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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4:45:47 作者: 江楓眠
    我喉嚨發不出聲音,只能彎了彎嘴角,示意自己聽見了。

    年年捂著嘴,轉身就跑出去了。

    不大一會兒,老陳和華女士都跑了進來,身後還跟著醫生和護士,一群人圍著我好一陣嘰嘰喳喳的討論,醫生翻著我的眼皮給我做了個簡單的檢查,我眉頭輕皺。

    大概有十多分鐘的時間,因為耳邊實在太過嘈雜,我根本就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但從我這個角度,能很清晰的看到每個人臉上的表情,華女士和老陳的眉頭皺了又鬆開,醫生則耐著性子跟他們解釋著什麼,年年興奮得轉來轉去,卻始終找不到突破口可以擠進來看看我,急得他都快生氣了。

    在這些形態各異的面孔里,我唯獨沒有看到陸庭修。

    他去哪兒了?

    我心裡盤踞著很多疑問,但喉嚨根本就發不出聲音,我甚至在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癱瘓不能動了。

    許久,醫生和護士出去了,房間裡只剩下老陳,華女士和年年,華女士湊到我耳邊:「疏詞,能聽到我說話嗎?」

    我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能聽到。

    華女士立刻興奮起來:「我就知道你會醒,醫生說醒過來就好,不過你昏迷的時間太長,現在一時半會兒還說不了話,你別著急,慢慢來。」

    我昏迷的時間太長?

    有多長?

    陸庭修呢?

    他為什麼沒來?

    他去哪兒了?

    你們告訴她我醒了嗎?

    一系列的問題堵在胸口,我只能通過眨眼睛來告訴華女士我有多著急。

    華女士卻沒捕捉到我的情緒,她直起腰,雙手合十做了個祈禱的動作:「感謝老天爺,你總算是醒了。」

    我:「……」

    大概是身體太虛弱,我的清醒並沒有維持很長時間,很快我就抵擋不住倦意,慢慢睡了過去。

    睡著之前,我希望下次醒來可以看到陸庭修。

    這一覺睡了十幾個小時,醒來時,我依然沒看到陸庭修。

    在病房裡來回走動的人除了華女士,年年,老陳和照顧我的特護,陸庭修自始至終都沒出現。

    我在心裡做了很多猜測,比如部隊有事,他回去處理了,或者陸家那邊出了什麼事,他必須回去一趟……但是無論是什麼原因,我清醒的事華女士都應該告訴他了,在知道我清醒了還不過來看我,這就讓我有點生氣了。

    反反覆覆睡睡醒醒好幾次後,我的五感開始漸次復甦,雖然喉嚨還是無法發出聲音,但擱在被子外面的手已經能感覺到冷了。

    這讓我意識到,外面是冬天。

    冬天?

    我很清楚的記得自己進手術室的時候還是夏天,這麼說來,那次手術後我昏迷了最少半年?

    我之所以沒有往更多的年份上猜,是因為年年總在我跟前晃悠,每次睜開眼睛都能看見他那張和陸庭修越來越相似的臉,小孩子的成長是很明顯的,他和當初我進手術室之前差不到哪裡去,這就證明我只是在昏迷中過了一個秋天而已。

    身上連接著的儀器在一次又一次的甦醒里慢慢移除,第一次吃流食後,我能斷斷續續的發出聲音了。

    第377章以權謀私

    前後過了一個禮拜,我每天清醒的時間能達到五六個小時,而在這期間,陸庭修從來沒出現過。

    我好幾次想問他去哪兒了,但不管是老陳年年還是華女士,都跟約好了似的對我的眼神暗示視而不見,等到嗓子能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時,我第一件事就是拽著老陳,磕磕巴巴的問陸庭修的下落。

    在這一整個禮拜的煎熬里,我想過很多種可能性,最壞的結果無非是陸庭修出意外死了,所以他們不肯告訴我,我現在急切的想要否定自己的猜測,這對我至關重要。

    現在距離我動手術過去了整整半年,陸庭修離開了多久?他去哪兒?為什麼還沒回來?我心急的想要知道所有答案。

    老陳聽完我的話後,嘆了口氣,安撫性的拍拍我的手:「陸少有事出遠門了,現在不在江城,短時間內也不會回來,不過你放心,他好著呢,沒事兒。」

    我直接把不相信寫在了臉上:「他……到底……去哪兒了?」

    太長時間沒說話,聲帶像是生鏽了一樣,我連吞咽東西都很困難,說話帶來的疼痛感對我來說簡直是一種折磨。

    「小姐,我現在一時半會兒沒法跟你細說。」老陳愁眉苦臉的說:「不過我向你保證,陸少絕對沒事兒,他現在就是不方便聯繫我們。」

    老陳說得信誓旦旦,我將信將疑:「真的?」

    身後傳來華女士的聲音:「騙你做什麼,我們不了解陸庭修,你還能不了解他的為人麼?他比誰都惜命。」

    我:「……」

    華女士拎著雞湯走進來,把半撐著身體的我直接按在病床上:「好好歇著,別亂動。」

    我看著她動作利索的為我倒了湯,端到我跟前:「喝一點。」

    我沉默了一會兒:「媽……」

    「先把湯喝了。」

    她一如既往的強勢到不容拒絕,我只好就著她的手,輕輕抿了一口湯。

    華女士這才滿意一笑:「陸庭修被部隊那邊派出去公幹了,他走的時候很急,只跟我們說要出去一趟,短時間內回不來,讓我們好好照顧你,他去哪裡,做什麼,全都沒跟我們說,聽說這次的事挺嚴重,需要保密。」

    我的心一下子懸了起來:「保……密?」

    「嗯。」華女士壓低聲音說:「這種事我們不好放到明面上來議論,所以你還是少管,安心等著他回來吧。」

    話說到這個份上,我只能點點頭:「好。」

    兩天後,醫生為我拆了頭上的紗布。

    華女士盯著我看了一會兒,扭頭對老陳說:「去把鏡子拿過來。」

    老陳一愣:「您要做什麼?」

    「讓疏詞看看她現在的樣子。」華女士笑眯眯的說,笑容裡帶了點惡作劇的味道。

    我心裡一驚。

    老陳猶豫半晌,還是去把鏡子拿過來了,鏡子擺在我跟前,在看到頭頂光溜溜的自己時,我差點尖叫起來。

    女人沒了頭髮就跟沒了眉毛一樣,除非顏值逆天可攻可受的長相,否則光頭就等於把五官所有的缺點全部暴露出來,此時我的樣子就是這樣。

    我捂著臉:「老陳你把鏡子拿開!」

    華女士見成功刺激到我,笑嘻嘻的說:「是不是很醜?」

    這不是廢話嗎?

    在床上躺了好幾個月,我瘦得幾乎脫了形,臉色蒼白到沒有一絲血絲,再加上頭上光溜溜的沒有頭髮就算了,還橫亘著一條醜陋無比的疤痕,這讓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華女士頗有心機的拍拍我的肩膀:「你也不想陸庭修回來看到你這副樣子吧?所以啊,趕緊把身體養好,等你頭髮長出來,他就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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