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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4:15:23 作者: 七微
南風在床邊坐下,他握住她的手,她剛想抽回,他卻一用力,將她整個人拉到了他懷裡,雙手緊緊擁住她,下巴擱在她肩胛里。
南風身子一僵,而後掙扎了下,想奮力推開他,又怕自己傷著他。
「別動,讓我抱一會,就一會。」他低低的聲音宛如呢喃,擁著她的手指更緊了幾分,下巴在她肩窩蹭了蹭,滿足地長嘆一聲。
她放軟身體,沒有再動。
片刻,他依戀不舍地將她放開,勾了勾唇:「說話算話,不能太貪心。」
南風微微別頭,不忍看他的表情。
他伸手,指了指病房裡另一張床:「你睡那。」
南風看了眼那張窄小的床,心底長嘆,原本以為鄭同升來了,她便可以不用陪寢,結果,還是,逃不掉啊。
「累了一天了,快去睡覺。明天還要早起呢,你跟我一起回蓮城。」傅希境催促她。
南風猛然回頭:「我也要去?」
傅希境挑了挑眉:「難道你不用去?」
「我去幹嘛?」
「當然是照顧病患嘍,季助理!」
南風脫口而出:「不是有人搶著要做看護嘛,讓她做呀!」
傅希境揚了揚唇,眸中笑意蕩漾:「小不點,我可以理解為,你這是在吃醋嗎?」
「我……」南風頓了頓,覺得越解釋越糟糕,索性轉移話題:「我還要回公司上班呢!」
傅希境說:「正因為如此,所以才讓你跟我一起回蓮城的。城北開發案才通過一審,後面還有兩次,要準備的事情很多,我這腿傷,估計沒有一兩個月是痊癒不了的,不能回公司,就只能把助理帶在身邊了。」
南風剛想說,我還有十天就要離職了,更何況這個案子一直是林小柔在負責,要帶也是帶她啊!
傅希境卻話鋒一轉,語調一低,將石膏腿往她眼前抬了抬,癟癟嘴說:「它可是因為你而受的傷,你連照顧它都不願意嗎?它會傷心的,它一傷心,會好的很慢的。」語氣竟像個可憐兮兮的小孩子。
「……」
南風無語,什麼開發案啊,都是藉口,這才是殺手鐧。
他知道,她的自責與內疚。
就算她明知道不能再繼續糾纏,可她確確實實沒有辦法丟下為她而受傷的他不管。
用自己的傷來博取同情,換得她照顧他的機會,傅希境也覺得自己挺無恥的,可他了解她,她慣於逃避,如果不這樣,她肯定不會留在他身邊。好不容易才靠近一點點,他必須乘勝追擊,讓她無處可逃。
第二天傅希境將對南風解釋的那通工作理由原話不變地複述給鄭同升,他倒沒說什麼,只念叨了他兩句工作狂。反而是許芊茉炸毛了,指著南風大聲嚷嚷道:「憑什麼她要跟去啊!憑什麼啊!」好不容易有個機會接近心上人,竟然橫空殺出個人來阻礙她,她怎麼可能不反感。女人天生敏感,尤其是對自己在乎的人,她立即就嗅到了不對勁,她的阿境哥哥,對這個叫做季南風的女人,並不只是助理那麼簡單!
傅希境涼涼地瞥了眼她,說:「你又憑什麼在這裡瞎嚷嚷指手畫腳?」語調平靜,聲音也不大,卻讓許芊茉一下子愣在了那裡。
一句話,將她所有的氣焰壓了下去。
是啊,憑什麼?就憑鄭爺爺的寵愛?就憑鄭家所有長輩一致把她當做傅希境未來太太看待?就憑她一直以傅希境女朋友自居的自我催眠?就憑傅希境這麼多年一直單身讓她以為他在等自己長大的自以為是?這麼多憑藉,可是,事件中心最最重要的男主角,卻從來都沒有把她當成過女朋友,對她從來都不假以辭色。
許芊茉咬著嘴唇,臉色煞白地望著傅希境,他神色淡淡,仿佛那句話不是他說的。
南風嘴角動了動,想說什麼,最終作罷。
去辦理手續的鄭同升這時推門而入,沒有注意到病房內反常的安靜,只說:「準備出發了。」
下樓,謝飛飛的紅色MINI已經等在了醫院門口,她從后座取過一隻行李袋,遞給南風,「我隨便收拾了幾件衣服。」
南風接過,說:「也不知道在那邊要待多久,我媽媽那邊,就拜託你了,有時間就代我去看看吧。」
「放心吧。」謝飛飛摸了摸她的臉,「你呀,昨晚又失眠了吧?既然決定了,就別多想了。跟著自己的心走吧。」
南風苦笑。
謝飛飛說:「原本以為你等幾天就辭職了呢,真是世事多變。」
是啊,世事多變,我們永遠沒辦法預料,下一秒,你在哪裡,將要遇見什麼人,發生怎樣的故事。
「不過話說回來,南風,他為你做到這份上,真的挺不容易的……」謝飛飛欲言又止,「算了,不說了,我要趕去上班了,你照顧好自己,給我打電話。」她揮揮手,上車,揚長而去。
南風目送車子消失,忽然覺得她這話,怎麼聽著這麼耳熟啊?
