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頁

    飛奔而來的狼群沒有停頓，徑直撲向倒在地上比它們身形要大上數倍的狼妖。

    野狼一擁而上，撲在葉葉玫身上無情地狠狠撕咬。

    像是摞起一座小山，讓人們只能看到偶爾飛濺出來的血液，聽到葉玫尖銳悽慘的嚎叫，由最開始的憤恨與威脅到後來單純的慘痛，最後逐漸弱化消失。

    白絨絨冷漠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內心平靜無波。

    第120章

    一切在這個夜晚終結, 到最後，只余被狼血浸濕的草地，和草地上的森森白骨。

    葉朗沒有信心面對昔日最珍重如今卻傷其最深的女孩, 確定白絨絨無礙後，便帶領狼群率先離去。

    白絨絨轉身, 卻突然停住腳步。

    站在她面前的不是沈明, 而是一個許久不見的老熟人——黑蜘蛛。

    而剛剛那個威震四方令人畏懼的妖王白虎，此刻已經變回了人形, 孤零零地站在遠處, 想上前又害怕什麼，有點可憐。

    白絨絨無奈, 她這不是還什麼都沒說呢嘛。

    她先走到黑蜘蛛面前, 認真地說：「謝謝你！」

    黑蜘蛛老臉一紅：「你不怪我呀？」

    白絨絨被逗笑了：一個個的, 怎麼都這麼喜歡往自己身上攬罪名。

    「又不是你的錯。這就是命吧, 渡劫渡劫, 可不就是一場接一場的磨難麼？哪有什麼定數的。」

    黑蜘蛛點頭，心情複雜：「最不靠譜的小兔子精，這次反倒比我們都通透。」

    「沒辦法。」白絨絨淡笑, 「改變不了, 就只能接受唄。」

    她笑眯眯地看著眼前蒼老的女人, 從她第一次見到黑蜘蛛時, 她就是這個樣子了。

    也不知道她有什麼特殊喜好，明明到修為到這個地步, 可以變成任何自己喜歡的模樣。

    不過現在想想, 可能是打算把別人嚇退，不想與任何妖精扯上關係吧。

    畢竟，真像和她一樣, 個個都處出感情，看他們渡劫出意外，得操多少心啊。

    況且，也就是她心大，一點都不害怕，還敢拿葉朗的事去問人家。

    也不怕看破天機，被天道降罰。

    「你有什麼要叮囑我的嗎？」白絨絨心裡暖暖的。

    「你還需要我告訴嗎？」黑蜘蛛反問，語氣中，竟隱隱透露著一股子自家孩子長大，家長失去用處的心酸。

    白絨絨笑了，像在靈界一樣，親昵地挽著隔絕人群無人理睬的黑蜘蛛的胳膊，在夜色中慢慢散步。

    「還是跟我說說吧，我這心裡，還是堵堵的。」

    「唉。」老人長嘆一口氣，她就是擔心小兔子精還是想不開。

    成長，不只意味著想通看淡，有時，還是學會了掩飾自己。

    於公於私，她都不希望女孩變成一個只知道把痛苦埋在心裡，只會忍讓的人。

    黑蜘蛛的聲音雖然低沉沙啞，卻是溫柔至極：「其實，早在你還小的時候，我就為你偷偷算過一卦，那時候，你還在父母身邊，沒有變數的發生。因果循環，原本渡劫的世界，是周恬寫的一本書中，你和沈明本該擁有一個美好的結局，可是後來，狐狸出現了，她暗自動用秘術和你們一起來到人類世界，改變了事情的發展方向，你自盡而死。沈明醒來後痛不欲生，但他非常堅韌，又最是珍惜你，所以不肯認命，創造平行世界，想要再試一次。」

    白絨絨聽著黑蜘蛛講，臉上的表情不自覺地變得憂傷。

    想通了又如何，痛苦到底是存在的，不會就此抹去。

    黑蜘蛛拉住女女孩的手，看著她迷茫的黑白分明的雙眸。

    「我想要告訴你的是，就算你作為白蓉受到狐狸的影響，提前死去，但沈明在人類世界的那一世，是孤獨終老的，在一個人孤零零地死去後，他才從靈界醒來，恢復意識的。」

    白絨絨身體一震，心中幻想出沈明從高大健碩變得白髮蒼蒼的模樣，眼眶不自覺地濕潤了。

    「至於狐狸，她是一個糊塗的，使用秘術再加上愧疚耗盡了她大部分精元，所以才會只不過擋了一塊石頭，就扛不住了。而沈明當初救她，也不過是因為知道狐狸是你兔子精的朋友而已。」

    白絨絨淚流滿面，這些，沈明作為妖王時，從來都沒有與她說過。

    他覺得幫她的朋友是舉手之勞，心甘情願，根本用不著在她面前邀功。

    ……

    白絨絨送走黑蜘蛛，一個人在夜幕下坐了許久。

    等她做好決定跑到沈明面前時，男人忍不住在不斷地朝她的方向眺望。

    「我們回家吧！」她笑眯眯道。

    沈明先是一愣，而後是手足無措地狂喜：「絨絨，你不恨我？不介意嗎？」

    明明連他都不能原諒那個給女孩帶來無盡痛苦的自己。

    他緊緊盯著她，眼睛都不敢眨，生怕知道真相後還笑嘻嘻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孩不過是一場幻覺而已。

    白絨絨搖搖頭，認真地望著男人的眼睛。

    那雙會泛起清澈的藍色的雙目中，此刻，滿滿都是她。

    「我曾經笨過、慫過、逃避過，或許這些缺點永遠也改不了了，但是，我不想再因為懦弱，而失去你！」

    －

    沈明和白絨絨牽手而歸，沈家人只聽說了農場突發落石的驚險，並不知道這背後，兩個孩子真實經歷了什麼。

    方絮很開心，當她試探著問起準備了許久許久的婚禮時，兩個孩子意外地點頭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