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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4:35:42 作者: 寒小期
    等毛頭出去了,屋裡就剩下喜寶和春麗倆人,喜寶看了看她,想安慰吧,被毛頭剛才一頓噴後,她已經慢慢傾向毛頭了,畢竟「哥哥說的對」僅此於「奶永遠是對的」。

    「大姐,我還是給你去熬點兒粥吧?不為你自己,也考慮一下你肚子裡的孩子。」喜寶弱弱提議道。

    最後那句話顯然說服了春麗,她慢慢的點了點頭,不過沒開口說話。

    ……

    村裡的大喇叭又響了起來,是毛頭找張秀禾。

    張秀禾興沖沖的去,卻失魂落魄的回來。

    電話里,毛頭告訴他媽,春麗被單位開除了,雖然現在還不知道具體原因是啥,可據他猜測應該是春麗自己的問題,沒有把本職工作完成,這才遭了領導的嫌,趁她提前請產假的機會,把她給開了。

    張秀禾懵了啊,如果說丟了工作對於春麗來說是個不小的打擊,那麼對於張秀禾這個當媽來說,打擊更大。

    一直以來,張秀禾都將春麗視為自己的驕傲。在京市大學裡頭上班啊,鄉下人不懂那麼多彎彎繞繞,都以為在學校上班的全是老師,等於春麗就是個大學老師,還是首都最好的大學。多風光的事兒啊,怎麼突然就被開除了呢?

    跟春麗不同,張秀禾至始至終也沒有怨過學校領導,她就是怎麼想都想不明白,從掛掉電話從村委出來,一直到循著本能回到家裡,她都是渾渾噩噩的。就連袁弟來跟她打招呼,她都沒有任何反應,說起來,她這個樣子倒是很像以往袁弟來受到重大打擊時的模樣。

    袁弟來也是一臉的莫名其妙,她是不喜歡這個大嫂,可倆人真的沒有鬧到撕破臉的地步。不過,既然人家不想跟她說話,她就又躲回房裡去了。

    張秀禾還是那副六神無主的模樣,直到趙紅英過來一看,問她:「老大家的,你這是幹啥呢?咋回事兒啊?」

    「媽,麗麗被單位開除了!」

    趙紅英先是一愣,緊接著就想起剛才大喇叭里說毛頭找媽的事兒,頓時臉子一拉,沉聲問道:「說,給我好好說,到底咋回事兒?」

    「我也不知道,就是毛頭說的,說麗麗在單位沒幹好,被領導開除了。還跟我說,要是有啥情況,叫我這個當媽的開導開導……麗麗她還懷著身子呢,咋就好端端的被開除了?媽,你說我該咋辦啊?」

    咋辦?涼拌!

    雖然張秀禾說的不清不楚顛三倒四的,可趙紅英還是弄明白了事情的大概。

    當下,一個白眼丟過來。

    「要我說,麗麗就不適合這個活兒!還大學上班呢,好好的待在廠子不成嗎?非要起那個心換工作,她能幹啥?高中生了不得了?我告訴你,京市是首都,不是咱們鄉下地頭,高中生一抓一大把!」

    「這這這……」張秀禾原本就心慌意亂的,被趙紅英這麼一說,她更慌了,「可麗麗不是說,她沒找人開後門嗎?對了,我記得去年那會兒跟毛頭打電話,他好像也提了一句,說啥他也不知道他大姐當初是怎麼被選上了。」

    呵呵,沒開後門?

    呵呵,不知道咋被選上了?

    毛頭是真的不知道,趙紅英心裡有數啊,她知道那是天老爺給開的後門,硬塞進去的。不然,就春麗那學歷那脾氣那德行,能叫人家首都頂級大學的領導中意破格錄取?

    做她娘的春秋大夢!

    趙紅英在心裡琢磨著,就是老天爺給喜寶一個面子,白讓春麗得了個天大的好機會,可她自己沒那個能耐,不適合也做不了,鐵飯碗都能給砸了,送上門來的機會也遲早要還回去。

    這下好了吧?還是該幹啥就幹啥吧!

