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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4:45:47 作者: 江楓眠
陸庭修半邊臉都腫了,我讓傭人拿了冰塊,裹著毛巾給他冷敷,他躺在沙發上,臉色陰沉到堪比暴風雨前夕的天空。
年年蹲在一旁,眼巴巴的看著他:「爸爸,你還疼嗎?」
「不疼了。」陸庭修給了他一個安慰的眼神:「你上樓去玩兒,爸爸有話要跟媽媽說。」
「好。」
年年一上樓,陸庭修就坐起來說:「我之前還一直納悶我爸為什麼會對年年這麼好,現在看來,他根本就是另有所圖。」
我愣了一下:「什麼意思?」
「這幾年他大概也感覺到我一直對他的命令陽奉陰違,甚至開始從明面上忤逆他,控制不了我,所以現在開始培養年年。」
我沒想到他會這麼想,連忙問:「年年還這么小,就算再過個二十年他也才二十四歲,到時候你爸都七老八十了,能幫得上他嗎?」
「培養年年,不僅能為他添一個幫手,還能有效的牽制我和你,讓我們不敢輕舉妄動,這才是他最大的目的。」
我心口一陣劇跳:「那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我絕對不會讓他得逞,不管是我還是年年,我們都是獨立的個體,不存在必須為誰而活!他要是敢動年年,我會跟他拼命!」
這番話讓我懸著的心落回了胸腔里,我看著陸庭修怒氣沖沖的樣子,安撫的把他按回沙發上:「好了,別生氣了,臉腫得跟豬頭一樣,也不怕動到傷處。」
「你不擔心嗎?」陸庭修抓住我的手問。
「擔心啊,怎麼不擔心,但是更相信你能保護好年年。」
陸庭修有些動容:「謝謝你相信我。」
我無奈一笑:「好像除了相信你,我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陸庭修:「……」
周南雙語的事到底是被擱置下來了,陸振明大概也不願意和我們硬碰硬,更不想讓年年反感,所以沒有逼迫我們,但是他隔三差五的給年年打電話,總是能在電話里把年年逗得哈哈大笑。
看著這一切,我心急如焚。
一方面我不希望年年和陸振明走得太親近,可我不知道該怎麼向年年解釋這個對他那麼好的爺爺其實和他父親站在對立面,另外一方面,我深知官場如戰場,萬一陸庭修哪天被人從高位上拉下來,那麼能保護年年的就只有陸振明了,本著這一條好處,我不願意和他鬧翻,可眼下的情況看來,我們也沒辦法和平相處。
和利益共存的永遠是風險。
陸振明和陸庭修之間持續了這麼多年的戰爭,遲早會把我和年年卷進去,面對這兩個身居高位的人的雷霆之怒,也許我和年年會變成炮灰,徹底犧牲在這場看不見硝煙的鬥爭里。
轉眼又過了大半個月,到了春秋換季的時候,位於南北方交界卻又臨海的江城,秋季比南方快一點,比北方更慢一點,這直接導致春秋換季的時候雨水頻繁,氣溫晝夜相差大,在這種白天三十度高溫,晚上驟降到十多度的天氣里,別說小孩,就連大人都扛不住折磨,很榮幸的,我們一家三口都感冒了。
陸庭修抵抗力好,感冒發燒吃了藥,在被窩裡悶一身汗都好得差不多了,然後又能生龍活虎的起來繼續做婚禮策劃,我的低燒持續了三天,打針吃藥下也慢慢恢復正常,唯獨年年,第一次在江城過換季,他的感冒來勢洶洶,前幾天只是咳嗽,後來慢慢加重到持續不斷的低燒,最後誘發了哮喘,這種情況下,家庭醫生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守在他身邊,可病情還是控制不住,住院了。
第179章尖叫鴨
我請了假,衣不解帶的守在醫院,陸庭修那幾天部隊事情忙,雖然每天都上班,但是只要一下班就趕過來,陪年年說話逗他笑。
年年從小就怕打針吃藥,每次看著護士端托盤進來,還沒開口他就開始哭,這種情況下我只能盡力安撫,卻起不到什麼實質性的作用。
這天晚上,醫生給年年做完檢查,把我叫到外面,面色凝重壓低聲音說:「孩子這情況……」
我心頭猛地一跳:「什麼?」
「得再打一針才行。」
我:「……」
醫生見我一臉無語,皺眉道:「他不是最怕打針麼?我不敢在裡面說,怕他一聽見就開始哭鬧,本來就哮喘,到時候更嚴重就不好了。」
這話一出口,我不由得多看了他兩眼,眼前這個男人看起來最多三十出頭,白大褂襯得他那張臉親切感十足,雖然模樣說不上多俊逸,但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儒雅氣質卻很吸引人,我估摸著他這個年紀應該不是個新手醫生,但脾氣和耐心卻這麼好,心裡多了幾分動容:「謝謝醫生,是我沒考慮到。」
「沒事,很多父母都不太重視孩子的感受,其實這個年齡階段的孩子,對很多話的理解能力超出大人的想像,特別是現在這個年代,孩子們能從電子閱讀和電視上接觸到很多父母以前那個年代接觸不到的東西,家長更要小心,千萬不要在孩子面前說那些傷人的話。」
我點點頭:「謝謝提醒。」
醫生沒再多說,轉身離開的時候我瞟到他胸口的銘牌,上面寫著「兒科醫生,楊泉」的字樣,我算是記住他了。
過了一會兒,下班的陸庭修過來了,年年一見他就撒嬌伸手要抱抱,陸庭修剛把他抱到懷裡,護士就端著打針用的托盤進來了。
年年對這個經常給他打針的中年女護士幾乎有了心理陰影,一看見她進來就紅了眼圈,使勁兒往陸庭修懷裡鑽,聲音里還帶了哭腔:「爸爸,我不要打針。」
陸庭修拍著他的背輕聲哄道:「不怕不怕,爸爸陪著你呢,只要幾秒鐘就好。」
年年一聽他這麼說,知道撒嬌不管用了,乾脆放開了嗓子大哭起來。
對於他每次打針都要哭上一場,我都已經習慣了,陸庭修卻心疼得不行,見護士過來給他擦碘酒,他一手捂著年年的眼睛一手把他按在懷裡,連聲說:「麻煩你輕點,我兒子怕疼。」
護士見怪不怪,不以為然道:「打針哪有不疼的,忍忍就好了。」
陸庭修忍不住說:「有你這麼說話的嗎?明知道孩子怕疼,還這樣嚇唬他……」
「我說的是實話。」
護士白了他一眼,陸庭修還想說點什麼,我拽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跟她吵,他這才一臉不甘心的閉了嘴。
打針過程中年年哭得撕心裂肺,十幾秒鐘時間對他來說跟過了整個世紀一樣,打完了他還是哭個沒完,我和陸庭修各種哄,但是一點用都沒有,只能抱著他,任由他哭到自然停。
年年正哭得起勁,外面突然探了個腦袋進來,我定睛一看,正是那個兒科醫生楊泉,他背著手走進來,皺眉說:「怎麼哭得這麼厲害?」
「剛剛打完針。」我說。
「這樣啊。」楊泉走到年年旁邊,伸出一直背在身後的手,我一看,他手上拿了只尖叫鴨,對著年年一捏鴨肚子,玩具立刻發生一聲尖銳的慘叫,年年的哭聲一下子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