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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4:45:47 作者: 江楓眠
這種高冷對誰都一樣,獨獨除了年年。
年年六個月大的時候會坐了,我拍了視頻發給正在海外主持會議的華女士,平時總是對我的微信愛答不理的她一反常態的秒回:「會坐了,年年真厲害!」
隔天她飛回來的時候帶了一大堆禮物,全是給年年的。
我幽怨的翻著堆滿床頭的禮物:「怎麼全是給年年的?我的呢?」
「都這麼大個人了還要什麼禮物,想要什麼不會自己去買?」
我:「……」
這心眼簡直偏到太平洋去了。
轉眼間年年一歲了,過周歲生日那天,華女士搬出一大堆東西擺在他面前讓他抓周,有銀錠子,珠寶,鎮尺,鋼筆,去了刺的玫瑰花,以及一雙鞋子。
年年在那些東西跟前爬來爬去,最後拖起鎮尺,踉踉蹌蹌的跑到我跟前,奶聲奶氣的說:「媽媽,給……」
我頓時被萌的心肝亂顫,一把把他抱起來,在他臉上親了好幾下,只是一抬頭,華女士臉色卻不怎麼好看。
「媽,怎麼了?」
華女士若有所思:「鎮尺代表官場,這孩子以後不會走這條路吧?」
我心裡一頓,臉上故作鎮定:「這些事哪能當真,不就是圖個彩頭嘛。」
「怎麼不能當真。」華女士嚴肅道:「我爸說我小時候抓周抓了個髮夾,結果長大後偏偏就對珠寶首飾感興趣,這種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我無語了半天,敷衍道:「就算是真的,那也沒什麼不好啊,當官可比做苦力活輕鬆多了。」
華女士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沒說話,那眼神卻讓我的心都懸了起來。
年年過完周歲生日,我的好日子也到頭了。
華女士以年年已經能交給保姆帶為由,把我拖出去四處應酬。
我不是不知道她的心思,她不年輕了,精力越發有限,想在有生之年把衣缽傳給我,在珠寶設計這一行里,我是個實打實的菜鳥,想學好,學到華女士那個程度,甚至超越她穩住整個公司,至少需要十年以上的時間。
剛入生意場上,我著實手忙腳亂了一段時間,能和華女士接觸的人大多數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那已經是處於金字塔頂端的人了,我一入門起點就這麼高,壓力自然不言而喻,在好幾次說錯話被華女士狠狠訓斥後,我漸漸長了教訓。
人一旦認真起來,潛能和爆發力都是無法估量的,我一直都覺得自己不算個聰明人,事實證明有個母老虎一樣的母親在頭頂上時時刻刻壓迫著,就算是頭蠢驢她也能給鞭撻開竅。
在華女士的授意下,我潛伏在公司,白天周旋於各種各樣的應酬交際,爭資源,鬥合作商,和那些老奸巨猾的合伙人鬥智鬥勇,晚上華女士手把手教我補習珠寶設計知識,沒有節假日,沒有加班費,更沒有福利補貼,我稍有鬆懈,等著我的就是華女士的一頓狠批,在這種巨大的壓力折磨下,兩年半後,我硬是憑著一款貓眼石項鍊設計躋身san珠寶設計公司的首席設計師行列,成為在職的首席設計師里最年輕的存在。
拿到資格證那天,我躲在公司的洗手間裡痛痛快快哭了一場。
所謂皇天不負苦心人,我這一年半時間我過得是真的苦,別人需要花費五年十年才能達到的目標,我在毫無基礎的前提下,被華女士逼著用兩年半時間完成。
其實我得感謝華女士,如果不是她這個有著將近三十年珠寶設計經驗的大師級設計師手把手教我,我光憑著滿頭幹勁,未必能有今天的成就。
我在這頭被逼著做牛做馬,另一邊,在我無暇顧及的時候,年年長大了。
三歲半的小傢伙乖巧可愛,小臉上帶著模糊性別的精緻,因為懷孕初期在雲洛鎮受了涼,連帶著年年出生後體質也一直孱弱,隔三差五小感冒發低燒不說,整個人還怎麼餵都餵不胖,細胳膊細腿,再加上過分白皙的膚色,很多人看到他的第一眼都以為他是個小姑娘。
讓我最擔憂的不是他的體質,而是他的性格。
和很多小男孩一樣,年年也調皮搗蛋,但他的調皮搗蛋從來不外露,光從外表上來看,他跟任何富養出來的小少爺沒什麼兩樣,小小年紀乖巧而且有禮貌,但是只有家裡人知道他到底有多腹黑。
就拿最近發生的一件事來說,我和華女士常年不在家,年年用彈弓打壞了華女士珍藏的古董花瓶,老陳說了他幾句,他當時乖乖認了錯,回頭就潛入老陳房間,在他常坐的椅子上塗了膠水,可憐老陳一把年紀了硬是在房間裡熬了一個晚上,第二天早上被傭人發現時,他凍得臉色發青渾身僵硬。
第98章新品發布會
這件事把一向疼愛他的老陳氣得不輕,轉頭就跟我和華女士告狀,我當晚回家把他批評了一頓,他哼哼唧唧撲進保姆懷裡,晚上都不肯跟我一起睡了。
他的腹黑性格讓我想起陸庭修,那個男人也是一樣,當初一句話都不說就把余北寒撞得半身不遂,在醫院住了好幾個月才恢復,而年年在睚眥必報這件事上青出於藍,他善於隱忍,發現形勢對自己不利時他會巧妙的避其鋒芒再伺機報復……在我和華女士都沒有刻意引導的情況下,他還變成這個樣子,難道基因的遺傳能力真的這麼強大?
隨著我在san內部的名氣逐漸提高,華女士也逐漸放手將一些事交給我去處理,我的權限漸漸從設計轉成管理,用華女士的話來說,一個好的管理者必須比設計師更精通設計,比管理人員更精通管理,二者兼顧,一樣都不能落下。
這天,江城分部傳來消息,今年的新品發布會在江城舉行,其中一款珠寶萬眾矚目已久,那邊希望華女士能親自過去主持。
但華女士最近感冒了,吃藥打針都不見效,公司的大部分事務都是我在接手,她乾脆放寬了心在家陪年年,接到這個消息後,她想都沒想就推我身上:「疏詞,主持發布會的事就交給你了。」
我半天沒敢應。
禹城和江城之間相隔七八百公里,坐飛機不過是一個多小時的事,但在禹城這三年半時間裡,我一次都沒回去過。
在我心裡,江城始終是禁區,那裡是陸庭修的地盤,一旦被他發現我居然還敢出現,以他有仇必報的性格肯定不會放過我。
我訕笑著推辭道:「讓艾米去吧,她上次不是主持得挺好的嗎。」
華女士看了我一眼:「這次的發布會你不是不知道代表什麼意義,近幾年的高端珠寶越來越不好做,這款『花嫁』走的是中端消費路線,是san第一次打開中端消費的大門,別人去我不放心,你親自走一趟吧,年年我看著,來回也就兩天的事。」
見我還在猶豫,華女士皺眉道:「江城分部我也好幾年沒去了,當年那邊是san的發源地,現在總部轉移到禹城,我這麼多年不過去,會寒了分部人的心,你就當替我走一趟,現在大家都知道你是我的繼承人,你去和我去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