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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吧。」彼得微微地別過了臉去，他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做什麼，各種各樣的情緒都涌了上來，讓他的手都開始顫抖了。

    兩人坐上了車，直接去了那家義大利餐廳。

    彼得一開始就問好了菜單和各種細節問題，所以這一頓飯吃得非常順利，順利得沒有一點驚喜，就像是一對老夫老妻慶祝17周年的結婚紀念，一點都沒有波瀾。

    瑪麗戳著盤子裡的魚排，她一點胃口都沒有。

    今天她化妝都化了兩個小時，頭髮也是麗茲一起幫忙做的，看起來很自然，但是卻花了相當大的功夫。

    還有她身上這件小禮服裙也是花了好多錢買的，看起來剪裁非常合身，把她身材的優點都襯託了出來。但是又讓人看不出價值來，起碼直男無法分辨這到底是一線大牌的裙子，還是只是在二手店淘的。

    可是自己精心準備的這一切，他居然連一句善意的表揚都沒有，太讓人失望了。

    不過這一切都是自找的，她心裡什麼都明白。

    「那接下來我們去哪兒?」瑪麗努力地笑著，抬頭看向了他。

    他還是那麼可愛，可是他的臉上卻出現了一種五十歲以上老頭子才會有的神情。

    就像是將死之人眼中出現了走馬燈，開始回憶過往的眼神。

    「嗯，我們去看煙花。」彼得開著借來的車，帶著瑪麗一起到了碼頭。

    「國慶日看煙花，你真的太聰明了，彼得。」瑪麗從未見過如此低成本的撩妹本領，國慶日這裡每年都會舉行煙花大會，無數的遊客和紐約本地人都會來擠著一起看。

    「我很窮，你知道的。」彼得這才笑了笑，他拉起了她的手，一直走到了碼頭邊上，「我們坐船看。」

    「好吧，現在終於開始有點特別了。」瑪麗脫下了腳上的平底鞋，爬到了船頂上去。

    彼得走進了船長室，將船到了開闊的水面上。

    周圍都是遊艇和遊船，在水面上看煙花，比在陸地上更美。

    將船停好了，彼得也爬到了船頂。他坐在了瑪麗身邊，一言不發。

    「哈哈哈，居然有人開漁船出來。」

    這時旁邊開過去一艘放著震天響音樂的快艇，上面的幾個男孩子大笑著，手中還拿著各種酒瓶子。

    「閉嘴吧，不然我把你們都拍下來發給你們已經禿頭絕經的爸媽!」瑪麗站了起來，高聲反擊了回去，「而且我們的船比你們高，白痴!」

    「瑪麗，我們不是十幾歲的孩子了，別管他們。」彼得根本沒有被這種程度的嘲笑激怒，他每天都要聽好多比這個惡毒得多的話。

    「我是啊，我才十八呢。」瑪麗坐了下來，氣得眉毛都要立起來了。

    「生日快樂。」彼得從西裝里摸了一個扁平的小盒子出來，遞給了瑪麗。

    「噢，我們要是真的情侶，我都覺得你要求婚了。」瑪麗抬頭看了一眼天上的煙花，希望自己能眼花一下。

    她打開了盒子，發現裡面是一對珍珠耳環。

    最簡單最典雅的樣式，珠子很小，很可愛。

    「幫我戴上。」瑪麗抬起了頭來，她把盒子又塞回到了彼得的手裡。

    彼得舔了舔唇，又深吸了一口氣，他才把耳環給拿了起來。

    「快點啦。」瑪麗側過臉來，讓他先戴左邊。

    彼得咬著牙，一鼓作氣，幫她戴好了。

    她耳垂溫暖而柔軟，那些細細的絨毛滑過手背，簡直比擼貓的感覺還好。

    他又吸了一口氣來，強打起了精神。

    瑪麗笑了笑，她轉過頭，又讓他戴另一邊。

    這一次她故意傾斜著身子，靠近了他。

    彼得都能感覺到她身體的熱度了，還好她噴的香水味道很淡，不然此刻他真是要直接跳海了。

    手抖了抖，耳釘的塞子從他指縫之間滑落，一路順著船體掉了下去。

    他下意識想要用蛛絲黏住，但是她離自己這麼近，沒可能不被她發覺的。

    於是他只能把耳釘給她戴上，希望不會丟了。

    瑪麗撩了一下頭髮，笑著看向了他，「好看嗎?」

    「非常好看。」彼得點點頭，他看著漫天的煙火，水上的倒影，還有對著他微笑的那張臉，他心裡刺痛得不行。

    但是越痛，那苦楚就離他越遠。就像必須蛻皮才能成長的痛，是無論如何都繞不過去的。

    「彼得，看著我。」瑪麗伸出手，捧起了他的臉來。他的目光沒有放在她的身上，她可是看得很清楚的。

    彼得吸了吸鼻子，他調整了一下視距，緩緩地看清了面前這一張臉，「對不起……」

    他把她當做了她，今天這是他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約會。他借著她來完成了自己心中的夢想，他知道很對不起她。所以這一夜之後，他再也不會聯繫她，和她有任何瓜葛了。

    他會換工作，搬公寓，甚至離開這座城市。

    他需要前進，不需要再回頭看了。

    「噢，彼得，不用說對不起，我不介意的。」瑪麗低下頭，在他唇上輕輕地吻了一下。

    「嗯?」彼得驚訝地看著她，既因為她的吻，也因為這句話。

    「你會喜歡上我，那是因為我正好就是你喜歡的這個類型。男人的喜好從八歲就固定，不會變化了。就算你不喜歡我，以後也會喜歡和她長得相似的女孩子。這沒有什麼特別的，大胸愛好者絕對不會喜歡上飛機場。道理就這麼簡單，只是你可能太陷入這種情緒了，沒有察覺到這其實只是一條簡單的宇宙真理而已。」瑪麗把手搭在他的肩上，玩著他腦後的小捲毛。

    「呃……，那個……」彼得還想說什麼，但是嘴又一次被她給堵住了。

    「還是去你的公寓吧，這條船的味道比學校食堂後廚還難聞。」

    ☆、蚊子

    明明已經在陸地上了, 可是彼得覺得他的世界還在搖晃。

    周圍的一切似乎都不真實, 他的腦子就像是曼哈頓的天空, 被煙花一個勁兒噼里啪啦地炸。

    他從未跟女孩兒有過太親密的接觸, 可是現在他卻能觸碰到世界上手感最好，最柔滑的皮膚。

    他不知道她用的什麼唇膏, 即便在現在，嘗起來依舊有一股漿果的味道, 甜蜜而馨香。

    她的頭髮垂了下來, 落在他的胸膛上，冰涼涼的，剛好可以緩解他就要跳出胸口的心臟的熱度。

    他能感覺她稍微有一點笨拙，指甲刮過自己身體的時候，火辣辣地疼。

    他也一樣, 他聽到了她倒抽了一口冷氣, 一定是他把她弄疼了, 「對不起……」

    「笨蛋!」瑪麗低下頭，她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

    他真是太不懂情調了, 這個時候怎麼能說這樣的話呢。

    痛覺讓彼得變得清醒了一點, 他回憶了一下今晚的事情，他不知道怎麼變成現在這樣的。

    他明明就是要跟她告別, 結果現在呢，他們卻緊密地聯繫到了一起，起碼好多年都分不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