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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4:15:23 作者: 七微
她起身,要進病房,卻被白睿安拉住。
「還有什麼事?」她蹙眉,不耐煩地瞪著他。這樣的時刻,她實在沒心情陪他瞎聊天。
真像,太像了,尤其是她蹙眉瞪眼的時候,神情如出一轍。白睿安閉了閉眼,讓自己稍走神的心鎮定下來。
「小風,相信我,你可以做到的。」
「我憑什麼?」南風惱了。
「就憑你這張臉。」
南風愣了愣,不由失笑:「你讓我去勾引那個傅希境?」原來他打的是美人計這個算盤呀,只怕他要失策了,傅希境其人,從前沒關注,這幾天因為這起事故,新聞報導她都看了,也側面了解過這位年紀輕輕就接管蓮城地產界龍頭企業寰宇地產總裁之位的男人,寰宇屬傅氏集團旗下最核心的子公司,傅氏是家族企業,傅家子孫眾多,內部競爭可想而知有多慘烈,但這個傅希境,留學歸來後,只用了三年時間,憑藉兩個相當成功的樓盤開發案,爬上了總裁之位,是個多厲害的角色,不言而喻。外界評價他,用了這樣一句話:殺伐決斷如戰神。而他,今年才二十五歲。這樣的一個人,他會這麼好對付?就憑她季南風這點青澀的姿色?簡直是痴人說夢!
白睿安說:「不是美人計,是攻心計。小風,你說過,你相信我的,嗯?」
她看著他,他一臉正經,並不像開玩笑,可她該相信他嗎?
「讓我先想一想。」她心裡亂糟糟的。
白睿安沒有再逼她,點了點頭:「想好了,給我打電話。小風,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可行的辦法,相信我。」
白睿安走了,她走進病房,看爸爸。
他不省人事,眉頭卻是緊蹙的,她伸手,撫過季東海的眉毛,「爸爸,你在夢中,也擔憂著,對嗎?」
她趴在他身上,握著他的手,就像小時候常做的那樣,賴在他懷裡睡覺。
忽然,她感覺到季東海的手指微顫了下,她心頭一跳,以為是幻覺,可下一刻,那顫動更明顯了,她驚喜地抬起頭,看見他正微微睜開眼,她眼淚嘩啦啦地掉下來,一邊激動地喊爸爸一邊按鈴。
醫生急忙趕過來,一番檢查之後,對南風說:「病人現在下半身完全不能動彈,上半身除了手指與面部部分神經,其他地方也同樣不能動彈,先觀察觀察,但願情況有所好轉。」
南風流著淚猛點頭,爸爸能醒過來,已是天大的喜事。季東海慢慢清醒了點,看著南風的眼淚,他想伸手幫她擦拭,無奈手腕抬不起來,想對她說,小風,別哭啊。也發不出聲音。他望著她,嘴角蠕動,一滴淚,悄然滑落在枕頭上。
「爸爸,別擔心,我會幫你的。」南風擦掉自己的眼淚,又伸手拭去季東海眼角的淚。
她已經做好決定,不管白睿安說的那個唯一的方法靠不靠譜,她都決定去試一試。
她害怕嗎?
害怕。
可除了這個辦法,她別無所長。
她到走廊上去給白睿安打電話。
掛了電話,她仰起頭,望著白花花的天花板,心裡忽然席捲而來的難過與悲傷,幾乎將她淹沒。
第二天,她只身前往寰宇地產。沒有預約,她自然被傅希境的秘書攔在了門外。一次兩次三次,撒潑耍賴哭訴全用上了,可連傅希境的背影都沒見到。
她沮喪極了,又不敢離開醫院太久,趙芸自己還病著,不能時時刻刻陪在季東海身邊,他的情況沒有更壞,但身體恢復得也極慢,依舊不能說話與進食。
她想到了白睿安,他跟傅希境肯定認識的,不如讓他介紹一下。可他拒絕了,理由讓她無法反駁,他說,你需要的是出其不意,由我介紹,還有那個效果嗎?
