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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4:15:23 作者: 七微
南風說:「沒什麼呀,就結婚啊。」
「哄鬼呢你!你當我三歲小孩子哦!」謝飛飛狠狠瞪著她:「你自己招呢,還是我去問傅希境。」
南風拿過酒瓶,將兩人的空杯子都滿上:「哎哎哎,不是說要不醉不歸的嘛,來,喝酒喝酒。」
「別試圖轉移話題!」謝飛飛揮手,正碰上南風將她的酒杯遞過來,兩人碰撞,酒杯被掃了出去,「砰」地 一聲,跌碎在地,紅色的液體灑了一地。
兩人都愣住了。
「哎,你看你!」南風起身去拿掃帚。
謝飛飛望著她的身影,忽然間,有什麼東西從腦海里一晃而過,然後那點模糊的東西越來越清晰。
她渾身一凜。
南風拿著掃把走過來。
謝飛飛望著她,看著她先將碎片掃到簸箕里,然後又去拿來了拖把,將紅酒拖乾淨,她彎腰,拖地,起身,轉身去洗拖把。
謝飛飛的眼睛變得模糊。
南風忙完回來,見謝飛飛霎也不霎地望著自己,便問:「怎麼啦?」
謝飛飛不語,依舊望著她。
「喂!」
「南風。」謝飛飛終於開口。
「幹嘛?」
「我爸爸的事能這麼順利解決,是傅希境幫的忙,對吧。」她用的陳述句而非疑問。
南風一愣,良久,然後點了點頭。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告訴她,可是,這件事只怕是瞞不住的。
「啪----」
一聲清脆的耳光,重重地扇在南風的臉頰上。謝飛飛跳起來,怒吼:「季南風,誰允許你這麼做的!誰讓你這麼犧牲自己的!你他媽把我當什麼了!」
南風只覺耳畔嗡嗡作響,半晌都沒反應過來。臉頰火辣辣的疼,謝飛飛這一巴掌可真夠結結實實的,打得她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南風捂著臉,傻傻地看著謝飛飛。
謝飛飛瞪著她,眼神里是濃濃的心痛。
兩個人就那樣對望著。
良久。
南風放下手,笑了笑,說:「飛飛啊,我把你當什麼?我把你當做我最好的姐妹啊!」
謝飛飛扭過頭,眼淚如決堤的河水,噴涌而出,越來越多,止也止不住,到最後,她蹲下身,嚎啕大哭,一邊哭一邊扇自己耳光,狠狠的,毫不手軟。
「飛飛!飛飛!你幹嘛呢!」南風試圖抓住她的手,卻被她擋開,她左右開弓,一連扇了自己十幾個耳光,直至南風把她撲倒在地,才終於罷手。
兩個人倒在地毯上,謝飛飛哭聲不止,南風的眼淚也跟著掉下來,哭著哭著,兩個人抱頭痛哭,仿佛要將心裡所有的委屈與不如意,都化作眼淚哭出來。
到最後,兩個人的眼睛都哭腫了,通紅一片。
謝飛飛猛地從地上爬起來,說:「南風,我不要你為了我這樣委屈自己,我們讓一切回到原點。」她頓了頓,說:「我寧肯我爸爸自己負一切責任……」
南風瞪她:「說什麼呢你!你想讓你媽媽再住一次院嗎!」
謝飛飛無言,頹喪地坐回沙發上,「可是,南風,你這樣做,你知道我心裡多難過嗎?你是在逼自己啊!」
南風說:「沒有,飛飛,真沒有。」
謝飛飛猛地站起來:「是不是傅希境逼你的?」
南風搖頭:「不是,是我自己願意的,真的。」
謝飛飛不信,狐疑地看著她。
南風笑了笑:「飛飛,你該為我高興啊,我要結婚了,嫁的那個人,是自己愛的人。」
她分明笑著的,可神色那樣哀傷,謝飛飛心裡難過得要命:「南風……」
「噓!」她截住她的話,「如果是祝福的話,我聽,如果不是,請不要再說了。」
謝飛飛坐下來,伸手撫上她被她打紅了的臉頰:「對不起,還疼嗎?」
南風呲牙咧嘴地叫道:「當然疼!現在還很疼很疼很疼!」
謝飛飛抓起她的手就往自己臉上招呼:「來,你抽我,使勁兒抽!我保證一句疼都不喊!」
