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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4:08:39 作者: 甄栗子
    直到有一次,他將十九丟入了一個古怪的法寶之中,手腕間的小靈蛇忽而跟著一同鑽了進去。

    那法寶同樣是一個封閉空間,但它比鬼幡更加玄妙,仿佛有諸多陣法組成,小獅子在風沙里打滾,被吹下沙坡,轉眼又被寒冰凍得瑟瑟發抖。

    小靈蛇掉到他頭上的時候,他以為又是一道攻擊,「吼」地一聲噴出一團火焰。

    她吐出一道水柱,在空中陡然結成冰,砸在他的大腦袋瓜上,十九「嗷」地疼叫,用爪子摸了下腦袋。他感覺到有東西藏在頸間鬃毛里,就拼命甩動脖子,企圖將她甩下來。

    「別動。」

    女子沙啞而極有韻味的聲音在小獅子的腦海中響起,他的動作立刻一停,好奇四處查看,卻沒有看到生物的影子。

    「聽得懂人話嗎?聽得懂就別動,我知道怎麼避開危險,你按我說的做。」

    十九異常警惕,他沒有聽她的話,仍舊在冰牆之中橫衝直撞,試圖尋找出路。

    「停下,那邊有瀑布亂流!」她喊道。

    神識的對話產生了一個刺激,他猛地停住了,他甩了甩尾巴,有幾分疑惑,還是用爪子刨出了一塊冰磚,傾天般譁然泄下的瀑布聲撞進耳朵里,他頓住了,似不安地來回走動。

    「戒心強是好事。」她逸出一縷輕笑,「接下來照我說的做,知道了嗎?」

    他總算肯聽她的指揮行動。小獅子的前腳掌小心翼翼地往左前方邁了三步,後退一步,又向右走,果真不再有冰棱砸下,場景也沒有再更換。他歡喜雀躍,向上跳動了一下,將她顛了一顛。

    但落地的一刻,他身形猛地僵住。

    「怎麼了?」她問完,發覺他抬了抬前腿示意。

    她從他的鬃毛里出來,遊走到他腿邊。

    小獅子終於看見了「她」的模樣。

    她讓他抬起前腳掌,終於看見冰棱嵌入了他的掌心,鮮血都被寒氣凍住了,呈現出寒紫色。

    如果越陷越深,很可能會將他整隻腳的血液都凝固住。

    小靈蛇猶豫片刻,給尾巴加了一道堅固防禦的法術,纏上了冰棱,以身體的勁力將它拔出,蛇是低溫動物,喜寒喜濕,但這溫度低的超過了她能承受的界限,幾乎將她凍傷

    她廢了很大的力氣將冰棱拔出,又給他施了一道從因緣那裡學來的治癒法術,將傷口合上了。待她爬回他的背,已經用了大半靈氣,只能懶洋洋地趴著。

    小獅子放輕了動作,鬃毛像被風撫過的青糙,順著一邊倒下,看上去很是順滑,墊在小靈蛇身下。

    「謝謝……」

    青澀稚嫩的男孩子的聲音同樣以神識交流的方式,在她腦海中出現。出乎聞櫻的意料。

    等到陣法通關,兩人被一股排斥之力從法寶中拋出。頭頂很快傳來封離低而磁性的聲音,隱有怒意,「將他關回籠子裡去。」

    他旁邊的下屬應了聲「是」,視線轉到小蛇身上,「大人,那它……」

    「一樣。」他冷酷地道。

    法寶的主人如果想了解,顯然能夠看見裡面發生的事情。

    聞櫻的籠子顯然沒有小獅子那麼「好」的待遇,她被帶到妖獸院,關進最普通的妖獸籠,裡面還有上一任靈寵留下來的尿液糞便等物,妖獸不是靈獸,還沒到餐風飲露的地步,自然會有排泄物。她一被關進去就只能將自己盤起來,免得碰到了髒污的地方。

    靈丹是沒有了,食物也寒磣的可憐,她倒是沒有嫌棄,湊去吃了一口。

    然而等她吃到第二口的時候,籠子的門又突然被打開了。

    封離的表情不太好,眉頭蹙緊,散發出陰森寒涼的氣息,神情間還有幾分不耐。

    聞櫻只覺身體忽而一下騰空,被他拎了出來。

    男人的大手乾燥,還有著淡淡的靈藥香,但她好像沒覺得有什麼不同,趴著的樣子與剛剛在獸籠里一般,沒有向他表示憤怒,也並不朝他訴苦。

    這副冷淡冷血的模樣,反而讓封離神色複雜,他試探性地給她餵了一顆丹藥,小靈蛇輕拍了一下他的掌心「鼓勵」,他方舒展開眉頭,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

    小獅子到來不久,封離就遭人伏擊受了傷。他半人半妖的血脈,兩方習性都有所保留,平時維持著人的一面,將妖的那面很好的隱藏,只偶爾在聞櫻面前顯露過。他不會在赤霄宮顯出原形,通常會找一寬闊而僻靜之地。

    這天就在他外出之時,卻遭遇到了三個妖修的伏擊!

