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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4:41:48 作者: 唇亡齒寒0
之後呢?他的記憶中止在了回程半路。之後發生了什麼?他睡過去了,一點兒也不記得。也有可能是酒意發作,混淆了他的記憶。他到底是怎麼從警察局瞬移到這個充滿歐式典雅風的陌生房間裡的?誰剝掉了他的衣服又給他換上新的?他的大寶劍呢?
羅曼越想越慌張。他不是沒假想過自己或許有朝一日會過上「風流浪子」的生活----每天早晨都在不同的床上醒來,身邊躺著不同的美人,而他事了拂衣去,徒留美人心傷……拜託,每個男人都或多或少意淫過自己有多麼受歡迎好嗎!
然而當這一天真正到來的時候,羅曼可一點兒也不開心!他根本不覺得自己是那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風流客,而是……被風流的那一方?
不不不,事情肯定還有轉圜的餘地,絕對沒這麼糟糕的!
羅曼環顧四周,試圖尋找有關房間主人的蛛絲馬跡。他很快有了新發現。床頭柜上擺著兩副相框,裡面的照片都有些年頭了。一張是一對夫妻和小男孩在自由女神像前的合影,三個人傻了吧唧地穿著寫有「我愛紐約」的t恤。另外一張是長大後的小男孩和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在某個頒獎典禮上的合影,男孩手裡舉著一張類似獎狀的紙。
「原來是西薩爾家。」羅曼頓時鬆了口氣。謝天謝地,還好不是在酒吧邂逅的419對象的家。如果419之後他連人家是男是女、相貌幾何、姓甚名誰都不記得,那就太尷尬了。
……哎?等一下?他為什麼會在西薩爾家?
且看這房間的布置……一般人不會在客房床頭柜上放自己的家庭照片吧?也就是說,這兒不僅是西薩爾家,還是西薩爾本人的房間,而他就坐在西薩爾本人的床上。
----他在西薩爾的床上睡了一夜。
這個念頭出現在腦海中的瞬間,羅曼渾身像著火似的發起熱來,就算他當場人體自燃化作一地灰燼也不是什麼稀罕事。
第35章
西薩爾的家,西薩爾的房間, 西薩爾的床。
西薩爾把他帶回來, 還不忘給他換了身乾淨的衣服。
好吧, 換作羅曼, 假如他的某個朋友酩酊大醉、不省人事、找不著家, 他大概也會這麼做。朋友之間互相去對方家裡住一晚,不是很正常的事嗎?至於換衣服,那也只是出於對好哥們的情誼而已,何況沒人希望自己的床被一個渾身酒氣的傢伙蹭來蹭去。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可是……可是那是西薩爾啊。
羅曼以前沒覺察到西薩爾的特別之處----好吧,他是很特別, 但那是性格上的特別, 古怪的可愛。自從奧古斯特告訴他教練的地位後, 他才恍恍惚惚意識到,西薩爾和別人有多麼的迥然不同。那是兵擊界的帝王,劍客中的愷撒!而他只是一個劍術的初學者, 一個在圈子裡籍籍無名的小人物。被堂堂「愷撒」這麼體貼照顧, 他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惶恐, 和欣慰。
好像有一隻笨拙的小鳥在他胸腔里撲騰來撲騰去, 撲騰得他寢食難安,又喜不自勝。
他晃晃悠悠地站起來,整理好凌亂的睡袍,鼓足勇氣走出房間。假如他要面對早起的西薩爾, 那最好還是以最精神抖擻的方式去面對。當他發現這間公寓裡空無一人後, 他居然產生了些許淡淡的失望。
西薩爾不在。看時間, 他應該去俱樂部上班了。身為無業游民的羅曼可以盡情睡到自然醒,真是自由自在過了頭。不過今天另當別論。平時羅曼都保持著極為健康的生活作息,仍舊以運動員的標準約束自己。
公寓是普通的兩室一廳,對於單身漢來說相當寬敞了。其中一個房間就是羅曼過夜的地方,另外一個房間則大門緊鎖。羅曼無意窺探他人家中的隱私,所以即使那門沒有上鎖,他也不會隨便闖進去。
但是……有必要在門上貼一張紙,上書「別開門」一行大字嗎?!簡直就像在一個巨大的紅色按鈕上寫著「不要按」一樣!這不是成心逼著人去按一下嗎?現在他反而好奇死那房間裡到底有什麼了!
