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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4:15:06 作者: 愛拉囡囡
整整衣服和披肩,轉身就走。
他縱然跨到我跟前,擋住我的去路。雙唇緊緊閉合,眼鏡背後的目光里隱藏著的感情忍得有些吃力。
哎,何必呢。
我擇路而逃,他一把抓住我不肯鬆手。
「小培,我跟衛芸……」
「石然,別說了。」我打斷他的話,將眼淚吞進肚子裡後說道:「不管你跟她怎麼樣,你始終也不會選擇我,所以我不想再聽再知道。石然,我愛你。我像傻瓜一樣期盼你也有勇氣說出口。我為你的離開難過,心疼,受傷,但是那都過去了。今天以後別再來找我,我跟你就是路人。也別再關心我,不管我是死是活,是樂是悲,假裝不知道對大家都好。請你記住,我已經有能力保護好我自己!」
石然沒有出聲,寬厚的胸堂有些起伏。我看見他的眼角有粒閃爍的水珠,順著臉頰穿過鏡框滑入衣襟。我贏了嗎?至少傻瓜也得到他難得一見的眼淚。
「石總和文小姐原來在這裡啊!」他的話被人打斷,玉樹臨風,風流儻盪的陳瑞涵從旁邊的小道上走出來。石然見有人過來,下意識的鬆開手。陳瑞涵像是根本沒看見他的動作似的又說:「剛才衛小姐和秦董、方總他們都在找石總,原來是被花園的展品吸引住了。不如我們一起走過去,免得大家等急了。」
我往遠處看去,花花綠綠的是有些人影走過來。不知道陳瑞涵是不是特意來救場的,要是剛才的拉拉扯扯被人看見,這八卦就鬧大了。我豈不是成為跟孕婦爭男人的小三?
石然也看見有人過來,他退後一步,陳瑞涵站在我們中間。原來他也是怕的,有人來了就鬆手、跟我保持距離,他的真心也是那樣吧!
陳瑞涵很聰明的挑起話題,將我跟石然都引去談身邊的某個展品。當人群走過來的時候,我們正在討論那件作品的可行性。沒有人感到疑惑,只有衛芸似乎仔細打量我的表情。大家迅速加入我們的話題,然後又轉到下一個作品。
宴會之後項目負責人都留下來碰頭,雖然正式工作還沒開始,但互相熟悉是必要的。跟大家又去酒吧應酬幾個小時,我才滿身疲倦地搭車回家。原本我並不熱愛喝酒,因為喝酒會把人變得遲鈍。可是今天我特別熱愛酒精,也不再害怕變笨,反正我就是那個傻瓜。
厭食症
我是個熱愛重口味的人,可是吃多重油重辣的東西後又懷念嫩嫩的水白豆腐,純純淨淨的口感以及清清慡慡的味道可以消去久食重味食物的油膩感。
與人交往也是相同,比如江濤就是純天然生產的水白嫩豆腐,跟他做朋友是件很愜意的事情。他個性也很簡單,不會像普通男生那樣得不愛就變成永世仇人。聽末末說村子裡要建希望小學,主動打電話去表示我可以義務設計,連同建築結構部分也可以請我熟悉的師兄免費幫忙。江濤是個他聽完開心得像孩子般尖叫起來,說是剛好預算不夠,現在又能省下一大筆。再見面的時候他說好幾次都想問問我的身體有沒好點,但怕我不想見他,我笑說自己才不小家子氣。為了設計小學,我們的接觸越來越多,終於可以順利交談了,當然話題仍逃不出健康和慈善。
末末在聚會中看我跟江濤熟絡的樣子,暗示我可以跟他重新開始。我笑她真得很單純,水白豆腐如果天天吃就會覺得淡而無味,特別對一個愛吃重口味的人。當朋友是我跟江濤之間最好的相處方式,他是個值得深交的朋友而非可以深愛的男人。
生活日復一日,工作卻日漸艱難。二次競標的項目由於跟林文彬合作,難度係數直線升高。上次使計從他手裡奪走盧畢海,又趕跑他安插在我眼皮底下的內鬼,定是讓他惱羞成怒。跟他共事多年,我很清楚此人的脾氣。如果我有什麼事情敗在他手裡,必然會被整得不能翻身。可惡的是公司內部也問題不少,盧畢海副組長的位子都沒坐穩已經迫不急待地表現出想要取我代之的架勢。他把我當初招撫他的話拿來當茶水間話題,說是我遲早要去結婚生小孩,現在已經算是功成名就,還不趁花未黃時趕緊找個男人嫁了,否則三十歲後的女人稱斤賣都沒人要。還跟新人們說把我當靠山等於投資垃圾股,不如眼睛擦亮看看誰是潛力股。
這麼囂張的人真是少見,他到底是勢才而驕還是仗勢欺人我就猜不透了。不管是哪種原因,我都不能跟他正面起衝突,無論如何也得記得一個忍字。幸虧我的業務量和工作態度決定我仍然是老闆在設計部最依賴的人,因此也沒人敢在我面前直接挑釁。當然我不能真得憋聲,攘外必先安內,如果不採取措施,遲早有一天被林文彬和盧畢海這對師徒聯手打敗。