    妖獸能化為人型時,即為妖修,那三個妖修高他兩階,好在血脈遠不如他,再加上他有人類修士的諸多手段,只受了點輕傷就抓住fèng隙遁逃而回。

    封離冷靜而客觀地喃喃:「他們沒有用全力。」他懷疑是他的那些兄弟出的手,但按照他的血脈顯然沒有資格參與妖王爭奪,對他們沒有直接的厲害關係。

    聞櫻也覺得他們似乎在找什麼東西。

    封離忽而腳步一停,改換了方向。他去的是關小獅子的獸籠所在之地。

    他靠近之時特地用了斂息之術,卻不等小獅子做出什麼異常的舉動,就見一人憑空出現。正是上次出現過的老妖獸,他不知用了什麼方法,偷偷潛入了赤霄宮。

    「殿下您受苦了。」他望著獅籠,極度不悅,卻只能寬慰十九道,「待熬過這一陣就好。」

    「眼下局勢與王所料不差,眾位殿下旗鼓相當,拼殺激烈。他們爭奪的厲害,又怎會知道您才是王屬意的繼承人。」

    十九似乎在用神識與他交流,只聽他道:「您說什麼傻話,您怎麼能不要王位?您的血脈返古,與先祖最為接近,是天生的繼承者。」隨後,他拿出一張令牌遞給十九,「這張令牌能夠調度我族的伴生獸,讓他們聽命行事。如今有兩位殿下已經有所懷疑它的去向,您千萬保管好它,待幾位殿下互相耗盡兵力,您再用它出兵不遲。」

    聽到這裡,許多事情便明朗了。

    妖王早就選好了繼承人,十九具有返古血脈,假以時日,必定有極大的成就,可惜他成年的兒子已形成勢力,他又重傷在身等不了太久,只能出此下策。

    那三個妖修想必就是聽聞了令牌的消息,來搶奪令牌,為自己增加一分優勢。

    至於封離----

    他只不過是妖王為十九布下的保護傘。

    妖王未必預料不到封離對十九做的事,但那又如何。如今受點欺辱又算的了什麼,封離終究沒傷他性命,未來登上妖王之位的十九如果想要報復他,還怕做不到嗎?

    在妖王的算計之中,早已是赤離魔君的封離,仍舊只是一枚有那麼點用處的棋子,沒有任何血緣親情上的聯繫。

    聞櫻感覺到封離極度克制壓抑的憤怒,而隨著魔氣的一絲泄露。

    老妖獸警覺地低喊:「誰?!」

    不待封離動手,他手上的小靈蛇倏爾以閃電之勢出現在老妖獸身邊,叼住他手裡的令牌,口一張將令牌吞了下去!

    她動作之快,老妖獸只覺眼前一花,手上最重要的東西就消失不見了,他勃然大怒!

    小靈蛇絲毫不懼,她沒有反身逃走,而是猛地竄上他的,纏住他的脖頸,首尾勾住,調動每一寸皮膚的勁力勒住了他!

    窒息感令他體內運行的魔氣陡然一滯。

    然而這樣的舉動沒能給他造成太大的傷害,她本就是短短一節小蛇,勒住老妖獸粗壯的脖子已經十分困難,即便全然勒死,這樣的攻擊對他來說也不值一提,能阻止魔氣運行就已經是最大的限度了。

    但她等的就是這一刻,下一瞬,她尾端尖刺狠狠滴扎入他頸動脈!

    老妖獸運行的魔氣霎時噴涌而出,體內魔氣亂竄,臉上一時人臉,一時又是妖獸的皮,忽明忽暗,忽閃忽變。瘋狂之間,老妖獸將她從脖子上拽下,怒然往地上一摔!

    緊跟著,巨大的獸腳向她踩來!

    看上去慢,幾個動作的發生也不過是短短一息之間,在老妖獸魔氣暴動之時,封離的一擊就已經向他打去!

    然而老妖獸的腳已經踏在了小靈蛇身上,哪怕瞬間轟然被擊穿,也阻止不了去勢。

    聞櫻只覺渾身如同斷裂開了一般。

    「翠翠----!」

    封離既驚又怒,混雜著驚懼,那一擊用了他大半靈氣,攻擊發出的強光幾乎照遍了大半的天空!

    老妖獸近乎是立刻身死,瞳孔倏然一散。

    「翠翠,你怎麼樣?」封離動作輕細地將她捧在掌心,「乖,沒事……」他一邊從空間裡取出許多療傷丹藥,一邊安慰她。

    他突然厭煩自己從未學過治療之術,從來只學攻擊法術,否則此刻用一個小小的治療術,會令她更舒服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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