羅曼試著擰了擰門把手。紋絲不動。他盯著那張書寫潦草的紙看了一會兒,深呼吸一口氣,按捺住自己不合時宜的好奇,決定不去深究「房間裡到底有什麼」這個終極問題。上一個該問題上糾纏不休的人被藍鬍子做成了人體標本。羅曼可不想步童話故事悲慘龍套的後塵。
當然了,他覺得西薩爾應該沒那麼變態,但是萬事小心總是沒錯的。萬一房間裡沒藏著人體標本,藏著充氣娃娃怎麼辦?藏著奇怪的道具怎麼辦?藏著少兒不宜的小黃書怎麼辦?這可不是羅曼故意用下流的思想揣測他人。西薩爾怎麼說也是個身體健康的成年男子,有生理需求再正常不過。換作羅曼也不想跟別人分享自己的性趣愛好。這麼一想,羅曼就立刻理解了房門緊閉的緣由。
話說回來,藏就藏唄,他就不能偷偷摸摸地藏嗎?非要在門上貼那種警告,也太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羅曼去浴室洗了把臉。鏡子裡的他滿臉通紅,連耳根都泛著血色。他自顧自的認定這是酒意尚未完全褪去的緣故。他在浴室一角的洗衣筐內看見了自己的衣服。它們所散發的味道讓羅曼差點以為自己昨天是不是跳進釀酒廠的酒缸里暢遊了。
他的衣服旁邊堆著另外幾件衣服,應該屬於西薩爾。雪白的襯衫上沾著星星點點的深紅。起初他以為那是襯衫上的刺繡花紋,但是轉念一想,西薩爾的衣品應該沒那麼惡俗,艾麗莎可是對他的審美讚不絕口來著。那麼那衣服上的深紅色痕跡是……?
他從洗衣筐中拎起那件衣服,嗅了嗅。
沒錯,那是血跡。
西薩爾的襯衫上有血跡。
羅曼的第一反應是,昨夜襲擊他的那個黑粉也對隨後趕來的西薩爾下了毒手。當時他神志不清,加之夜色太暗,就沒來得及仔細觀察西薩爾的情況。但是既然襯衫上血跡斑斑,那就說明西薩爾在那時受傷了。
羅曼的心臟狠狠一抽,痛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西薩爾因為他受傷了。他又是心酸又是感動。他知道自己不應該因別人受傷而感到高興,這不是幸災樂禍嗎,但是他不可抑制地喜悅起來。「西薩爾為保護他而受傷」,這個念頭像是一針強心劑徑直刺穿他的心房,給他的四肢百骸都注入了無窮的力量。
外面傳來開門聲。羅曼丟下染血的襯衫,奔向玄關。西薩爾一手甩著鑰匙,一手捧著一整袋香氣四溢、新鮮出爐的麵包,正在門口換鞋。他對麵包真是有著旁人難以理解的嗜好。
羅曼不假思索地衝過去,用力抱住西薩爾。他的教練當場愣住了,仿佛看了不該看的東西而變成鹽柱的,就連法棍把他的肋骨硌得生疼都沒在意。
「你的傷勢怎麼樣?」羅曼激動地問。
「什麼傷勢?」西薩爾呆若木雞。
「別瞞我了!我看到衣服上的血跡了!」
西薩爾仿佛進食的鵜鶘一樣張大嘴。「啊?」
羅曼滿懷歉疚,小心翼翼地鬆開西薩爾,生怕抱得太緊把這個玻璃美人兒碰壞了似的。果然,西薩爾的臉頰浮起淡淡的玫瑰色,呼吸也頓時粗重了許多。肯定是碰到傷口才疼成這樣的吧?羅曼暗暗埋怨自己太沒輕沒重了,哪有這麼對待傷員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