    然而,這話趙紅英又不能直接跟張秀禾講,她在心裡轉了一圈後,嘴上卻說:「她本來也幹不了這個活兒,皇城根下啊,能跟鄉下地頭比?這兩年,她那個性子沒改好還更過分了,年紀輕輕的跟個鬥雞一樣,天天懟人,她以為她是我?我是鄉下沒文化的老太婆,她是高中文化在大學裡面上班,要我說,趁早拉倒!」

    張秀禾一臉茫然的看著趙紅英,婆婆的話拆開來她每個字都能聽懂,連在一塊兒咋就懂不了了呢?

    見她一副傻乎乎的樣子,趙紅英耐著性子跟她解釋:「打個比方,你去鄉里衛生所看病,裡頭的醫生護士也不跟你好好說話,上來就隨便給你戳一下,你樂意不樂意?幹不了這個活兒就乾脆甭干,人家京市大學啊,會缺人嗎?你以為跟咱們那個紅旗小學一樣?

    「反正就是你沒把閨女教好,回頭記得好好說一說。就她那樣兒,你乍一看她的日子是過得紅紅火火的,可其實呢?房子是強子給她買的,強子自個兒樂意,我也就不說啥了。當初看著她跟喜寶挨著住,我還挺高興的,想著她都去京市五六年,怎麼著也該把地盤給踩熟了,弟弟妹妹上京市讀大學,她這個當大姐的,正好能照應一把。門對門,多方便啊!」

    「你只去過一趟,那次房子還沒買呢,我過年那陣子不是帶著老三一家子去了京市嗎?」

    「我先前還想著呢,兩家挨的那麼近,喜寶讀書又忙,她這個當大姐的,怎麼說周末也該做頓飯給喜寶吃吧?省得開火了。她那活兒又輕省,平時閒了幫著掃掃院子,看天氣好了曬曬被子,給屋子通通風透透氣,為了這個,我先前還叮囑喜寶,把鑰匙給她一份。萬一有啥要買的,沒時間的話,也能讓她幫著跑一趟。喜寶她讀書忙啊!」

    「結果,你猜怎麼著?喜寶還是自個兒開火,她還得給毛頭做飯!」

    喜寶並不是大房的閨女,這一點幾個小的是不清楚,可春麗肯定是知道的。她是沒說,可就趙紅英來看,人家也沒把喜寶當成親妹妹來看,關心是有的,可也僅限於口頭關心。

    再有就是臭蛋了,喜寶和毛頭去了京市以後,但凡有空就去找臭蛋,當然國家隊要集訓就沒辦法了,這個不是他們所能控制的。可在此之前,春麗在京市待了五年,除了被張秀禾要求下去過一兩回後,等村里通了電話後,就再沒往那邊去過。

    怎麼說呢?按照堂兄弟姐妹來論,春麗的做法沒錯,尤其她已經嫁出去了,對親戚這個態度也沒錯。

    可這不是還有毛頭嗎?

    趙紅英冷著臉,將憋了許久的話一股腦的全倒了出來:「喜寶臭蛋都不是她親弟妹,我沒話說,誰家也沒規定嫁出去的堂姐要關照娘家堂弟堂妹的,可毛頭呢?毛頭是她親弟弟啊,當初我把喜寶那房子的客房收拾出來叫毛頭住,這不是春麗還沒房子嗎?現在好了,我就不說住的問題,她給毛頭燒過一頓飯沒?」

    再看張秀禾,早已是一副如遭雷擊的模樣,好半響才喏喏的開口:「麗她咋變成這樣了?」

    「咋變了?沒變,她一直都這樣。強子樂意貼她,我不管。過年那會兒,老三一家子跟她不親也就算了,我呢?她也沒說請我吃頓飯呢,連家裡都沒請我過去坐坐。她一個出嫁了的孫女,又是大過年的我懶得說,後來想著她去喜寶學校里上班也不錯,好歹能照應一下,連瓶開水都不幫著打,不知道學生下課一窩蜂的湧出來,她一個管宿舍的,多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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