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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4:15:23 作者: 七微
她已經二十歲了,可語氣甜膩如小女孩,撒嬌般的口吻令傅希境微微蹙眉:「他們人呢?」
「我爺爺跟鄭爺爺下午要去釣魚,已經先走了。鄭爺爺說讓你帶我逛一逛,阿境哥哥,我們待會去爬山好嗎?」許芊茉滿臉期待地望著他。
她口中的鄭爺爺是傅希境的外公,與許老爺子是戰友、生死至交,兩家關係一直親厚,很多年前就有意結成姻親,很不巧,傅希境是鄭家孫輩中唯一男兒,許芊茉也是許家唯一的孫女兒,因此哪怕兩人年齡相差十二歲,兩位老爺子依舊極力想將兩人湊成一對。這頓飯,名為給剛回國的許芊茉接風,實質就是一場安排給他們兩人的約會。
傅希境看看手錶:「我公司還有急事,你自己去吧。」
許芊茉誇張地叫道:「天哪,今天周末哎,你還去加班,果然是工作狂!」她起身,跑到傅希境身邊,像小時候那樣親昵地挽著他的手臂,撒嬌般地搖晃:「阿境哥哥,你陪我去嘛,你沒聽說過一句話嗎,生命在於運動!」
傅希境將她的手撥開,轉身去取衣架上的外套:「走了。」
「喂!傅希境!」許芊茉跺跺腳,氣呼呼地沖他的背影大喊:「我要告訴鄭爺爺去,你欺負我!」
傅希境皺了皺眉,腳步沒有停頓地往外走。
他將車子從停車場開出來,剛拐上小道,一個身影急促衝出來,他一驚,急忙剎車,幸好車速不快,車子堪堪在許芊茉面前停下來。他呼吸加重,怒意上涌,下車走到閉著眼睛的許芊茉面前,一把將她拽到路邊,喝道:「你在搞什麼!」
她睜開眼,笑嘻嘻地看著他:「我贏了。」
傅希境莫名其妙,瞪著她。
「我跟自己打賭,如果我衝過去,你會不會停下來。我贏了。」她依舊笑著:「阿境哥哥,你還是在乎我的對不對?」
傅希境面色鐵青,右手握緊,放鬆,又握緊,再次放鬆。他像看個怪物一樣看著許芊茉,忽然生出一種深深的挫敗無力感。
許芊茉將視線從他臉上移開,轉向他的車,驚喜歡呼道:「哇!阿境哥哥,你的車好帥氣!什麼時候換的呀?我怎麼從來沒見過?」其實這輛越野車他開了有五六年了,但許芊茉十五歲那年出國做小留學生,這幾年大部分時間都在國外,他們見面自然就少,每年她回國時除了兩家餐敘,傅希境基本上都避著她。
許芊茉說:「我不去爬山了,阿境哥哥,我們去兜風吧!」她說著就走向車子,人剛坐進副駕駛座,就被傅希境拉了出來,他手勁很大,許芊茉又痛又委屈,眼淚撲簌撲簌說掉就掉:「傅希境,你太過分了!不陪我爬山就算了,難道搭個便車回市區也不行嘛!這裡連個的士都沒有,難道你要我走回去啊!」眼淚越掉越凶,伴著抽泣聲:「我要告訴鄭爺爺,你欺負我!」說著就去掏手機,傅希境深呼吸,奪過她的手機,幾乎咬牙切齒:「坐後面去。」
「為什麼要坐後面?我要坐副駕,我要跟你說話!」許芊茉的眼淚來得快去得更快,見傅希境妥協,得寸進尺。
傅希境聲音更冷了幾分:「上不上車?」若不是怕外公又抓著他念叨,他真想立即走人,他最討厭這種嬌生慣養、任性、還動不動就掉眼淚的女人。
許芊茉被他冰冷的眼神蟄得瑟縮了下,乖乖地上了后座。
傅希境上車,系好安全帶,卻沒有立即發動引擎,他單手支在方向盤上,微微闔眼,耳畔仿佛又響起那個清脆的聲音,阿境,以後你的副駕駛座就是我的專屬地盤啦,任何人都不可以坐!他笑她真霸道。她也不管他正在開著車,忽然側身勾住他的脖子,對準他嘴唇就親下去,在他下唇上重重咬一口,又迅速彈開。他又驚嚇又生氣,她卻笑得像個女霸王,指著他的嘴唇宣布主權,還有這裡,又指指他胸口,以及這裡,都是我的地盤,都歸我哼!他那一點點怒意被她孩子氣的舉動與甜蜜的占有欲輕而易舉地攻陷,他嘴角上揚,好,都是你的……
「喂,阿境哥哥,你在發什麼呆呀!」