哦,顧恆止!
南風忍不住笑了,這兩人,還真是……天生一對啊!
去蓮城的一路上,因了傅希境的那句話,一向聒噪的許芊茉反常地沉默,只是南風總感覺到一種恨不得把她吃了的陰森目光時不時從許芊茉那個方向she過來,她牽牽嘴角,不以為然。
轉入骨科醫院後,傅希境住的是貴賓病房,是個小套間,有客廳、廚房、衛生間,沙發茶几冰箱以及廚具一應俱全。南風撇嘴,這哪像病房,簡直像住酒店。
客廳里有一張沙發床,柜子里有乾淨的被子枕頭,是特意給家屬陪房準備的。南風正擔憂住哪兒,這下好了,都解決了。
剛安頓好,病房裡便湧進好幾個穿白大褂的醫生,為首一人與鄭同升握手,神色鄭重地說:「請您放心,我們會安排最權威的骨科醫生。」
鄭同升點點頭,同傅希境說了幾句話,便離開了。
許芊茉坐在病床前,不做聲,也不離開。
傅希境趕人:「你也走。」
「我不要!」許芊茉望了眼正在幫傅希境整理衣服的南風,眼睛裡似能噴出火。
傅希境皺眉,冷聲說:「不要讓我討厭你!」
許芊茉咬著嘴唇,盯著傅希境望了許久,見他神色認真,她眼眶一下子紅了,「唰」地起身,衝出了病房。
南風望著她消失的方向,微微嘆氣,聲音很輕,傅希境還是聽到了,他挑了挑眉:「覺得我對她太兇了?」
南風忍不住說:「她只是孩子脾氣。」畢竟,喜歡一個人,沒有錯。
傅希境嗤笑一聲:「季南風,你倒大度。她可是你的情敵!」
南風愣了愣,沉默轉身,繼續整理東西。
傅希境勾了勾嘴角,躺下休息,一路折騰,夠累的。
雖然囑咐過,可許芊茉到底還是沒能忍住,到了下午,整個鄭家除了正在海南養病的鄭老爺子都知道傅希境腿傷住院的事,病房一下子變得熱鬧起來,人來人往,姨媽舅媽表姐妹一個接一個地來探望,每個人都是一番同樣的詢問與關切,到最後傅希境煩不勝煩,索性讓南風把門鎖上,圖個清淨。
南風低聲嘀咕:「身在福中不知福。」
「瞎嘀咕什麼呢?」
「沒什麼。」
「過來。」他朝她招招手。
南風遲疑。
「喂,別一副我要吃了你的樣子。」傅希境牽出一個無奈的笑,「有你這麼做看護的嗎?」
南風走過去,他伸出手:「扶我去洗手間。」
南風立即明白他要幹什麼,擔憂地問:「你的腿現在還不能下地,床下有小便盆……」
傅希境一臉抓狂地打斷她:「你讓我在床上……我右腳可以走!」
南風攙著他慢慢地往洗手間挪,他單腳跳動,整個人的力氣幾乎都壓在她身上,兩個人都走得十分艱難,南風繃緊身體,生怕一不小心便摔著他,好不容易進了洗手間,南風轉身想出去,卻被他抓著不放,他低笑一聲:「你迴避什麼,又不是沒見過……」
「轟」一下,從額頭到脖子,她的臉燒紅成一片,飛速扭過頭去。
傅希境側目望著她尷尬欲死的神情,心情奇佳,嘴角上揚的弧度越來越大。
晚餐時分,病房門被敲響,南風以為是護士,打開,卻發現門外站著許芊茉,手裡提著個保溫瓶。南風微愣,沒想到在傅希境說了那樣的話之後,她竟然這麼快又來了。
傅希境見了她,同樣一愣。
許芊茉卻沒事人一樣,笑容滿面地打開保溫瓶:「阿境哥哥,我親手熬的雞湯,特意請阿姨教我的,很香的,你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