜美的桃花香味也最終變成入骨微寒的凝澀氣息。

    蒼梧眸中晦暗閃動,隱隱的淒痛和譏嘲一閃而逝,哪怕是現在,他也不敢表露愛意,就怕她會嫌棄了自己,但只要是她想要的,想要做的,他都會答應,也會萬死不辭。

    「我知曉,不會說!至於附身時間為何會延長,我會去查,你放心。」

    有他的保證,綺羅就安心了。

    老實說,若能活著,也不是件壞事,自小她就是眾星捧月的狼妖族長公主,就是後來出生的弟弟,也沒有她尊貴,她從沒懷疑過自己的幸福,直到討伐裂天兕那天,所有的綺靡繁華,璀璨天地,在一場猝不及防地戰都中一夕之間就轟然崩塌了。

    她死了!

    倒不是畏懼死亡,只是還有很多事她還沒來得及做。

    有那麼一點點的遺憾。

    「對了,紫藤好嗎?」

    她只是想起了舊時的好友,卻觸動了蒼梧心裡最禁忌的一塊地方,只聽得他吸涼氣的噝噝聲。

    「蒼梧?」

    成為王后後,她便不再喊他師傅了,成了君臣關係。

    她不明白為什麼提到紫藤二字,他會氣成這樣。

    「她很好……」他的眸子蒙著黯然,但氣度依舊沉靜,明顯不想提這個人。

    綺羅雖納悶,但素來知道他的脾氣,想可能是夫妻兩人吵架了。

    真是的,都老夫老妻了,還吵架,也不嫌害臊。

    身體裡的雨默感應到這個想法後,即便不會出汗,也有汗了,豆大的一滴汗。

    綺羅王后或許絕世無雙,但在感情問題上妥妥的是個二愣子啊。

    幸好,她沒有勸架的意思,不然蒼梧一定炸毛。

    過了一會兒,監管熬藥的魅羅回來了,找不到她人後就急了,她聽到動靜後,不敢多留,趕緊和蒼梧分開。

    見她離去,蒼梧心有不舍,但無可奈何,只能握緊拳頭砸向壁柱,望著幽藍的天穹,輕淡的浮雲,他無聲無息。

    **

    夜隼族。

    暗夜下,火光沖天。

    死人臥於血中,生人猶浴血而戰。

    烏鶇素白的戰袍滿是瘡痍,已被鮮紅染遍,卻似不覺得疼痛,正將他用妖氣煉化的劍飛快地絞殺敵人的頸脖。

    他怎麼也不相信,一夕之間他會敗得如此徹底。

    當看到白羽的身影從府門處顯現的一剎那,他幾乎要倒下去的身體又找到了支撐,紮上敵人後背,搖晃著快要倒下的身體踏著滿地的血朝他走去。

    「白羽!你這個野種!」

    這樣叫,無疑讓黑翼等人有了怒殺他的理由。

    烏鶇此時已渾身浴血,根本不管是誰來,他目光鮮紅,盯著他們,就像是野獸盯著獵物那般。

    但到底誰是獵物,看戰局就清楚了。

    他才是真正的獵物。

    烏鶇人馬很多,就是死了一片,還有一片,有人正欲趁機將白羽刺倒,但青翼箭步衝上前,手起劍落,已將那人的頭顱砍落。

    白羽正緩緩從階前踏下,白雪飛舞中,他衣裾飛揚,青絲如籠,披帛拂地,翩然如仙,仿佛此地不是戰場,而是風景秀美之地,像是來此是打算品一品茶,賞一賞花的。

    那一剎那,看到他的人,都靜謐了,只能出神地盯著他,盯著這個謫仙一般的男子,看著他用最優雅的步伐和最高貴的姿態,徐徐走向苟延殘喘的烏鶇。

    血色髒污的烏鶇,和纖塵不染的他,即便現在戰事還沒有結束,但很多人都知道誰贏了。

    烏鶇一敗塗地。

    敗在了女王產子的那一刻。

    一個母親,在那種境況下,只要孩子出了問題,不可能還有理性去思考,胎娘又是烏鶇的人,這比一加一等於二還要容易得出答案,盛怒的瑤佳當下就命令幾千精兵圍住烏鶇府,她剛分娩,自是不可能親自來的,那麼白羽就成了代言人。

    烏鶇此時就是有百張嘴,抗辯也無用。

    毒不是他下的,他清楚,白羽比他更清楚。

    白羽走近時,眸子如秋水蕩漾,看似溫和,但滑過烏鶇臉頰時,卻比寒冰還要冷冽。

    烏鶇仰著頭,即便氣力已盡失,但死撐著不肯倒下,身後早已屍骨一片。

    白羽嗤笑,垂下眼瞼,狀似憂傷悲憫地輕嘆一聲。

    「族相辛苦了。」

    好一句辛苦了,是辛苦他力戰不倒,還是為了夜隼族勞心勞力?

    或許都有,但還有另外一種意思。

    就是該功成身退了,也就是該到地底下去歇息了。

    烏鶇剛要反駁,他卻默默轉過身去,留給人一道素淡的背影,白衫飄過石階,無疑給了可趁之機。

    果然,烏鶇出手,但比他更快的是早有準備的青翼。

    「烏鶇老賊竟敢偷襲,拿下。」

    令下,萬箭齊發!

    他瞬間就成了馬蜂窩,混著妖力的箭也含著毒。

    飛出的鮮血濺了白羽一身,他卻毫無反應,緩緩轉頭,唇角一扯,笑得暢快。

    「大人,查過府內,沒有找到人。」

    「再找,他是烏鶇最疼愛的兒子,不是逃了,就是躲了起來,掘地三尺,也要找到他。」白羽擦拭著臉上污血,將手帕丟在烏鶇慘白的老臉上。

    他還活著,強妖不是那麼容易死的。

    白羽看著他,「你放心,在你兒子沒死前,我是不會讓你死的。」

    「你這個……啊!」

    白羽飛踢了一腳上去,立時讓他的嘴巴歪了。

    「這世上沒有我找不到的人,也沒有我殺不了的人。」

    他含著笑,那笑容之中,能嗅得到那如同豺狼一般的殘忍和狠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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