辦公室的黃金招術仍然是平衡。想要遏止盧畢海的囂張氣焰就要找個比他聽話且跟他同樣有才華的人來。思考幾天後我想到一個絕佳人選,就是之前幫我畫圖紙的研究生華可。他的導師是我的老同學,打聽清楚他的為人和能力以及家庭情況後,果斷地把他簽為我們公司特招實習生帶在身邊親自培養他。前幾次接觸我就發現華可是個本性老實,學習能力強,工作認真負責的人。我把自己的老客戶介紹給他,並且幫助他完成從畫圖到設計的角色轉變,很快他的才能就被客戶和同事認可,油頭老闆好幾次要我早點把華可進公司。此後盧畢海收斂很多,差遣起來也比較容易。
鬥智鬥勇的日子不會就此結束,我漸漸發現自己在南城的項目里成為架空的人物。林文彬和顧健原本就是利益共同體,第一次做投標項目的時候我還有陳瑞涵做內盾,可是這次他並不參與到項目里來。聽南城房產的同行關總說,陳瑞涵順利升為副總後開始韜光隱晦,先把公司里的位子坐穩。以三局兩勝制來看,第一次投標最後以我和他的勝利告終。如果放棄這局直接比下局,他的勝算比坐在動搖的位子上比賽高得多。只是這樣一來,我便成為無依無靠、無根無精的蒲公英,很容易就會被人消滅。
我小心翼翼地跟所有的人相處,勤奮且低調地完成屬於自己的工作,但是林文彬聯合顧健的刻意刁難還是讓我頭疼不已。他們做的是整個項目的先期工程,由於他們的延誤,造成我的設備安裝不能趕在雨季前完成。我跟他們交流未果只能報告BST公司的項目負責人和總經理,可是仍然沒有效果。我暗暗收集他們工作不利的證據,做成一份語意委婉卻針針見血的工程報告,在高層項目會議時候拿出來給大家看。
石然的眉頭緊皺,他合上報告後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面色並不和善。衛芸也有些不快,我到現在還不知道她究竟站在顧健那邊還是中立派。陳瑞涵是最先看完報告的,他的表情像是事不關己,甚至連之後發言都不多話。我知道現在必須要告我自己,哪怕是見血見骨也得在今天把問題解決。否則延誤工程或者設計不當造成損失的罪名我擔待不起。
爭辯,奪利,再爭辯,再奪利,幾個唇槍口舌的回合下來,我的優勢漸漸明顯,這時候就差一個有分量的人開口說話。陳瑞涵不可能,他正丁憂呢!石然不現實,這樣時候他的每個動態都是人們揣測的根據,很容易造成項目失控,更何況是我讓他不管死活都別再理我。場上沒有人有反應,我突然覺得有些無助。
「我認為文小姐的提議很有道理,責任認定也合情合理。不過現在不是責怪誰的時候,不如按照她的意思將合作變為單獨作業,也請BST的施工經理幫忙解決雨季裝設備的問題。」沒想到說話的竟然是衛芸,我無論如何也猜不到她會幫我開口。
接下來的事情解決地很順利,我得罪小部分人後獲得我想要的結果。
「衛芸,謝謝你。」我在走廊里與她並肩而行。
「不用謝我,應該的。我做事不會摻入私人感情,只是就事論事。」她跟石然一樣有著讓人琢磨不透的表情,但她看起來更加具有親和力。上車前她對我說:「文小培,公平競爭。」
我呆站原地,剛才那句話包含什麼意思?是指石然,是指工作,還是指其他?
「你英勇地讓我刮目相看,可惜是孤勇。」陳瑞涵出其不意地在我身後開腔,手裡還拿著剛才那本報告書。他不待我有所反應,抬步就走,又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回過頭來輕輕吐出四個字:「似敵非友。」
如今的人是怎麼了?說話都不用完整的中文。四個字就能顯得有文化有水準嗎?管什麼三七二十一,今天我的努力讓我得到想要的結果就行了。
開車回工地,在停車場遇到遇到石然,像陌生人一樣跟他問好,卻被他攔在跟前。
「我說過我們……」提醒他我們已經陌路。
話還沒完就被他打斷:「那我就以BST總裁的身份在這裡跟你說話。」
我假裝嚴肅地望著他白淨的臉,現在那裡烏雲滿面,有些怒不可遏。許久他才恢復常態,頻眉嘆問:「你到底怎麼了?為什麼硬要去爭?你知道這樣會得罪多少人,會招到什麼樣的報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