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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4:31:47 作者: 南朝北闕
雖不打算見面,可薛岑也沒說就此讓琴濯回去,默了片刻忽然道:「宮裡不是剛從南方運了好些瓜果回來?看她喜歡什麼都上一些。」
黃鶴風心想琴濯這會兒必然沒什麼心情吃瓜果,不過還是領命去了。
那廂,琴濯亦是坐立難安,程風來送茶時,揪著他問了好些遍孟之微的情況。
舉凡皇上發怒,這滿宮裡也就只有黃鶴風還敢往跟前湊,程風得了師傅的令來這裡伺候琴濯,他心裡都鬆了一陣氣,面對琴濯的詢問,也只能遺憾地搖頭。
「奴才也並未聽聞皇上要處置孟大人,且皇上一向器重大人,必然不會傷及大人性命。」見琴濯滿臉憂色,程風還是出言安慰。
只是這在琴濯聽來,性命能保皮肉之苦怕也難逃,愈發著急上火。
「這是菊銀茶,疏風熱的,夫人請用。」
琴濯哪裡有心情,道過謝只是盯著茶杯里漂浮的金銀花出神,直至茶湯變得濃郁,逐漸冷卻,也沒顧得上動一口,更別說黃鶴風叫人送來的那些新鮮瓜果了。
琴濯直坐到黃昏,黃鶴風方才在再一次請示過薛岑後過來回話,卻是隻字不提孟之微,「天色將晚,老奴安排轎子送夫人出宮吧。」
「大風公公,皇上還是不肯見我麼?」在此心焦了半日,琴濯的臉色看起來更憔悴了,眉間皺著一絲濃愁,眸底的熠熠也淡了許多。
黃鶴風也不忍看她心急如焚,可皇上發了話,他也不敢隨便說,只能嘆了一聲:「夫人先回吧。」
琴濯咬了下唇,此刻才覺得那個人的身份是如此不可置疑,他稍微皺皺眉頭,自己就求路無門。
只是她自己也罷了,如今因為查案孟之微在宮裡不明狀況,若是將來事情全部抖露出來,他們必然是欺君的大罪……
琴濯從未想過自己走上這條路最後還能全身而退,只是想到孟伯父含冤而死,孟家唯一的女兒如果也再因此而喪命,這公理怕是更難評定了。
回去的一路上,琴濯的心裡一直都是紛紛擾擾的,以前跟孟之微玩笑時打的主意,此刻卻開始認真思考起來。
到家後沒多久,趙文汐便把孟之微囫圇個兒地送回來了。
琴濯回來就蔫巴巴地歪在榻上,若是孟之微再不回來,她也快要熬幹了,聽到動靜的時候連鞋也沒顧上穿就跑出去了。
「微微!」
在宮裡這些時間,孟之微也是怕她擔心,因而心中不整,見到趙文汐的頭一句也是問她家裡的情況。
見臥雪追著琴濯跑出來,她忙上前挽住琴濯,拍了拍她的手連聲道:「我沒事,皇上只是訓斥了我,並沒有怎麼樣。」
琴濯不放心地打量著她,見她只是臉上有些許疲憊,並沒有哪裡表現得不適,一顆心終於落定,翻覺得有些頭重腳輕。
孟之微將她扶到一側,臥雪旋即蹲下/身,把手上拎的繡鞋給她穿好,一旁的趙文汐輕輕合下眼瞼,暫時沒有上前。
看她因自己而這般擔憂失神,孟之微自責不已,「這次是我魯莽,害得你擔心……」
琴濯搖了搖頭,見趙文汐尚在,不好細問她,讓臥雪去沏茶。
「不必麻煩了,我還得去跟老師說一聲,他老人家也是放心不下。」趙文汐虛抬了下手,又面向孟之微,語重心長,「這次你也算長了教訓,便是皇上器重你,做事也不可太激進了,到時候便是皇上有心護你,也難逃他人的圍攻。」
「我知道了,此番是我大意了……」孟之微後悔又懊惱地撓了下頭,想想自己如今還能完好無缺地站在這裡,也算走了大運。
趙文汐別過他們,便匆匆趕往尚書府跟楊大人說明情況。
回了房後,琴濯才有機會問孟之微詳細:「到底怎麼回事?我聽趙大人說你是碰了孟家的案子,惹得皇上不快了?可你們不是就在查這些事情麼?難道皇上不打算重整此案?」
說起此事,孟之微也不自覺吐了口氣:「我原以為到了大理寺,又藉此良機可以查清我爹的案子,只是現在朝中對此案多半持反對態度,就連皇上當初下令時也並未言明,只是各部查詢之時少不得將舊時的卷宗再過一遍。」
她一直覺得父親是被冤枉的,又正好肩負此事,便自作主張整理了一份案件的疑點,只是未想此舉觸怒了薛岑,又連帶朝中幾位對她有異議的同僚針對,差點就鬧得大起來。
「皇上要是不打算徹查此事,我們可要如何?」琴濯頓時覺得前路渺茫,當年奕宗皇帝定案時,也是因一時天威震怒而盲目蓋棺定論,若薛岑不鬆口,就算案情真有冤假,他們又豈有機會翻案。
吃了這個教訓,孟之微也知道自己不能太急了,佯裝輕鬆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我這輩子都是打著幫我爹翻案的主意,要麼我一輩子耗在這件事情上,要麼因為再次觸怒皇上被砍頭,左右我盡了全力,將來見了老爹他大概也不會罵我不孝吧……」
琴濯卻笑不出來,心裡沉甸甸的,幫她梳理著散亂的頭髮,神色恍惚地輕言:「別胡說了,我不會讓你死的。」
兩人相伴如今,生死也不是沒考慮過,許多話孟之微也不想再攤開講,只是笑著道:「那我就全倚仗你了。」
比起她漫不經心地的玩笑,琴濯的心裡卻漸漸堅定起來。
孟之微在宮裡這些時候,倒是也沒多受罪,渴了有水餓了也有飯,只是她那會兒也沒心思吃,在御書房干跪了兩個時辰,渾身上下都酸痛,兩個膝蓋更是壓出來兩片消不退的紅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