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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4:08:39 作者: 甄栗子
    對她來說,奧斯是一個全新的獨立個體。

    不是奧斯蒙。

    也不是奧斯維德。

    ……

    經歷了情詩事件之後,餐廳里的用餐氣氛變得更加詭異。

    奧斯維德眼瞼微垂,表情有幾分難言的陰鬱。熟悉的照鏡子一樣的面孔和表情,竟反而令奧斯蒙變得有些不習慣。

    「今天送來的血液口味一般。」

    「嗯,溫斯頓說是優質人群,體檢A+以上,但……」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奧斯維德強忍住將早餐吐回杯子裡的粗魯的衝動,像以往的每一頓早餐時間,與弟弟議論著索然無味的話題。

    傭人們陸續上菜。

    在長的幾乎沒有盡頭的餐桌上,將菜品擺滿也是如花瓶一樣的裝飾。待到一盤聞櫻最愛吃的菜被端了上來,傭人也因習慣放到了奧斯維德的右手邊。奧斯維德看著奧斯蒙,與他說話,右手的杯子被擱到了桌面上,十分自然地將菜取到小碟中。

    就在他準備將碟子放到他旁邊的位置時,那空空如也的座椅,令他在電光石火之間意識到了自己究竟在做什麼!

    席間安靜的連針掉下來都能聽見。

    奧斯蒙盡力不去看奧斯維德的表情,剛剛他想提醒的時候顯然已經來不及了。奧斯維德的情緒比他想像中更加失控,對方倏地摔下了手中的餐具,刀叉砸在餐盤上,發出「哐啷」的撞響!

    而他的哥哥當下陰晴不定的表情,就像在醞釀著未知的風暴,仿佛要撕碎那個讓他變成這樣的罪魁禍首。

    就在這時,溫斯頓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餐廳里的氣氛,「大人----」

    「怎麼了?」奧斯蒙輕笑,「也有讓你變臉色的事情嗎?」

    溫斯頓的表情肅然,十分罕見,「櫻小姐失蹤了!」

    「什麼?!」

    聞櫻是被人偷走了。

    偷走她的是吸血鬼中有名的一族,這一族專出旅行者與盜賊,行為相當肆意。他們不忌與最底層的雜工為伍,做一些其他吸血鬼們不屑的打工者做的活。他們喜歡在世界各地行走,搜集所見所聞,各自用暗號聯繫,相當神秘。

    但他們的神秘是因為他們從不待在大多數吸血鬼喜歡待的上流社會,是吸血鬼中不受歡迎的一族,然而在某些時刻,雙方又不可避免地會在私下進行交易。

    聞櫻沒有任何掙扎和反抗就被抓走了----有也無用,而且在知道抓走她的人是誰之後,她覺得這個時機倒是正好合適。

    因為缺血和少眠,她的人仍有些恍惚,不經意地想起昨夜發生的事。

    奧斯維德最終沒有將他的念頭付諸實踐,水晶瓶砸碎之後。

    這是相當驚險的一役。

    雖然她慢慢蠶食著他們的內心,但隨時會受到侵害的地位註定使前路充滿了荊棘,即便是現在,她都能回憶起當時的每一分每一秒,她驚出的冷汗也許比流的血都要多。

    她並不是神算,當然不知道奧斯蒙會來找她,也不知道奧斯維德會那麼巧闖進浴室。

    但她了解迷情劑。

    這個藥劑有一個特點,它除了期限之外,還能根據下藥者的意願解開。但是幾乎每個下藥的人都是為了能多享受一會兒不屬於他她的愛情,所以沒有人會想親自解開,久而久之,這個解藥方法變得不為人知。她所做的,就是抓住了意外的發展,將每一個不利的條件化作有利的。

    然而砸碎了那個瓶子的結果,仍然讓她覺得悵然若失。她是真的打算將它送給奧斯的,在他生日的那天。

    她被迫提前解開了迷情劑,就在瓶身碎裂的那一刻,她仿佛覺得自己親手殺死了奧斯。

    弗雷諾沒想到要偷的人會表現的這麼配合,在過程中不哭不鬧,害的他早就準備好的手段都沒有用上。而她給了他一種熟悉的感覺,從宴會廳門口擦身而過的那一天,他就發現了。

    他當時在她的口袋裡塞了一個小道具,是為了方便定位。要知道,瑟泰特兩兄弟的城堡好找,卻不好進,極有可能會被城堡周圍的的迷霧弄暈了方向。但她真的將東西一直留到今天,還是讓他覺得很高興。

