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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4:33:02 作者: 浣若君
    恰好他爸跑了,他媽也死了,有好些個人家都想把這孩子要過去。

    孩子的戶口和分配權都在馮明艷手裡,光好處費,馮明艷都收了七八家子的了。

    「趕緊的,把那孩子抓回來啊,給你姐拍個電報,讓她帶孩子來,這孩子,有人答應出五百塊錢領養他呢。」梅乾菜跟馮明遜說。

    馮明遜只是喜歡當官,可不喜歡拐賣兒童,一聽她媽居然在賣人孩子,當然生氣:「媽,你這屬於犯罪行為吧,一孩子,人願意在哪兒呆就在哪兒呆,你不要跟著我二姐幹這種沒良心的事情?」

    「那叫領養,你二姐收的也只是感謝費,怎麼就成賣孩子啦?少見多怪!」

    說著,她立刻就開始擬電報了。

    穆鐵是那種會坐以待斃的人嗎?

    他之所以從烏蘭農場跑出來,就是因為馮明媚給他找的幾個領養戶,有一家子是家裡孩子多,準備讓他帶小孩子的,還有一家子是覺得他腦子好使,想讓他考上大學,然後養他們全家的。條件最好的一家是個生產隊的隊長家,但那個隊長愛喝酒,喝醉了就喜歡打老婆。

    那樣的人,穆鐵怎麼願意跟?

    但是蘇湘玉對他好嗎?如果發現他要被送走,還願意要他嗎?

    穆鐵自己也知道,蘇湘玉看他就跟看一條甩不掉的小狗似的。

    這時候,一個孩子該怎麼辦?

    兩條腿跟那小風火輪似的,穆鐵蹬蹬的,就跑著給梅乾菜找料,準備給她下點藥了。

    突然,孩子覺得腦袋後面一熱,回頭一看,是蘇湘玉解了自己的圍巾,正在往他脖子上圍呢。

    「乾媽,我沒啥事兒,就是困了,想踢開咱的門屋子,進門睡一覺去。」穆鐵一臉風輕雲淡,把自己想要實施罪惡的動機隱藏的很好啊。

    蘇湘玉拍了拍他的腦瓜子:「把你於磊哥哥喊上,咱們一起去趟總場。」

    「你自己去吧,我不想去。」穆鐵說。他還得忙著,辦點不能叫人知道的壞事兒呢。

    蘇湘玉厲目說:「必須去,趕緊去喊你於磊哥哥。」

    於磊倒是很樂意去,而且像穆鐵這麼大的孩子基本上是沒有人權,所以呢,於磊把自己打扮好,再把他往脖子上一架,就準備給帶走了。

    穆鐵本來掙扎的厲害,到了場門口一看梅乾菜上了馮明遜的吉普車,兩條腿夾著於磊的脖子就開始喊駕駕駕:「於哥,快點兒啊,咱得趕緊,那個老太太要去拍電報,要叫她把電報拍出去,我就完蛋了。」

    好傢夥,三個人緊趕慢趕的一通跑。

    不過,到了化工廠的門口,蘇湘玉就讓於磊停下了,然後說:「去,喊你葉哥一聲,讓他要是有時間,也往咱們總場走。」

    於磊要走,當然得架著穆鐵。

    但穆鐵就開始扭屁股了:「於叔叔,放我下來。」

    「幹嘛呀,咱一起去找你乾爹啊。」於磊說。

    穆鐵扭了半天,等於磊把自己放下來,屁顛屁顛的,就跟到了蘇湘玉的身後開始跑了。

    「怎麼回事,我不喜歡你,你不是也很討厭我,幹嘛不去找你乾爹,非得要跟著我?」蘇湘玉說。

    穆鐵撇了一下小嘴巴,當然得嘴硬,不會說自己漸漸喜歡上了蘇湘玉,哪怕再想乾爹,也更想乾媽一起走路的話。

    也真是奇怪了,其實蘇湘玉對他並不好,還經常威脅要把他丟出去,但是只要跟她在一起,穆鐵心裡就會有一種安全感,覺得自己肯定不會被人抓走的安全感。

    怕梅乾菜要去縣城拍電報,蘇湘玉儘可能走的很快,而穆鐵呢,一路跟著她就是一通小跑。

    梅乾菜有個習慣,特別能嘮叨,尤其是對著下屬。

    蘇湘玉原來經歷過,只要讓她抓住,沒有一半個小時你甭想走開。

    果然,到總場的辦公樓,遠遠兒的,她就看見梅乾菜拉著季場長的手在那兒說著什麼。

    季場長應該還有事情,欲走,但叫梅乾菜拉著,走不了。於是只好不停的望著表點頭,應付一句嗯嗯啊啊的。

    蘇湘玉心說還好來的及時,把老太太給攔住了。

    「小蘇同志,你來幹嘛?」蘇湘玉正準備往總場的大院裡走呢,馮明遜從吉普車上下來了,手裡還夾著一支煙,攔住她問說。

    自打分手之後,倆人幾乎沒有私底下說過話。

    而且現在蘇湘玉是場長,官壓一級,他反而成下屬了,問完,才發現自己這稱呼有點不對,把菸頭扔到地上說:「蘇場長你放心,我媽也就隨便鬧鬧,我不會讓她拍電報的,拐人孩子這種事情,我不可能做,這你放心。」

    見蘇湘玉不說話,他又說:「向東那孩子就是頑皮,人家在北京有對象呢,跟你也就是鬧著玩兒,你大概不知道,他就跟女同學鬧著玩兒,還害死過一女同學。」

    談對象的時候都沒說過貼心話,現在她得喊他一聲舅舅了,他都願意跟她私底下交個心啦?

    「馮主任,我覺得我們應該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工作上,工作時間不談私事。」蘇湘玉冷冷說。

    這話,可是當初馮明遜說給她聽的喲,現在還給他,怎麼就那麼爽呢?

    「蘇湘玉不行,生產是什麼,管理什麼,她個小姑娘懂個啥。季懷國,你們以為她當選場長就是民主的勝利?放狗屁,她知道幾月播麥子,一次播種,一畝里要多少種子嗎?她知道播種之前種子上拌的是啥藥嗎?她知道怎麼分配男女知青嗎?萬一男知青們鬧起來,你就說說,她一個姑娘怎麼管?」總場的大院裡,梅乾菜正在滔滔不絕的跟季場長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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