傅希境晃過神,發動引擎,猛踩油門,車子「唰」地衝出去,許芊茉本來前傾身子與他講話,又沒系安全帶,被忽如其來的強勁速度一甩,撞向椅背,後腦勺生疼,眼淚都撞出來了,這回是真哭了。
吃完飯,與陸江川分別時,他問她要電話號碼。
南風沉默了下,微微低頭,說:「對不起,陸先生,我不姓謝。」
「嗯?」
「我姓季,季南風。」她抬頭,看到他嘴邊笑意僵住,「謝飛飛是我的好朋友,她媽逼她來相親,她不想來,所以,我替她來了。很抱歉這個時候才告訴你。」
笑容徹底消失,眉毛微蹙,清俊的臉上籠上一層淡淡的霜寒,但好修養令他哪怕是生氣,也只是聲音稍冷了幾分,連音量都跟先前無異:「謝……季小姐,你是不是覺得,這樣戲弄人很好玩?」
「我沒……有……」南風自知理虧,聲音低低的,頭也微微垂下去。
陸江川見她這樣,嘴角動了動,最終沒再說什麼。
「再見。」他轉身離開。
南風望著他的背影,默默想,大概不會再見了吧。
手機響起,是謝飛飛。
「怎麼樣,醫生帥否?來電否?一見鍾情否?」她八卦欲濃厚。
南風泄氣地說:「你還是想想回頭怎麼對老太太交代吧!」
謝飛飛尖叫:「靠,這麼快就穿幫了啊?」
意外的是,當晚羅素蓉來電提都沒提代相親事件,只問謝飛飛對陸醫生什麼感覺,謝飛飛搪塞過去,掛了電話,默默想了想,坐到南風身邊去,鄭重其事地對她說:「我覺得醫生很靠譜!」
南風正在翻雜誌,頭也沒抬:「怎麼,後悔了啊?」
「去去,給你說正經的呢,」她搶過南風手上雜誌扔到一邊,「老太太常說的一句話叫啥來著?」她蹙眉想了想,「就是見什麼知什麼,意思是從小事情可以看出一個人的品性巴拉巴拉的。」
「見微知著?」
「對對對,就是這句!」謝飛飛甩了個「你真有文化」的眼神,繼續說:「你看,醫生沒把這件事捅給老太太,可見此男人品還是不錯的哈!」
「所以?」
「所以!你不應該錯過這麼個外在條件與內在人品都不錯的男人!」謝飛飛總結道。
「謝飛飛小姐,你似乎忽略了重點。」南風白她一眼,「重點是,醫生覺得被戲弄了,很生氣!你覺得這事兒還有後續可能麼?」
「傻啊你,你再約他出來吃飯,把事情解釋清楚就沒事了。女追男,只隔一層紗!」
南風打個哈欠,起身:「困了,睡覺去啦,明天上班呢!晚安。」
「喂,死女人,回來,我還沒講完呢!」謝飛飛怒喝,南風置若罔聞,閃身進了臥室,關門。
她躺在床上,心想,再約?她上哪兒約去啊,她連陸江川的電話號碼都沒問,也沒問他在哪個醫院上班。他是很優秀,外表出眾,有份很好的工作,談吐涵養都是一等一,絕對的青年才俊,只是,南風問自己,只是,你真的做好開始一份新感情的準備了嗎?答案不言而喻。
她為自己的心築了一座城,那裡面,只住了唯一的一個城民,別的人,再好,也難以進駐。
所以她才在告別時對陸江川說了實話,他生氣在她意料之中。這樣也好,免得牽扯不清。
只是,到底還是辜負了謝飛飛一番心意啊。南風嘆氣,關掉檯燈,睡覺。
插pter 05 所有逝去的良辰美景,都是舉世無雙的好時光
{這世上最令人心傷的一句話是,我們再也回不去了。}
南風剛跨進公司,連口水都沒來得及喝,就被陶桃拉著又走出了辦公室,一直到樓梯通道,才停下來。
「什麼事呀,這麼神神秘秘的?」南風笑問。
「南風姐,你聽說了嗎?禾一地產出事了!」
南風心頭一跳:「什麼事?」
陶桃滿面愁容:「中午吃飯的時候,我聽材料部的李玫在八卦,她有個朋友在禾一財務部上班,說禾一最近被稅務局盯上了,總經理被調查,本來拖了一段時間了,但忽然財務部有人舉證……南風姐,我們上次簽的合同怎麼辦啊……」
南風愣愣的,問:「消息靠譜嗎?」
陶桃說:「我也不太確定,但李玫說得有板有眼的,不像假的。要不,你去問問汪經理?他或許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