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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4:50:17 作者: 洋恆一
陳立玫知道自己孩子聰明,但也沒想到他這麼直接地就問了出來,愣了愣後問:「我要說『是』的話,你能接受嗎?」
能接受嗎?
能啊,為什麼不能。
你和誰結婚跟我有什麼關係,我還能管這事嗎?
楊思遠心裡這麼想著,嘴上卻說:「他要是個好人,那我就能接受。可是你怎麼都沒跟我提起過?」
「我這不是怕你接受不了嘛。」
「我不管,你覺得合適就行。」楊思遠說。
或許是因為他過於坦誠了,陳立玫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只好和他一起沉默著,就這樣一路走到了家。
臨睡前,陳立玫又對他說:「你之前是不是說想去草原旅遊來著,去的時候帶這個手機吧,拍點好照片回來。」
楊思遠點點頭,道了聲「晚安」。
夜深了,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陳立玫再婚真的對他一點影響沒有,他真的一點也不在乎自己以後的爸爸是誰,反正不管是誰,也不會像楊建新一樣打他、吼他,至於新爸爸會不會也出軌,那他就更不關心了。
他既然已經承認自己是個無情的白眼狼,那他也不會因此覺得糾結,大人的事,愛怎麼著怎麼著吧。
他現在滿腦子想的就只有一件事——他的未來。
女孩和他對話的場景還留在他腦子裡,他心裡有個聲音不斷地質問著自己,能不能像她一樣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敢不敢付出大學四年的時間去學其他的東西?
這實在是個太現實也太艱難的問題,做出回答之前,他必須考慮到答案的後果,而那些後果他並不一定都有能力承擔。
這一次,他為自己的未來徹夜難眠。
……
在李遇安考慮的那兩天裡,靈哥表現得和平時沒有什麼兩樣,完全看不出來他是對李遇安抱著「喜歡」的心思。李遇安有時候在想,如果自己拒絕了他的話,那他真的完全可以像他說的那樣轉頭就忘,瀟灑地仿佛從來沒有喜歡過一樣。
李遇安想了很多,但他還是沒有合適的答案,每當他想拒絕的時候,又被整日整夜的孤寂打敗。
他漸漸知道自己這種狀態該怎麼形容了。
他的心本來是密封的,然後楊思遠來了,將那顆心敲碎了一角,外面的陽光照了進去,給他帶來了溫暖。同時,他心裡的血液也從那個缺口不斷地流出來,試圖去靠近那份溫暖。
可後來楊思遠帶著陽光走了,溫暖也沒有了。這本來不要緊,因為他已經適應了黑暗和冰冷,只要他再縮回去就好了。但是現在他的心有了缺口,那個缺口沒辦法封上,血還在流著,卻怎麼也找不到一個暖和的地方。
因為楊思遠,他不但沒有變得堅強,反而越來越脆弱。
從他開始害怕孤獨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總有一天他會變得不堪一擊。
這一天好像要來了。
……
他做出回應的那一夜下著雨,他那一整天都在酒吧上班,半夜下班的時候已經十分疲憊了,剛一出門就猝不及防地淋了雨。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靈哥便撐著傘出來,給他擋去了冰涼的雨水。
「雨這麼大,我送你回去吧。」靈哥說。
李遇安也不想再吊著他,覺得今晚無論如何也應該要做出回復了,於是便點點頭,同他一起回了家。
結果剛一關門,靈哥就扔下雨傘,將他抵在了牆上,輕聲問:「考慮好了嗎?」
屋子裡燈都還沒開,黑漆漆的一片,聽覺在此刻越發靈敏,靈哥說的每一個字都迴蕩在他的腦海里,急切地尋找著答案。
長時間的煎熬和折磨早就讓他絕望,說是重新振作也好,說是自暴自棄也好,總而言之,他本來已經放過自己了,他想說,我們或許可以在一起一段時間,前提是我們都能保證沒有真的動心。
但他剛一開口,便感覺有一雙手摟上了他的腰,頓時,條件反射一般的抗拒讓他突然緊張起來,他一把推開靈哥,然後急促地喘著氣。
他的內心和他的身體脫節了。
他心理上並不抗拒靈哥,甚至會有些希望他們能彼此取暖,但他的身體卻不允許,除了楊思遠,他還是無法接受別人的碰觸。
或許,身體比內心要更加誠實?
過了一會兒之後,「咔噠」一聲,屋子裡終於亮起了燈。
靈哥靠在對面的牆上說:「不好意思,我唐突了。」
「對不起。」李遇安穩住呼吸說。
靈哥笑道:「行了,有什麼對不起的,坐下歇會兒吧。」
李遇安不敢看他,點了點頭後走進屋裡,和他面對面坐在了小桌兩邊。
靈哥輕輕敲了敲桌子,示意他抬起頭來。
「從我說完話的下一秒開始,咱倆還是老闆和員工的關係,也還是普通朋友的關係。我對你只是有好感,沒到非要在一起的地步,你別有心理負擔。以後見到我也別不自在,我真的說忘就忘。」
「……你沒有真的動心,是不是?」李遇安抬頭問。
靈哥摸了摸鼻子,笑道:「我說了你別覺得我渣啊。我談戀愛都成習慣了,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你要問我動不動心……我自己都不清楚,反正我現在看你就已經感覺你只是我一個員工兼朋友了。」
看他不像是在撒謊,李遇安這才放下心來,又說了句「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