她默然。
那天他離開醫院時,走了幾步,忽又轉身,對她說:「小風,不是因為你長得多漂亮,而是,你長得像傅希境曾深愛過的女孩。」
正是因為這句話,南風才最終下定決心。
多悲涼,她連初戀都沒有過,卻要去勾引一個男人,還極有可能要去做一個替身。
可她沒有選擇。
白睿安沒有答應介紹,但是很快用簡訊發了個地址過來,他告訴南風,這是傅希境在近郊的別墅,平時他不住那,但明天他一整天都會呆在這棟房子裡。白睿安沒說原因,但他很篤定的語氣。南風已顧及不了那麼多了,她只知道,這或許是她最後的機會。
事故判決書已出,責任很明顯,全在季東海。寰宇的律師已到病房來了兩趟。
第二天,她一大清早就起來了,其實這些天她從沒睡過一個安穩覺,病房的床又窄又硬,她睡不好,半夜數次醒來,去看看爸爸的情況,才又躺回去。
就是在那天早上,季東海忽然能說話了,雖然吐詞很慢也有點不清晰,也不能說太久。醫生檢查過後,鬆了口氣地對南風說,好現象,假以時日,或許能痊癒。
南風開心地去一樓病房告訴趙芸這個好消息,一家三口抱作一團,都哭了。
南風離開病房時,對季東海說,要回學校一趟,也許晚上不回醫院了,讓他好好休息。
「小……風……」季東海忽然喊住她。
她回頭,沖他笑了笑:「爸爸,你放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相信我。」
季東海緩慢地點了點頭,嘴角露出一抹慈愛的笑。
她回家裡洗了個澡,換了條海藍色的裙子,想了想,又翻出趙芸的口紅。鏡子中的人,長發,V領裙,嫣紅的唇,很美,卻沒有笑容。她捏了捏臉頰,深深呼吸,而後出門。
她沒有開車,喊的計程車。別墅在郊外南山上,山腳是蜿蜒而過的江面,一條幽靜寬闊的私家路筆直通往山上,道路兩旁栽植著進口銀杏樹,金黃的落葉鋪滿了一地,美得心醉,南風卻沒有心情欣賞。
站在別墅外良久,她終於鼓起勇氣按鈴。
片刻,一個老人走出來,隔著欄杆問她:「您是?」
「您好,我找傅希境。」她平靜地說。
「對不起,小少爺今天不見客。」老人身著唐裝,像舊式家庭的老管家,他欠了欠身,轉身就要離開。
南風急道:「老先生,我找他真的有急事,麻煩您幫忙通傳一下好嗎?」
他轉身,一臉為難:「小姐,請離開吧。今天小少爺任何人都不會見的。」
「餵……」
老人已經走開了。
南風頹喪地靠在鐵門上,雙手掩面,沉沉嘆了口氣。她早料到了,沒有這麼容易見到他。
她沒有離開,而是一直站在門外,累了,就蹲下去休息片刻,又站起來,在門前來回走動。
半個小時後,她再次按鈴。老人見到她,一愣,臉色不太好看,冷聲說:「小姐,你這是幹什麼?」
南風雙手合十,哀哀地說:「求您了,讓我見他,就五分鐘,好不好?我真的有急事!真的!」 長這麼大,她從來沒有這麼低聲下氣地哀求過人。
老人不為所動,說:「快走吧,別再鬧了!」
南風望著他漠然的背影,簡直要哭了。
她不死心,她不走!傅希境這個人,她今天見定了!不給她開門,那就翻牆!
她好不容易爬上鐵門上時,聞聲趕來的老人一聲驚呼,差點令她摔下來。在老人的怒喝聲中,她只得恨恨地退下去。
「小姐,你再這樣,我就要報警了……」怒喝聲在她嘩啦啦的眼淚中頓住,「喂,我又沒怎麼樣你,你這小姑娘……」
「求求您了求求您了,讓我見見他,見見他……」南風哭得更厲害了,心裡既難過,又委屈。
老人蹙了蹙眉,神色緩和了一點:「你叫什麼名字?」
「我姓季,季南風。」
「你等一下。」老人進了屋,走向二樓,在一間臥室外站住,叩了叩門,良久,裡面才傳來低沉的男聲,「什麼事?」
「少爺,有位姓季的小姐說有急事找你,你看……」
話被冷聲打斷:「莫叔,你是第一天在這裡?」
莫叔沉默了下,沉聲道:「我知道了。」
這棟老宅是傅希境母親鄭佳妮的嫁妝,莫叔自小在鄭家照顧鄭佳妮,她婚後因捨不得謝叔的好廚藝,鄭老爺子便讓他跟著過來了。後來鄭佳妮去世,他沒有離開,一直守在這棟別墅里,傅希境很少來,但每年的今天,再忙也會在這裡呆上一整天。今天,是鄭佳妮的忌日。
莫叔搖了搖頭,只怪那位季小姐運氣不太好,這一天,傅希境誰都不見的。
他轉身下樓。
剛剛燃氣的一點點希望,再次被澆滅,南風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莫叔怕見她的眼淚,慌張地進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