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頁
2023-09-30 04:08:39 作者: 甄栗子
她驀地轉頭,那個撓她手心的男人正側著頭,就著她剛剛的闡述,與他們公司的項目負責人進行對話。
另一邊的閻正奇察覺到她的舉動,不由側目問道:「怎麼了?」
第175章三年之癢(九)
閻正奇的詢問令聞櫻下意識的將手縮了回來,一拽之下沒拽動,手被男人扣住,她又不敢掙扎的太過用力。
「怎麼了?」閻正奇又問了一次,頭更往這邊傾,似乎發覺她左手邊不太對勁。
她斜側肩膀擋住了他的視線,剛想回他一句「沒什麼」,那邊的顧元洲已經結束了和項目負責人的對話,同時,他也終於鬆開了手,任她從手中「逃走」。
聞櫻將手拿回來,就勢扶住膝蓋上傾斜的資料頁,搖了搖頭。
「沒事了,認真聽。」
等投標會結束,他們剛一起身,就聽身旁的顧元洲大方地稱讚她道:「講的不錯。」
閻正奇揚了揚下巴,就像遇到危險展開自然防禦的刺蝟,挑釁地說:「顧總現在想要認輸還來得及,我們聞總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
也不知道是不是為了打壓宿敵,他突然變成了老婆吹,挑了幾個閻氏優於顧氏的案例來說,側面烘托聞櫻的能力。
營造己方的氣勢,打壓震懾對方,從商業謀略上來說不算有錯。不過對顧元洲說這些話,就相當有趣了。
雖然商業場上沒有朋友,但他和聞櫻彼此有交集,總會在交流詢問的過程中透露出一點信息,雙方皆有。她不擅長的方向還向他請教過,只是當時他並不知道她是在為這次的投標會做準備。
「我知道。」顧元洲面色如常,分毫未變,聽到後來倒是微微一笑,「聞總能力出色,這樣的人才,我們顧氏也有招攬之心,就是不知道聞總有沒有這個意願了。」
閻正奇目的達到,表情得意的同時,又不免嘲諷道:「顧總可真會做白日夢,想讓我的妻子給你打工?」
「我想,就職於哪家公司應該是取決於公司的理念、模式與她是否投契,而不是憑關係而論。」顧元洲的視線落在聞櫻的臉上,「聞總以為呢?」
閻正奇搶在她面前回答:「要這麼論起來,她也是與閻氏最為合拍,否則也不會短短三年時間就憑藉能力獲得了公司上下的認可,閻氏是最適合她的公司。」
「那可未必。」
「顧總真心想挖人,也不是不可以。」閻正奇輕聲一哼,顯然不當一回事,「只是價碼太高,我怕你接受不了。」
顧元洲笑了笑,不與他繼續爭辯下去,只是道:「拭目以待。」
投標結果最終是顧氏獲勝,消息傳來,閻氏的項目組成員垂頭喪氣,但聞櫻的激勵使他們很快調整好了心態,準備迎接下一個任務。
現實就是,它從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哪怕聞櫻非常出色,也發揮出了100%的能力,但在這個項目上,客觀條件他們比不上顧氏,她的努力只能使閻氏有一拼之力,而非鎖定成功,輸贏皆有可能,因此雖然輸了,她倒也坦然。
在餐飲行業,還沒有哪家能夠將一整個蛋糕吃下去,壟斷市場,無論是閻氏還是顧氏都是如此,他們都是龍頭企業,卻不是唯一一家龍頭企業。顧氏贏得了這個項目,將人員精力投入其中,相對的就會減弱在其他方面的控制,聞櫻便趁機指揮人馬侵吞他們的市場。
顧元洲前一秒剛提議請客來補償她失敗的心情,後一秒就被她殺了個回馬槍措手不及,通話時不免道:「真是不能對你掉以輕心。」
「既然顧總想挖走我,我就要體現值得顧總青睞的價值,對嗎?」她雙腿交疊陷坐在沙發上,隨性道。
「生氣了?」
她沒回應。
「『開價』這話可不是我說的。」他猜到了她是被哪一句話惹到,力證自己無辜。
「經商如下棋,顧總博弈的時候還請正眼看一看坐在你對面的棋手是誰,認不准人吃了虧,也只能怪自己。」她表明自己是下棋人,而不是被他們爭奪的棋子,緊跟著一語如箭矢直中紅心,道是,「你做出那樣的提議,本身就是不懷好意。」
