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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4:35:42 作者: 寒小期
    生產隊上,誰家的房子不是父子兄弟自個兒砌起來的?這三間土坯房當初沒幾天就蓋好了,只是修一面牆,當然簡單得很。也幸好,經歷了這段日子的苦熬,知青們學得很是認真,哪怕不熟練,好歹也有樣學樣知道該從哪裡下手了,不至於完全抓瞎。

    又過了好幾日,知青點的房子終於修好了,丑是丑了點兒,不過倒挺結實的。兩個熟手檢查過沒問題後,就回去跟趙建設報告了。

    趙建設細細詢問了經過,想知道經過這事兒後,知青們有何變化。兩個熟手自是有問必答,只說男知青看著還行,雖然過程艱難了點兒,可總算把活兒都干下來了,回頭再打磨打磨,應該差不多。

    可等說到那三個女知青時,兩人就卡詞了,互相瞅了瞅,到底還是說了實話。原來,被毀的那間房本來就不是女知青的,因此她們認為這事兒跟自己無關,明明是怕髒怕累怕幹活,卻說的大義凜然,還嫌他們吵得慌。

    在兩人離開知青點前,知青們內部的矛盾已經初現端倪,不過趙建設明顯不想插手,只等著看那些人咋作死。

    ……

    知青點的重建工作完成後,天氣已經很熱了,尤其今年氣溫起得格外快,日頭大,降水卻少,地里的莊稼眼瞅著越來越蔫吧了,趙建設更沒閒心管那些芝麻綠豆大的小事兒了,而是立馬組織人手開始挑水灌溉莊稼。

    一天要澆兩回水,一早一晚。擱在以往,那都是挑井水用的,可因為今年降水少,井裡的水位線不斷的下滑,明顯供應不上那麼大的灌溉面積。

    發現這一情況後,趙建設很快就又宣布,吃用還是打井水,灌溉和洗衣裳就多跑一段路去河邊。至於每天負責灌溉的社員,則需要去河邊擔水。

    這麼做肯定麻煩得很,畢竟水井就在隊上,而離他們隊最近的河,得走出生產隊,還要走好長一段路,其中還有一段挺陡的下坡路,當然回頭從河邊挑了水後,就變成了上坡路。這一來一回的,可得費老大的勁兒,又因為婦女力氣小,趙建設安排兩個婦女擔一桶水,而壯勞力則是一人要挑兩桶水,大傢伙兒輪著來。

    這麼一來,勞動強度又增大了不少,不單麻煩,也更加累人了。不過,道理大家還是都懂的,以前也不是沒出現過類似的情況,就算半大小子沒經驗,也有老爹叔伯哥哥們帶著干,總歸出不了錯的。

    事實上,社員們不僅要挑水灌溉,還得將家裡的水缸都蓄滿水,地里的其他活兒也不能丟。從六月到七月,一年裡頭最熱的三伏天,他們天天早出晚歸,前段時間好不容易養出來的肥膘,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了下去。

    其實,也不單他們生產隊,甚至不止紅旗公社。他們這一帶所有的城鎮公社全都一個樣兒,頂著毒辣的日頭,四處奔波辛苦勞作,都眼巴巴的盼著秋收趕緊到來。

    比起第七生產大隊,其他地兒才是作孽呢。救濟糧後來倒是又下發了一次,可那數量,比第一次過難關時都要少。吃不飽,加上幹得多,還有就是這個天氣太遭罪了,好多人幹著活兒就暈了過去,光隔壁的第八生產隊,聽說已經累趴下了好幾個。

    這些事兒,都是在河邊打水時聽人說的。

    他們平時打水的這條河,離自家隊上挺遠的,倒是緊挨著第八生產隊。因為每天早晚都來,不免會在打水時閒聊幾句,說一說哪個又病了,哪個累暈了,哪家斷炊了……

    虧得有對比在,第七生產隊才熬下來了。想想看,就算沒肉吃了,起碼家裡的糧食是管夠的,又因為幹活強度大了,最近這段日子,家家戶戶都吃撈乾飯,連早飯都是分量十足的,就怕虧了身子。

