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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4:33:02 作者: 浣若君
忍著心底的咆哮,湘玉撫上湘秀的臉:「乖,快去吧,姐現在做的事情很可能是錯誤的,你可不要學姐姐啊。」
第一世,馮明遜把她的進城名額搶給了蘇湘秀,未來的丈夫夥同繼母,把蘇湘玉母親的房產和遺產全部弄走,也全送給了蘇湘秀,甚至於,將來蘇湘玉有個養子,最後反過來也認了蘇湘秀做媽,蘇湘秀的人生叫躺著贏。
而蘇湘玉,那叫躺著被人虐。
工作、房子、事業,全被人搜刮下來,送給了躺贏的蘇湘秀。
不過,蘇湘玉想走,蘇湘秀不行啊,非纏著她不可。
「姐,我的餅乾奶粉也不多,我分你一半,好不好?」湘秀話說到一半,突然把嘴巴捂上了:「對了,我還忘了,你從來不吃餅乾哦,我給你餅乾你肯定會生氣。」
是的,小時候的湘玉,面對著新進門的是新進門的,嬌滴滴的妹妹,和那麼漂亮的,光鮮的,跟生病而死的生母完全不一樣的繼母,她當時心裡是多麼的高興啊,覺得自己又有一個媽媽,一個妹妹了。
父親蘇耀在宣傳部上班,因為一支筆桿子揮的好,總有人要請他寫東西,所以送來的餅乾很多。
繼母總跟父親說說妹妹愛吃餅乾她不愛吃,漸漸的蘇湘玉也就覺得自己不愛吃餅乾了。
曾經一度,吃餅乾吃的蘇湘秀太上火,滿嘴長大瘡,簡直能嚇死人。
「雖然我不愛吃,但是既然你給了,我不接是不是不好啊,要不然你得多委屈,說姐姐不要你的東西?」湘玉說著,一把就抱過了湘秀手裡的餅乾罐子。
給自己增加點營養,把自己現在這副瘦幹了的身體補一補,非常有必要。
而蘇湘秀,給湘玉抱走了一整罐餅乾,兩隻楚楚動人的大眼睛亮晶晶的。
對於餅乾這種吃慣了的,而且父母會源源不斷寄來的東西蘇湘秀並不在乎,但是她敏銳的意識到,姐姐對她似乎沒有原來的親昵了。
這可不行,她得寫封信回申城,告訴父母:姐姐變了,變的不愛她了。
在宿舍里,蘇湘玉有三個比較知心的好朋友,朱小潔、余微微和徐文麗。
朱小潔將來要離三次婚,余微微要嫁給一個本地的牧民做戈壁母親,生一串孩子的那種。
而徐文麗,不久就會自殺。
仨人聽說蘇湘玉要去養雞,倒是很高興她能不繼續挖排鹼溝,興奮的幫她把鋪蓋卷好,把她送出來了。
走的時候朱小潔本來想送她一把掛麵,但想到自己掛麵也不多,就送了蘇湘玉五根掛麵。
余微微想送她一顆雞蛋,但猶豫來猶豫去,沒捨得雞蛋,送了她半截紅薯,至於徐文麗,自己也窮的什麼一樣,反而要走了蘇湘玉一雙爛到腳跟子都沒了的秋鞋。
就這樣,蘇湘玉從宿舍出來了。
「蘇知青,啥玩藝兒,你真要來幫我養雞?」現在養雞棚里的知青叫於磊,是個臉蛋圓圓的東北小伙子。
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腦子潮了,本來是嫌東北太冷,想插隊,找上暖和的地方,有人騙他說邊城不冷,冬天的中午都可以披著長紗吃西瓜。
於是於磊來了。
確實,中午熱的可以披著紗裸/奔,但是沒人告訴他晚上冷的就算披著羊皮襖也能凍成冰棍啊。
「這是麥麩、這是癟豆子,還有這個,這是癟穀子,甭說產蛋了,只要下一次雪,咱們的雞就得給凍死一批,死一批上面就得罵咱們一頓。」於磊說。
湘玉摸著糧食,雖然全是些充滿著石子的癟穀子,癟豆子,但是,再癟它也是糧食。
而她,一個十八歲的女孩子,已經吃了整整兩年的紅薯和苞米,幾乎沒有吃過一粒米了,她現在的樣子,只能用皮包骨頭來形容。
這種情況下還能堅持天天幫助別人,腦子裡進水了吧,很好,現在,蘇湘玉就準備把自己腦子裡進的那些水全部給排出去。
於磊披著一件氈毛外露的生羊皮襖,褲子上系的繩子打結太多,都快垂到地上了,要不是那張跟湘玉一樣皴裂的臉上,那張嘴巴里還講的是普通話,湘玉都不敢相信他曾經也是個城裡孩子。
「咱有煤嗎,能不能生個爐子出來?」湘玉說。
於磊摸了把腦袋:「煤?蘇知青你該不是講笑話吧,你們宿舍都沒有煤,咱們又哪來的煤?」
《如何讓母雞在冬天多生蛋》一書里說,要在冬天讓雞生蛋,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要給房子升溫,不論怎麼樣,要把房間溫度維持在十度左右,太高雞會以為到了夏天,也不會生蛋,太低了雞冷,不願意進食,也生不出蛋來。
「想辦法吧,你有什麼辦法把咱們雞棚的溫度給提起來。」湘玉拍了把雞棚,見於磊若有所思的盯著自己的餅乾罐子,於是鄭重其事的打開,遞了他一片餅乾。
於磊接過餅乾,小心翼翼,趕忙舔著兩隻手:「你讓我想想辦法。」
沒有煤,沒有燃料,在這種冰天雪地里,要把雞棚的溫度給提起來,那無異於異想天開。
「你要能想到辦法,我再給你三塊餅乾。」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於磊這小子是因為太能跟人打架,才被馮明遜趕來養雞的。
用農場裡所有知青的普遍認為,他只要跟人相處三秒鐘,就能讓人有想暴揍他一頓的衝動。
就是兔子盯著他看三秒,也會咬他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