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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4:08:39 作者: 甄栗子
    「還是我去吧。」她從辦公椅上站起身,「閻總如果回電,告訴他地點。」

    「好的。」

    聚餐的地點是C市有名的大酒店,金碧輝煌的酒店樓下,禮賓恭敬地替來往客人打開車門。邁出私家車,身後便是川里不息的車海,走進酒店便與身後的繁忙碌碌隔絕,但卻是步入了另一個更加殘酷的爭鬥場所。

    聞櫻沒想到會在大廳里碰見顧元洲,他正側首與助理角色的人說話。他穿著黑色拉鏈針織衫,金屬質感的拉鏈一路向上,領口立起如魚嘴微張,露出一截白襯衫,對這樣的場合來說,顯得休閒放鬆,卻不會給人以輕視的感覺。

    他比閻正奇要大上兩歲,看上去卻成熟許多。側面看去,男人鼻樑高挺,下頷線條簡潔有力,漫不經心的態度給人以天生華貴的感覺。等他發覺她投注在他身上的目光時,轉頭與她微微對視。

    男人的目光深邃,看見她有一點詫異,旋即恢復如常。

    聞櫻與他點點頭,「顧總。」

    「原來今天來的是聞總。」他唇畔的笑意突然加深,在聞櫻邁步的過程中,視線一直停留在她身上,直到她忍不住停下腳步,不動聲色地問他:「顧總不上樓嗎?」

    他這才往前走近她,直到過了人與人之間的安全線,一旦進入,便會給人以侵略感。他仿若未覺,仍然向前邁了一步。不等她後退,雄性獨有的魅力便已侵襲而來。

    他微俯身,低醇悅耳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外套的吊牌沒剪。」

    第169章三年之癢(三)

    聞櫻的臉「唰」一下紅了,但她的皮膚不透紅,唯有耳尖稍流露出一點端倪。

    「你怎麼……」會知道?

    「吊牌的輪廓力透衣背,我想除非我雙目失明,否則很難看不見,」他重新直起身,安慰道,「聞總許是遇到了煩心事,心神不寧,沒能及時注意到這些細節,不用太在意。」

    等聞櫻再抬眼的時候,顧元洲已經退回到安全線外的位置,顯得彬彬有禮,但他唇畔的笑卻一點都沒有收斂的意思,顯出他並非如表面上表現的那麼客氣,對陷入尷尬境況的女人來說,刺眼非常。

    在她輕瞪他一眼之時,他還能佯作好心地指了一個方向,「衛生間在那,聞總是不是要----」

    「……抱歉,失陪一下。」

    她失態地一把撞開他,繞過他的位置,匆匆往衛生間的方向走去。留下已然恢復原狀的男人,囑咐完助理相關事項之後道:「行了,你回去吧。十點左右安排人來接我。」

    「好的。」助理猶豫了一下,還是悄悄和他說了,「聽說那位聞總和她家的閻總又吵架了,閻總在外包養了別的女人。」

    顧元洲輕瞥他,「他們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與我何干?你怎麼盡看花邊新聞。」

    「我就是想說,BOSS您也別太刻薄了。」助理說,「就算她老公和您不合,跟她沒關係嘛,平時見您衣冠禽獸……哦不是,風度翩翩的樣子,怎麼碰上他們夫妻就破功?」

    顧元洲給了他一個真正刻薄的笑容,嚇得助理縮了縮脖子。

    聞櫻在處理衣服吊牌的時候,在腦海里回顧了一番顧元洲的資料。

    據她了解,顧元洲這個人的性格有兩面,做生意的時候殺伐果決,毫不留情,但私底下卻也多情風流,少不了紅顏知己的陪伴。只是他眼光挑,尋常人看不上,不像閻正奇走馬觀花似的一個接一個的換。與他傳過緋聞的多是有才有貌的女人,其中不乏家世不錯的,也不過似真似假,不知道究竟有沒有真的和他交往過。

    但在每一次大家以為他要結婚的時候,就會傳出他分手的消息,引得更多的女人心花怒放,為他前仆後繼。他至今未婚,在雜誌上被評為黃金單身漢,被無數女人垂涎。

    顧元洲與他們是同一所學校畢業,名義上倒也是他們的學長。奈何閻顧兩家早有嫌隙,顧氏集團與閻氏集團搶地盤搶紅了眼,活像對家是自己的殺父仇人,閻正奇和顧元洲自然相互看不過眼,從小就被長輩拿來做對比,顧元洲仗著年齡,事事穩壓閻正奇一頭,唯獨在結婚這項任務單上輸了一籌。

    對於父母一輩來說,傳宗接代、繁衍子息乃是大事,除非顧元洲立刻生出一個繼承人來,否則在這件事上就算是輸了。也就是這兩年原主的肚子不見一點動靜,顧家才放寬了心,但顧元洲仍然對被長輩狂轟濫炸了一兩年的事耿耿於懷。