    再有就是,好歹前段日子剛補過,要不然只怕也得累垮了。

    一想到這些,他們紛紛感激起來趙紅英。

    「多虧了咱們隊上有個除害英雄,叫咱們吃了半個月的大肉。哎喲那滋味啊,要是能再吃上一回該有多好!」

    「你就做夢吧!不過也是真的多虧了宋老太,好人啊,能耐啊,真是個本事人。」

    「對對,宋老太多厲害啊,要不是她,咱們別說吃肉了,莊稼都能叫野豬給糟蹋了。幸好有她在啊!回頭可得好好謝謝她。」

    正在被人誇讚的趙紅英在幹啥?她當然也跟著幹活了,不過挑得都是輕省的活兒,又不差這點兒工分,這麼拼命幹啥?這會兒,她還不知道,自己在生產隊上的威信,已經悄然超越了大隊長趙建設。

    ……

    好在,大傢伙的辛苦是不會白費的,在全體社員的努力下,地里的莊稼漸漸恢復了元氣,就說今年果然是個豐收年,都開始望眼欲穿的盼著秋收早點到來。

    不過,秋收還沒來,毛頭的生日先到了。

    他比喜寶早出生了半個月,不過因為打小能吃能喝的,看著個頭要比喜寶大好多,就是皮膚太黑了,就跟打小擱在太陽底下曬一樣,比天天下地幹活的莊稼漢都黑。長得醜,皮膚黑,還長年累月的套著個麻布袋子,那形象怎一個辣眼睛。

    這不,趙紅英就看不下去了,前段時日給了張秀禾一塊處理布,叫她拿出真本事來,好好做兩身衣裳。可因為前段時間一直在忙活灌溉莊稼的事兒,張秀禾雖然不用下地幹活,可家裡的活兒卻丟不開手。

    帶孩子、生火做飯、洗衣打掃,全都是她在干,一忙活就把給毛頭做衣裳的事兒拋到了腦後。

    眼瞅著毛頭的生日快到了,她才緊趕慢趕的把衣服給做好了。格外普通的短褂子加半截褲,因為有趙紅英的叮囑,她做的衣褲都很合身。然而,合身並不意味著好看,毛頭先前的麻布袋子起碼大,連手都很難露出來,基本上就只能看到一張黑丑黑丑的臉。

    等換上了親媽給做的新衣褲後,毛頭第一次在人前完美的呈現了自己的丑。

    趙紅英都驚呆了。

    她前幾日去城裡取錢時,又在宋菊花那兒買了塊嫩黃色的料子,做好的新衣服現在就穿在喜寶身上,襯得她人比衣裳都好看,喜得趙紅英連聲誇讚喜寶。

    喜寶很高興,被抱出來時,嘴裡還在嘀嘀咕咕的,說著:「好看,好看,喜寶真好看,最最最最好看!」

    她再過半個月就滿一周歲了,說話愈發利索了,然而在看到了毛頭後,她也跟著趙紅英一起傻眼了。

    給毛頭做新衣裳的處理布是白色的,因為放的有些久了,微微泛黃。趙紅英原本想的是,夏天穿淺色正好,就是沒考慮到實際情況。

    看到一身新衣服的毛頭,趙紅英突然不知道該說啥了。

    「好、好看……」喜寶目瞪口呆的看著毛頭,然後一個扭頭,把自個兒的小腦袋埋進了奶奶的懷裡,「不看!喜寶不看!不看不看不看!」

    趙紅英:……

    她終於明白了,人丑不能怪衣服。就算張秀禾的手藝比不上城裡裁縫,可這一身說真的,單看衣服絕對不醜。就是上身後的效果,簡直丑得天上地下絕無僅有。

    該說啥呢?還不如穿前頭的麻布袋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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