「真的哦!這可是你說的哦!」南風揚起手,鼓足了勁兒,最後卻輕輕地落在了謝飛飛的臉上。
謝飛飛握著她的手,輕輕地說:「南風,我愛你。」
大恩不言謝,我愛你,姐妹。
「肉麻!」南風推開她,嚷道:「到底還喝不喝酒啊!」
「喝!不醉不歸!」
很多話不必再說,彼此都懂。
飛飛,你可以為我做那麼多,我為什麼不可以呢。
我不覺得委屈,因為啊,你是我生命里頂重要頂重要的人,你不僅僅是我的朋友,更是我的親人。
而為愛的人付出,我不覺得委屈。
我想你懂。
正如同我懂得那些你對我的好與付出,所以我從未拒絕過。
這就是閨蜜,這就是姐妹。
夜一點點深了,酒瓶里的酒也越來越少,南風臉色酡紅,謝飛飛醉眼朦朧,客廳里只開了一盞檯燈,昏黃的光線籠罩在沙發上,她們頭挨著頭,輕言細語。
「南風,我爸給我新買的公寓,我打算賣掉。我爸與公司庭外和解,需要賠償公司一大筆錢,我爸手裡還另有一處房產,都要賣掉。所以,我要搬回家去住了,你也跟我一起回家住吧。」
南風坐起來:「那夠了嗎?如果不夠,你給我媽媽準備的那筆醫療費……」
謝飛飛說:「不用動你那筆錢了。之前老金告訴我賠償金額時,我還覺得奇怪,雖然是很大一筆,但就事來說,也太少了點。現在我總算明白了,一定是傅希境的功勞。」
南風沉默,然後輕輕地嘆了口氣。
她不想欠他,卻終究,還是欠他良多。
第二天,謝飛飛去恆盛找傅希境,要請他吃飯,以表謝意。傅希境欣然答應,又說:「還有個人,你得請,你爸爸這件事,他幫了不少忙。」
謝飛飛問:「是誰?」
「你認識的,顧恆止。」
謝飛飛訝異揚眉,是他?如果不是傅希境忽然提起,她都快要忘記這個人的存在了,他像是一陣颱風,來去匆匆。對她熱烈過一陣子,她的冷淡與不甚其煩大概令他覺得無趣,漸漸便也沒再騷擾她。
謝飛飛點頭:「沒問題,得好好感謝他。我訂餐廳,叫上南風一起。」
末了,謝飛飛再次說:「傅總,真心謝謝你的幫助,以後有任何事,但凡有我可以盡力的,儘管開口,絕不推脫!」她語氣十分鄭重,只差沒抱拳了。
傅希境忍不住笑了:「南風說你有一股江湖俠氣,真沒說錯。」
謝飛飛訝異:「啊,她跟你提起我?」
傅希境點點頭:「她說你是她最重要的朋友。」
謝飛飛笑道:「彼此彼此。」
謝飛飛離開時,傅希境忽然叫住她,說:「飛飛,你不用覺得欠我,對此有負擔。其實我一直想找個機會好好謝謝你,雖然南風沒有跟我說,但我知道,這些年,在她最艱難的時候,都是你在她身邊。你為她做過的,遠比我幫你的,多多了。」
謝飛飛低聲說:「南風真幸福。」
晚餐時,顧恆止一落座,便側頭凝視著謝飛飛,說:「小飛飛,好久不見,你變得更美了。怎麼辦,我發現我的心又再次為你跳動了。」
謝飛飛翻了個白眼:「你的心不跳動才要想想怎麼辦吧。」
南風「撲哧」笑出聲來。
傅希境也勾了勾嘴角。
顧恆止收起調笑的表情,抓起水杯灌下一大口,對著南風憤憤道:「小不點!你這朋友天生就是來克我的吧?」
南風幸災樂禍:「你活該!還有,」南風嚴肅抗議:「請不要再叫我小不點!」小不點小不點,他以為叫他家愛寵嗎!
顧恆止說:「為什麼啊?我覺得非常親切呀!小不點小不點小不點!」
南風抓狂,「你住嘴!」
「我偏不,小不點小不點小不點……」顧恆止來勁兒了。
南風回敬他:「你這個死花花公子!幼稚男!」
謝飛飛受不了地從菜單中抬起頭來,望向傅希境,說:「他們今年十歲嗎?」
傅希境一本正經地搖頭:「不,八歲。」
謝飛飛搖了搖頭,視線再次回到菜單。
傅希境嘴角噙著笑,慢悠悠地喝水,目光卻始終望著南風,看她與顧恆止鬥嘴斗得不亦樂乎。
她在接受他的朋友,真好,這樣的感覺,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