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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章

    他說的非常認真, 一雙繼承父母基因的漂亮眼睛中閃著執拗的光，不會有任何一個大人在看見小孩這副樣子的時候還覺得他在騙人。

    沈玥承認自己只是個俗人，因此在晏昭露出這種落寞表情的剎那, 心裡頭那點本來就滅了一半的火徹底消失不見，滿腦子都是這小孩真可憐。

    沒有小孩天生就會討厭爸爸的, 所以她也不能怪晏昭。

    要怪, 就要怪晏尋這個不會教小孩的人。

    要不是他不上心, 至於讓自家兒子這麼嫌棄，連半個完整的頭像都不讓出現？

    晏昭一句話加一個表演, 輕輕鬆鬆撲滅了他媽的怒火。

    老師也為自己先前直白的說法感到有些不妥，頷首，溫柔的摸了摸小孩的頭髮以示撫慰:「對不起昭昭，這幅畫畫的很好，老師給你拍下來好嗎？」

    晏昭首先扭過頭去看沈玥，沈玥也沒什麼別的表情, 只是點點頭:「麻煩老師了。」

    最後, 晏昭昭憑藉自己的神奇演技, 成功的把他爸死死按在了車窗里。

    也就只配露出半個腦袋，而且腦袋上沒有任何特殊描繪，就是半個橢圓形的黑影，隨便說是哪個人都可以, 甚至說是只跳起來的貓貓狗狗也不是不行。

    一陣音樂鈴聲悠然響起。

    安寧小學的放學時間到了, 家長會也結束了。

    沈玥提著晏昭的小書包，右手拿著一副畫, 怎麼看怎麼頭疼。

    到了車邊，乾脆眼不見心不煩，一把塞進了車裡。

    晏昭昭站在她身邊, 一副做錯事的樣子，絞起兩隻手，心裡卻在暗暗試探他媽的底線。

    之前給他買了冰淇淋，怕他被人欺負又給他報了跆拳道課。今天第一次來參加了他的家長會，並且一起完成了全家福。

    唔，雖然他中途耍了點小心機，導致這副畫不那麼完美，但他媽並沒有生氣的一走了之，出教室時，看他磨磨蹭蹭還特意走慢了幾步等著。

    小傢伙越想眼睛越亮。

    這不能怪他，實在是之前他被他媽晾得太久了。自從他們一起回了晏家，他媽就再也沒像之前一樣照料過他。

    最初，他還試著主動去示好，送她她喜歡的黃色玫瑰。到安寧小學上的第一堂美術課，他按照以前她教自己的方法，畫了一張心目中母親的畫像拿回來，高興地捧到她眼前。

    她當時在手機上看一套十分俗氣的珠寶，用眼角餘光瞥了一眼那幅畫，然後「嗯嗯」的敷衍了兩聲。

    「看到了，不錯。」

    但其實，她連畫的主題是什麼都不知道。

    大約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晏昭越來越清楚的意識到，他媽對他，和以往不同了。

    之後他不是沒有繼續嘗試過，可他湊上去的次數越多，他媽不僅沒有表現出開心，反而更覺厭煩。

    小小的小孩被徹底傷了心，從此只能明戰轉暗戰，可惜有了一個壓根不關注兒子的媽，他做什麼都是徒勞。

    直到她手機摔壞的那一天，他拿出了手機，知道他媽會收，但萬萬沒想到她會說出那句話來。

    「我是你媽，收你的東西是應該的。」

    雖然聽著不像什麼好話，卻是現實中這兩年來，她第一次實打實的親近自己。

    總之，那一刻開始，他的開心就有點冒頭了。

    可以往受得打擊太多，加上聽保姆說了他媽要跟別人走，會不要他，晏昭又覺得，這會不會只是一個陷阱，好讓他放鬆警惕。

    所幸，並沒有。

    她不僅沒有走，還直接把那個男人拿來跟他爸對比，把他說服了。

    雖然晏昭也並不怎麼喜歡他爸，不過，他媽留在他爸身邊，就是留在他身邊。所以該選誰，他心裡還是有數的。

    他終於放了心。

    而在這之後，晏昭又驚喜的發現，他媽對他越來越親近了。

    小孩的直覺有時候是很準的，發現了這一點的晏昭昭心情相當不錯。而經過幾天的相處，沈玥發現這小孩已經不再像第一次見面時那樣陰沉沉的，和晏尋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臭脾氣了。

    她對此頗有成就感。

    嘖，治不了大的我還治不了小的？

    這麼想想，剛剛在教室的那點糟心又消失不見。而這時，付蕊也帶著王睿從學校出來，揮手打了個招呼:「玥玥，我發現一家不錯的地方，現在就去？」

    沈玥點點頭，然後想起身邊還站了個兒子，得問一下他的意見。

    於是，習慣性的伸手摸頭，換來晏昭一記不明顯的白眼。

    但還是被沈玥窺見，她差點樂了。

    她還記得當初剛到這裡的第一二天，她第一次沒控制住摸了小孩的頭，那時候他那個白眼可比現在明顯多了。

    「你付阿姨約咱們去吃燒烤，你想去嗎？」

    晏家有錢，晏尋平時對兒子的管理一向嚴格，上次她半夜餓了下來打開冰箱，裡面甚至都沒有一包方便麵。

    不過，也不排除是這小孩自己不想吃垃圾食品，畢竟比起其他孩子，他在其他方面都要自律很多。

    燒烤？

    聽說過，沒吃過。

    不過都是高油高鹽，應該也沒什麼好吃的。

    於是，晏昭僅僅思索片刻便重重一點頭:「想去！」

    開玩笑，飯吃不吃都可以，怎麼能讓他媽和那個女人單獨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