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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4:15:06 作者: 愛拉囡囡
下個禮拜就是我的二十八歲生日,離我三十歲前結婚不當病態人的最後限期又近一步。姐妹淘在糖朝甜品店裡為我的生日PARTY開討論會。
「就來我們家吧,把生日會跟新房驗收會一起辦。」末末跟胖子的新房裝修完自然得請我們去參觀,她臉上曬出的幸福笑容比無名指上的鑽戒都光彩奪目,思維也逐漸向已婚婦女靠齊,「文小培,你跟江濤確定關係沒?反正外援團必須要到,等下我讓胖子給江濤打電話去。」
我低頭玩弄著芒果冰上的裝飾雨傘,不接話也不點頭。對於江濤,我實在不知道該拿什麼拯救我和他之間的關係。他安排的約會我都努力參與進去,他的話題我也曾試圖理解和體會,可我就是沒辦法真正地融入他的世界。也許是我太淺薄,也許是我不夠愛,也許是我身心疲憊,那麼就請他來參與我的世界。結果IKEA他不知道,電影他不喜歡,咖啡他完全不喝。老媽說結婚要找實惠的男人,於是我收起自己的小資情調,邀請他走向大自然。約會時他把我擱在一邊餵蟲子,自己跑去陡坡上采糙藥給村裡的老人。當我被毒蟲咬到無法走路時,我也能看出他的眼底有多少擔心和抱歉。可是當我們到醫院後,他卻因為要加班無法陪我看完全程。
善良有愛的男人的確不錯,江濤的心裡充滿愛,是大愛,像上帝一樣的愛。他是真愛我的吧?就像他糙糙,愛村民,愛所有需要幫助的人一樣。但我要的卻是小小的愛,自我的愛,獨占的愛。原來我們根本不是無話可談,而是無愛可談。其實太過天使也是一種缺陷。
他送我回家,我一直靜靜地站在原地聽著發動機轟響,然後遠離,最後消失。把江濤比做雞肋連我都有些不忍,可實在沒詞能形容我心裡的感受。從選老公的硬體角度來講,他除了身高矮點其他都不錯,懂得愛人疼人關懷人。可是我們的興趣愛好完全不同,很難找到交流的中心點。我不白痴,錯過他沒準我就再也找不到正常想要結婚的男人了;但我也不盲目,答應他的求愛是在傷害自己的同時還傷害另一個人。矛盾嗎?其實我的心裡早就有了答案,只是缺少說出來的勇氣。
「末末,你別幫小培做決定。她的生日自己會想好邀請誰來當男主角。」小麥見我久久不抬頭,以為我是想跟陳瑞涵一起過生日。
「別喊江濤,我一個人去。」我甩開勺子,補充道:「我努力地嘗試著跟他相處,可惜未果。」
「文小培,你都快二十八了,還是實歲。換老人家講就是二十九歲的老姑娘,拜託你別要求太多。江濤真不錯的,沒話題你就找話題說呀!」末末很熱心,可惜話不中聽。
「為結婚而結婚有什麼意思?!」我的語氣也不好,姐妹淘都呆楞一下,她們的表情使我平靜下來,很無奈地說:「末末,我知道你的好意。有時候我也懷疑是自己要求太高,可我跟江濤之間無論精神生活還是物質享受方面的要求都相差太大,我實在沒信心能把日子過好。現在勉強在一起,到時候花下心力精力再分手,傷害不是更大嗎?」
末末撅嘴不說話,看起來很惱火。她就是小孩子脾氣,固執起來不講道理。
「小培的意思我們都明白。要不這樣吧,末末這次還是請江濤來,以你和胖子的名義,不要讓他以為自己就是男主角。然後我們一起幫小培看看他們的問題出在哪裡,到底適合不適合交往下去。」小麥很會打圓場,我點頭認可她的提議,末末也不再生悶氣。
周六下午小麥和同子、范妮和很有利用價值的攝影師GG、還有我共同出現在末末跟胖子的新房裡,江濤因為要值班所以晚點才能過來。
范妮在我耳邊輕語道:「忙事業的男人是好的,可惜忙而不生財就沒意思。」
切蛋糕前江濤終於趕到,他很驚訝今天是我的生日會,以為只是參觀新房。看著別人手裡的禮物,他執意要出去買束鮮花。胖子說外面下雨別麻煩了,真要買不如在淘寶上訂,半小時內就能送到。江濤開心地問胖子要電話,原來他連淘寶是什麼也不知道。
小麥附到我耳邊說:「他不光是跟你沒話題。」
是啊,我們的生活圈完全不重合。
男人們的晚間節目自然是多人遊戲,我知道江濤一定不會打。女主人末末很盡職地陪在無事可乾的江濤身邊聊天,我和范妮、小麥去吧檯邊上喝酒。