顯然不管是不是他說的,都要算在他頭上。
顧元洲啞然失笑,「我是誠心想邀請你來顧氏,好,是我在不適當的場合提出了令我們聞總為難的要求,我道歉。」
她沒有跟著他插科打諢,用輕鬆的態度揭過這一篇,只道:「以後別這麼做了。」
「……好。」
他從她的語氣中感受到了其他的含義,不由與她一同安靜下來。兩人都沒有提那個私底下的小動作,迴避這件會令人陷入尷尬處境的事情。
投標會之後沒多久就到了過年,閻氏有專門的家庭聚會,讓親戚之間在年底相互聯絡感情,探聽周圍人在這一年中所做出的成績,互相攀比,勾心鬥角。
聞櫻正在房間裡挑選衣服,叫張姨來給她出主意。
張姨在他們家做的時間長,和他們關係不錯,他們偶爾會在日常瑣碎的事情上讓她當參謀,做做參考。她見聞櫻左右挑不中,顯然很在意這樣的場合,不由笑道:「大場合我不會選,不如叫先生來選吧。」
這話讓聞櫻的思緒一飄。
她和閻正奇結婚第一年,因為是新媳婦,能力還不錯,閻正奇的父母雖然對她的出身不滿意,但明面上對她還算客氣,加上有他站在她身前維護,旁人也不敢太過分。第二年恰好爆發了他決策失誤的事情,險些將子公司弄垮,一向是天之驕子的男人被人奚落挖苦,自然就顧不上她了。
她雖然有能力,對於閻氏來說卻不算什麼,閻家家大業大,於他們而言人才到處都有,他們不缺出色的領導層,也不缺每年能給他們帶來豐厚利潤的人。他們更想要的還是閻家的繼承人。閻正奇是獨子,父母長輩對聞櫻的要求就是孩子,第一年沒有尚可,到了第二年她都不見有動靜,他們的態度就已經有了變化,至於今年這個第三年,原本那邊偶然還會叫她去吃飯,以示親熱,在閻正奇鬧的太過分的時候,她的公公也會訓斥對方----多半還是為了閻氏集團和他們兒子的個人名聲----但這些在第三年下半年之後,她的處境每況愈下,變得步履維艱。
她不吭聲,張姨便又道:「我看先生近來表現的挺好,您也應該都看在眼裡了,過日子啊,就是這樣,大大小小的磕碰不斷,堵著這口氣也不能叫日子好過起來。眼下他有悔改的意思,您遞一個台階,這個檻就算是邁過去了,以後日子會過越越好,越過越順的。」
聞櫻沉默地將看不中的禮服掛了回去。
「太太您不容易,我都看在眼裡。」她嘆氣道,「但您聽我一句勸,您心裡放不下,嘴上彆扭有什麼意思呢?」
「張姨……」她欲言又止。
張姨似從她的神態中發覺到什麼,立刻說道:「我看這些衣服都舊了,重要的聚會合該打扮的再鮮亮一些,不若干脆叫先生陪您去逛逛街,挑件新的,您說呢?」
聞櫻去找閻正奇的時候,難得竟發現他在書房,書桌上攤著薄厚不一的帳目,皺著眉滿臉心煩的模樣。
她叩了叩門,往他桌邊放了一杯熱飲,「咖啡。」
他抬頭看了她一眼,倒也很給面子的端起來喝了。是按照他的口味煮的,閻正奇一喝便知,眉頭也跟著舒展開來。
「我看你這兩天好像在為什麼事心煩。」她說。
他沒注意到她對自己用心的觀察,只是聽到問題的剎那,「這個項目沒拿到,我擔心我爸那邊有說法,他挺重視這個項目,還特地問過需不需要總公司的人幫忙,我告訴他你沒問題,他才沒管。現在輸給了顧氏,我不知道怎麼和他交代。」
她頓了頓,問:「你是怪我搞砸了項目?」
「不是,跟你沒關係。」
「在我手上搞砸的項目,怎麼跟我沒關係,你說清楚,要是有什麼問題,我們一起解決。」
「你不明白……」
「你不說我怎麼明白?」
「行了,你別管了。」他不耐煩,「我都已經焦頭爛額了,你就不能讓我安靜一會兒嗎?是,聞總您是很厲害,但有些事也不是你不明白,也解決不了。」
爭辯的話已經到了喉嚨,卻被她強壓下去,聞櫻在片刻的沉默之後,問他:「聚會的衣服我還沒有買,想買件新的,你有空陪我去看看嗎?」她的手指不自覺地蜷曲,仔細看就能發覺掩藏在平淡態度後的緊張。
閻正奇卻看也沒看她,只專注於書桌上的報表,「你拿我的卡去刷吧,我沒有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