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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4:45:47 作者: 江楓眠
    吃完飯,陸庭修坐在客廳看電視,我收拾完碗筷,小心翼翼的走過去在他旁邊坐下,陸庭修正在看球賽,對我的到來他連眼珠子都沒轉動一下。

    我偷偷覷著他的表情,小聲問:「你想不想吃點什麼?飯後甜點和水果之類的……」

    「不想。」陸庭修打斷我的討好:「我想看球賽,你上樓吧。」

    他下了驅逐令,我即使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繼續待下去,只好起身回樓上。

    一關上房間門我眼淚就下來了。

    被誤會就算了,我現在還百口莫辯,陸庭修似乎認定了今天的事是我一手操作,為的就是能借用他的身份耀武揚威一場,偏偏做這一切的人是我母親,她的立場等於我的立場,我連撇清的理由都沒有。

    我擔驚受怕著,陸庭修會不會一怒之下跟我離婚?用行動來打我的臉,證明他對這件事到底有多不滿。

    第二天,我正在圖書館上班,母親突然給我打電話,說沈疏影又惹事了。

    和上次著急忙慌的語氣不一樣,這次她頗有點老神在在的意思,跟我說了這件事讓我過去處理,她掛了電話。

    第27章你要幹什麼

    我鎮定了一下心神,跟館長打了聲招呼,開車前往北城區。

    回到家裡我才知道,沈疏影又跟人打架了,這次是和街舞團的一個男孩子爭風吃醋,因為一個女生大打出手,對方斷了兩根肋骨,沈疏影也沒好到哪裡去,我看到他的時候,他鼻青臉腫不說,右手的小拇指還包得跟粽子一樣,母親說他小拇指骨折了。

    對方父母鬧得家裡雞飛狗跳,帶著一大群親戚到我家門口堵著,要我們把沈疏影交出來。

    沈疏影縮在家裡跟個慫包一樣連面都不敢露,母親坐在老藤椅上,恨鐵不成鋼的看著他。

    許久,我開口打破沉默:「媽,這事兒我沒法管。」

    母親抬頭看著我:「難道你真的要把疏影交出去?這群人鬧得這麼凶,疏影出去不得被他們打死?」

    「那也是他活該!」我冷冷的看了沈疏影一眼:「三天兩頭打架,老是讓我們替他收拾善後,養成習慣了他遲早會鬧出人命,現在不給他一點苦頭吃吃,以後真鬧出人命了怎麼辦?」

    母親沉默了一會兒,說:「不是還有庭修在嗎,陸書記的兒子連這點小事都搞不定?」

    「小事?」我差點氣笑了:「媽,你為什麼會認為這是小事?陸書記是陸書記,陸庭修是陸庭修,我是我,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別說他是陸庭修的小舅子,就算是陸庭修本人,要是鬧出人命也照樣得去坐牢!」

    母親突然抽泣起來:「你現在這是不管疏影了?他可是你弟弟啊!」

    「從小到大我管過他多少回了!」我眼圈也紅了:「回回闖禍都要我去收拾,我為他挨的耳光還少嗎!媽,疏影是你兒子,我就不是你女兒?」

    「女兒算什麼東西!」沈疏影突然梗著脖子說:「嫁出去了就是潑出去的水,看看你現在這副樣子,還有半點向著這個家的心嗎?」

    我一口氣噎在喉嚨里,上不去下不來,所有的委屈頓時被悉數放大,我拉出放在角落裡的木棍,一棍子狠狠抽在沈疏影小腿上,他頓時跌坐在地上,疼得臉都扭曲了。

    這一下我是下足了力氣的,母親尖叫著撲過來:「疏詞,你是要打死你弟弟嗎?」

    我眼淚涌了出來:「打死他算了,整天只會闖禍,養他還不如養條狗!」

    母親一愣,抬手就是一耳光甩在我臉上:「你有什麼資格這麼罵他!」

    我一頓,臉頰上火辣辣的疼,我不敢置信的看著母親,我長這麼大,她第一次打我。

    打完那一耳光,母親有點不敢看我的眼睛,她轉身摟著沈疏影:「他到底是你弟弟,你怎麼能說這樣的話。」

    我眼淚成串的掉下來,手裡的棍子應聲落地,這一刻,我連心尖都是涼的。

    屋裡鬧得雞飛狗跳,外面圍堵著要我們交出沈疏影的人也戰火燎原,那些人見我們那麼久都不現身給說法,開始進院子,試探性的敲窗戶撬門。

    母親看了我一眼,見我沒有要出去解決的意思,她只能起身,拿出手機給陸庭修打電話。

    我一看她的舉動,立刻衝過去拍開她手裡的手機:「媽!你是不是想逼著我去死!」

    母親被我突如其來的爆發驚呆了,手機脫手飛了出去,她半天沒敢去撿。

    我破罐子破摔的大吼起來:「你到底把我當什麼了?物品嗎?昨天你莫名其妙的舉動讓我有多丟臉你知道嗎!陸家是什麼家庭,陸庭修是什麼人,你女兒又是什麼貨色你不知道嗎!我是二手貨!別人眼裡的破鞋!陸庭修憑什麼毫無條件的對我付出,還要容忍你把他當成虛榮的資本!這一切都是有代價的!你知不知道!!」

    我從來沒對母親這麼歇斯底里過,她看著我的眼神驚疑不定,試圖安撫我:「疏詞,我……對不起,昨天是我太衝動了,我、我沒想叫那麼多人過來,我只是覺得之前你去借錢的時候太委屈,我想把面子給你扳回來……我沒別的意思。」

    我捂著耳朵拼命的搖頭:「夠了,夠了!沈疏影這件事我不會再管,要打要罵讓他們儘管動手!打死他是你的福氣!」

    說完我打開門,撥開人群沖了出去。

    只是在衝出門的時候,我眼角的餘光落在地上的手機屏幕上,驚悚的發現打給陸庭修的電話一直處於通話狀態。

    一口氣衝出巷子,我開了車就走。

    一邊流淚一邊開車,我知道這樣很危險,可情緒催化了我的膽量,此時此刻我只想離開這裡!

    我開著車,漫無目的,看見路就直走,期間手機一直響個不停,可我連看一眼的心情都沒有,這個時候我誰都不想理會。

    車油很快就耗盡了,車在一處市中心公園拋了錨,我連車鑰匙都沒拔就下了車,踉踉蹌蹌的進了公園。

    我要找個人少的地方好好消化一下這些情緒。

    公園裡有個人工湖,四周樹木環繞,我在湖邊盤腿坐下,看著湖面上不時冒出個頭來討食的鯉魚發呆。

    人在消極的情況下就會變得極度悲觀,我冷靜的回顧了一下自己過去的二十五年,發現自己就是個活生生的笑話。

    我學習優秀,工作出色,人際關係也還不錯,可這一切抵擋不住貧窮這個原罪。

    因為窮,上大學的錢是貸款的,出來工作後工資大部分用來還貸款,因為窮,和余北寒結婚的時候我連提房子加名的勇氣都沒有,所以余北寒在離婚的時候才能那麼乾脆利落把我趕出來,因為窮,我處處受制於人,現在更是因為母親的種種舉動和陸庭修生出嫌隙,明明、明明我已經很努力的想要擺脫這一切了,可這頂帽子為什麼跟影子一樣,一刻不停的跟著我?

    我只是想要有尊嚴的活著,而不是一直寄人籬下仰人鼻息!

    不知哭了多久,我感覺眼淚都流幹了,眼睛疼得跟針扎一樣,我皺了皺眉,往湖邊湊了湊,想借著湖面的倒影看看自己現在的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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