「給我一杯馬丁尼。」末末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我們身後。
「結論如何?」小麥望著幾乎睡著在沙發上的江濤問。
「他說最大心愿就是帶著自己喜歡的女人去支援西部。」末末垂下眼睛悶頭喝酒,片刻突然抬起頭對我說:「小培,你要下決心了就趕緊跟他說清楚。」
我笑著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姐妹淘舉起酒杯。
「慶祝我離三十歲的單身女人再近一步!」
美女們的笑容里印出真心的無奈。
江濤理所當然地送我回家,下車前我對他說出我們不合適。他的眉頭有些微顫,嘴角稍撇擠出微笑,最後很大度地伸手跟我握握手說道:「我也知道我們不太合適,不過我欣賞你的善良和愛心,希望就算不能交往還能繼續做朋友。」
很高興交到這樣的朋友,我真心誠意地點點頭握住他的手。跟純潔男人相處真簡單。喜歡或是不喜歡,如喝涼白水一樣蹦出口。把感情弄複雜的通常都是如我這般內心陰暗的人,愛與不愛,說出來總是那麼難。有些決定不如早下,有些勇氣必須要拿出來。
江濤放開我的手,搔搔頭說:「糙糙的事情,謝謝你。」
我剛要回答,手機響起來,號碼很陌生。「喂,您好。我是文小培。」
「文小姐好,我是貴姐。」電話那端的外地口音讓我反應不及,幸而她及時補充道:「就是陳家的保姆。是這樣的。陳大姐又犯病,我們在醫院。小涵去國外出差已經一個多禮拜,陳先生跟老年大學的學生去採風,薇薇放寒假回自己家去了,我不知道該找誰。桌上有你的電話,所以我就打過來,麻煩你來看一下。」
我的腦袋裡迅速消化著突如其來的信息,陳媽媽生病也許需要住院,而陳瑞涵跟陳爸爸都不在,所以李阿姨就打電話給我這個在她眼裡是准媳婦的人。
「你們在哪家醫院?我馬上就過去。」不管我對陳瑞涵有沒生氣,這種時候無論如何也該去照看老人。
貴姐聲音很響,旁邊的江濤全部都能聽見。等我掛下電話,他就邊發動汽車邊說:「我送你去吧,我有學生在那家醫院工作。」
我剛要推辭便聽他說:「你的車子在保養,就別推了。不是說好我們要當朋友的嗎?」
沒人能拒絕這樣的熱心,雖然帶著江濤去幫陳瑞涵的媽媽很奇怪,但是到那裡以後才發現幸虧有他。從急診室到病房都有他的熟人或學生,加之他對醫院流程的熟悉,陳媽媽很快被安排妥善。我問貴姐要來陳爸爸的號碼,打電話過去把具體情況說明,又發消息給陳瑞涵請他提早回來。第一個晚上是觀察期,我決定留在醫院跟貴姐一起看護還在昏迷中的陳媽媽。
陳爸爸由於交通不便,三天後才趕回來,但他又因為疲勞和擔心也倒下了。貴姐沒辦法□照顧兩位老人,因此製作醫囑中飯菜的事情便落到我媽頭上。我心疼媽媽每天在醫院和家兩頭趕,幾次勸她歇歇。媽媽說:「我現在多做點,以後你婆婆就會回報在你身上。」聽完這話,我有些心酸。婚姻真得不是兩個人的事情,我和陳瑞涵如此自私地把它當兒戲般交易,到頭來萬一失敗傷害的不光是我們。獨木橋走到一半,前面是洪水猛獸,後面是懸崖亂石,繼續還是退回無從選擇。真希望能出現一葉扁舟,將我載離這般紛亂。
病房裡的人因為在床上太過氣悶,很喜歡八卦。鄰床的大媽貌似跟陳媽媽很熟,居然當我的面討論起我的屁股和我的為人,怪不得沒結婚的女孩子都很討厭歐巴桑。私人病房暫時沒床位,所以我還得繼續當病房裡的話題。
「陳太太,你媳婦真好,人長得漂亮,對你更是好。這段時間忙上忙下地照顧你,連我女兒都做不到。看看這個屁股,以後肯定生兒子。」
「她是我兒子的女朋友。」陳媽媽笑著拉過我的手,滿意地看著我說:「當然我也希望能快點成為我媳婦。」
「哎呀,能嫁給你兒子那樣的男孩子是三生修來的福氣呀!」大媽獻媚地對陳媽媽笑笑,又轉向我說:「看陳阿姨的相貌就知道兒子有多帥,還有他的工作單位那是一等一的好。我女兒要是沒嫁,我肯定要她跟你搶了。」
搶吧!搶吧!送給你女兒最好!只怕你到時候哭都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