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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4:31:47 作者: 南朝北闕
    坐在回家的轎子上,孟之微還感嘆:「今日多虧了皇上,不然這回去的路上你還得遭罪。」

    謝是要謝,今日做的酥油泡螺琴濯原本也是為小小地感激一下薛岑的「修大門」,如今平白又欠人一個情。

    「我感覺皇上像個老媽子。」

    「關心你還有錯了,皇上的話也不多啊。」孟之微覺得她就是對薛岑意見大,所以沒有一個看順眼的事兒。

    「是不多,可他就是煩嘛。」

    孟之微心知肚明,不再多說。

    琴濯崴了腳不便活動,孟之微也不想多勞動她,回去的路上在酒樓打包了幾個飯菜,今晚先湊合一下。

    外面的東西也有好的,琴濯卻不想多花錢,說道:「等明天應該就消腫了,支棱著總能動彈,我自己做些簡單的吃食還行,你不用記掛我。」

    「家裡還得生火起灶,打水添柴,你一個人哪能行,反正午間總免不了休息的時間,我給你帶回來就是了。」

    「那也太麻煩了。」路雖不是太遠,琴濯也覺得來回一趟費事,「要不明天我還跟你去吧,就在楊大人的小側院裡呆一陣,他老人家應該不會介意?」

    「介意是不會介意,可去了你還是一個人坐著,不覺得無趣麼?」

    「在家裡也做不了什麼,我就閒打發幾天時間。」琴濯舉了下繡到一半的汗巾,想趁著這兩日完工算了。

    「也行,離得近些我也能照應到你。」

    吃罷飯,孟之微收拾了桌椅,琴濯拿出手帕里包的松花糖,孟之微信手拈了一個,問道:「什麼時候藏私了?」

    「專門給你帶的,今天皇上身邊那個小公公買的,我覺得味道還不錯。」

    孟之微咬著酥脆的松花糖,覺得薛岑當真是天下最親民的皇上了,捨得讓自己身邊的近侍來伺候臣下的家眷。

    琴濯直接忽略了薛岑的大度,倒是對程風讚不絕口:「我覺得這個小公公人不錯,還想做些雪花酥謝他,不過眼下是不行了,也不知道皇上什麼時候回京。」

    「你惦記皇上回不回京就為這事?」孟之微舔了下門牙上的糖,有點替薛岑委屈了。

    「那不然我還惦記皇上不成?再說了,我也不是沒給皇上表示過,那酥油泡螺也是我特意做的呢。」

    經她一提,孟之微又想起來那摔得不忍直視的一坨,嘆道:「也就皇上脾氣好,居然接下了你那一盤『好意』。」

    琴濯沒覺得薛岑哪裡脾氣好,哪怕從來也沒見過薛岑發脾氣,可她莫名就認定薛岑的脾氣是深不可測的,雖然她時常背地裡說兩句,也沒膽量騎到老虎背上拔虎鬚去。

    不過下午那酥油泡螺確實是有點「順手」了,眼前還欠了人家一頂轎子的人情,是得重新思量一下。

    「大不了以後再補上就是了。」琴濯聳肩,對一國之君的人情是半點不虛。

    孟之微可不指望她真記著,不過對薛岑的好意還是暗暗記在了心中,一腔的忠心報國、熱血沸騰。

    次日早起,孟之微就帶著琴濯一同出了門。昨日琴濯說要去找安安,到最後也沒去,她怕安安記掛,所以讓孟之微順便去了集市附近,想同安安解釋一番。

    安安夫妻倆也是前幾日方到錢州買藥材,見她一瘸一拐的走路也不方便,安安乾脆道:「你都這樣了那還瞎跑什麼,就在我這裡呆著得了,你跟著孟公子去了,他忙起來起能照應得著你。」

    孟之微二人原是不想麻煩人,但架不住安安的熱情,最後只得答應。

    安安夫妻因生意之故,也時常來錢州,為了走動方便在集市旁邊置了一間屋子,平常都是在此休憩。

    孟之微走後,琴濯就坐在屋外的垂柳下幫安安分揀一些藥材,兩人有一搭沒一搭閒聊,時間倒也過得快。

    出門的時候琴濯忘了帶繡繃,倒是把父親的刀帶了出來。幾年的輾轉,短刀的刀鋒依舊鋒利,但刀鞘上的綠松石卻被撬掉,空蕩蕩地失了原有的精緻,琴濯便想淘些品質好的石頭重新讓人鑲嵌上去。

    安安看她拿把刀,哦喲一聲:「怎麼帶了把刀?」

    「這是我爹的,我想找人打磨翻新一下。」

    安安了解地點點頭,道:「我家那口子倒是認識不少鐵匠師傅,回頭給你打聽一下。」

    「多謝安安!」

    「謝我不如多做兩頓八珍糕。」說到這個,安安又想起來舊事,挨近她幾分,「之前來我店裡買藥材的公子再沒打聽你?孟公子知不知道?他會不會吃醋了?」

    安安一連三問,琴濯聽著都是些莫須有的事情,也不好告訴她那位公子就是當今聖上,只是想起那日來買藥材的薛岑,似乎並沒有當他是皇上時的強烈喜惡。

    明明是一個人,琴濯好像將之看作了兩個,說到安安口中的「公子」,會感嘆其芝蘭玉樹的風流,而說到孟之微口中的「皇上」,就像是當頭被澆了一瓢冷水,令她瞬間冷靜下來了。

    這種感覺琴濯自己也覺得奇怪,總結了一番後,她覺得自己大概不是對薛岑有意見,而是對「皇上」這個身份有所不喜。

    畢竟古來百姓的生死,都牽在了這一人手中,皇上不僅是天下之主,也意味著獨斷和專橫,好則好,不好便是生靈塗炭了。

    琴濯忽然有點明白,為什麼薛岑也不想當皇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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