    閻正奇將他視作最強勁的對手,認為對方裝模作樣,不懷好意,聞櫻與他卻鮮有交集,直到進入閻氏集團工作以後,與顧元洲的接觸才變多了,其中不乏交手的時候。

    有這些「過節」在,他對聞櫻夫婦兩人也沒有任何好感,衣服上掛吊牌這種丟臉的事,他自然不會放過。

    等聞櫻收拾好來到老總們所在的包廂,裡面已經坐滿了人,她一到,那些或和藹親切,或油光滿面,或儒雅溫和的男人俱是看向了門外。

    她今天穿一身絲質白色連衣裙,外套裸色大衣,手上是款式簡約的手拿包,無名指上戴著光芒璀璨的婚戒,端的是優雅大方,門一打開,包廂里的男人們只覺眼前一亮。

    只是於她而言,在所有人的目光別有意味的看過來時,總歸有幾分尷尬不適。

    「咦,怎麼,閻總不來嗎?」有人對她的出現發出疑問。

    她走到唯一空著的位置上,倒酒舉杯,笑容大方得體,對眾人道:「正奇有要事不能來,我代他向諸位賠罪。」

    「好!」包間裡響起掌聲與笑聲,有了酒作潤滑,氣氛登時變得熱烈,有人拍著大腿笑道,「聞總痛快,我就愛跟聞總這樣的人做生意。別的不說,最近這一年公司大小事可都是聞總出面,這兩人又是夫妻關係,不分彼此,聞總代閻總來,那也是名正言順,理所應當的嘛!」

    有捧場的,自然也有反對聲,另一個人道:「那可不行,聞總聞總叫的好聽,怎麼說也就是個副總而已,閻總不來,別不是看不起我們吧?」

    聞櫻背後一凜,面上的笑容卻越盛,「哪有的事,他是真有事,做生意總有一兩次走不開的,王總多包涵。」她抬手又是一杯喝了個乾淨,亮了杯底,十分豪慡,那位王總哈哈一笑,心裡受用,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了。

    女人做生意就是如此,在另一個性別里打滾,受歧視不過是家常便飯,酒桌上的刻意刁難更是防不勝防。原主為了不顯得軟弱可欺,難免比其他人都要強勢,時間一長,竟也忘了怎麼讓堅硬的外殼再變得柔軟。

    或許就是因為這樣,閻正奇起初也許只是想刺激她,用的手段過於幼稚,但當她態度強硬的指責她,而他在她身上一再受挫之後,隨著情緒爆發燃盡,兩人的關係也就越來越冷淡疏遠了。

    開了先例,其他老總也不肯輕易放過她了,一個個玩笑似的要她公平公正,人人都要敬一杯才算完。

    如果真要聞櫻找到合適的方法拒絕也不是沒有,但她沒有這麼做。她能感覺到顧元洲的視線就停在她身上。

    她笑了笑,沒有拒絕飲酒的請求,一杯接一杯的喝過來,喝到最後,縱然這副身體酒量不淺,因為一上來就飲酒的緣故,也是頭暈目眩,勉強站穩身形。她強壓著不舒服的感覺,充分發揮在場唯一異性的優勢,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與手握公司大權的老總們談笑風生,趁機加深印象。

    「小聞啊,你敬了這一圈兒,可還有人沒敬呢。」有人提點她,「顧總年紀輕輕就有如此成就,你該向他學習學習才是。」

    聞櫻剛夾了一點冷盤要吃,對顧元洲笑道:「說的對。」她倒了半杯紅酒,旁邊的老總又笑著往裡面加,她站起來時身體小幅度的晃了晃,「顧總,我敬您。」

    說著,微仰起脖頸就要喝下去。

    「等等。」男人稍顯冷淡的聲音響起,「讓你喝了嗎?」

    「顧總這是?」

    包間裡就像刮進了一陣冷風,猝不及防安靜下來,老總們面面相覷。

    顧元洲作為顧氏集團的子孫,縱然年輕,在他們當中也能算得上是領頭人物,他若是不給聞櫻面子,聞櫻剛剛做的那些事可以說是都打了水漂,掀不起什麼浪花了。哪怕她背後站著閻家,但畢竟不是血脈相承的閻家子孫。

    「菜都要涼了。」他逕自舀了一碗熱湯,不咸不淡地道,「聞總從進來起就沒吃過東西,酒喝多了傷身,不如先吃菜。」

    老總們在短暫的停頓過後,大笑起來,「對對對,小聞……哦不,聞總吃菜,還是顧總知道憐香惜玉,我們粗心,想不到這一層。」

    「謝謝顧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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