    就在他暗自慶祝的時候,突然發覺自己也許高興的太早了。

    他背在背上的人哭了,她哭的無聲無息,以至於他到這時才發現。

    「你還好嗎?」

    在他快速跳躍了十多公里的路程里,她都沒有停止哭泣,他不得不人性化地問她。她的淚水打濕了他的後背,奇怪的是,平常他都是抗著獵物行進,唯獨對她例外。

    距離目的地還很遠,他沒有瞬間移動的能力,一向對獵物沒有任何同情心的他,卻實在無法視她為無物。

    「我有一個朋友去世了……」

    「節哀。」

    「還有不長眼睛的盜賊,放著滿城堡的珠寶不偷,偷一個沒有用的人。」

    「……因為有人出了錢。」她的血液足以誘惑任何一位親王級別的吸血鬼,哪怕擁有她的人本身就是權勢了得,但總有人為欲望買單。

    「你叫什麼?」她接著問。

    這個問題他停頓了一下,卻還是回答了:「弗雷諾。」

    他以為她記住名字,是為了警告他,或者為了將來報復他。但他卻聽見她說:「弗雷諾,我渴了。」

    弗雷諾不吭聲了。誰說她不哭不鬧?她不僅哭了,現在就在鬧。

    會有強盜對獵物予取予求嗎?

    他不理她,她就又開始流淚,無聲無息的,但他就是該死的能感覺到她的傷心,而且還沒辦法坐視不管。

    最後他給她餵了水,餵了食物,還換了一件乾淨的衣服,她吃了東西以後就累的在他背上睡著了,小聲打著鼾,格外香甜。

    弗雷諾:「……」

    他將她送進威廉公爵的城堡的時候,被她一把拽住了衣擺,使得他沒能及時離開。

    威廉公爵是長相俊美又有一絲陰柔氣的男人,他周圍圍繞著鶯鶯燕燕餵水遞果,而他一看見聞櫻就亮起了眼睛,推開了她們,在聞櫻的長髮里親了一口,「我的小寶貝兒終於來了,真香。咦,怎麼一天時間就瘦成這樣了?那兩兄弟真不是東西。」

    「不,是他在路上偷吸我的血。」聞櫻一邊擦眼淚一邊說。

    弗雷諾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

    「怪不得。」

    威廉公爵陰森森地目光,露出白牙一笑。

    雖然他也是從別人那裡偷來的,還是托眼前這個人的福,但到了他手上,就不容許別人對他的所有物有一絲一毫的覬覦了。

    弗雷諾被他命人打了個半死,暫時關進威廉古堡的地牢里。

    小劇場:

    弗雷諾:真不是個東西。

    聞櫻:(掐住臉)

    弗雷諾:(被掐住)

    聞櫻:(摸腦袋)好乖好乖。

    第160章兩隻吸血鬼沒血喝(十二)

    說是地牢,其實只是一個藏酒的地窖,設了結界,暫時將人關在裡面。聞櫻一走進去,陰森的空氣立即圍攏了來,試圖侵入她身上穿的華貴的長裙。

    弗雷諾仍然穿的像個流浪漢,他就坐在一個圓大的木桶旁,手隨性地搭在支起的那條腿上,頭髮散下來,看著格外落魄不羈。

    發覺有人進來,他抬起了眼睛,深藍的眼眸讓人看不到底,仿佛什麼都不能映入他的眼中。

    「你疼不疼啊?」少女輕柔小心的聲音在地窖里響起。

    她走到他身前彎下腰來,試圖去觸摸他衣服上撕裂的口子。然後她發現大多數的傷口都已經結了痂,不得不再一次為吸血鬼的治癒能力咂舌。看來即使是等級不高的吸血鬼,治癒自身的速度也非常人能比。

    她訕訕地方開手。

    他不很在意地問:「有煙嗎?」

    「我不是故意要那麼說的……不,我是故意的。」她坐到他身旁,任華美的裙擺與髒亂的地面親密接觸,用細小地聲音與他解釋道,「如果不這樣做,你就要走掉了。你們不能……不能隨便來一個人都可以欺負我,如果我註定被關在這裡,那你也別想走。」

    「偷東西本來就是你不對,就算你對我還不賴,我也不能算是恩將仇報,對吧?」

    弗雷諾:「……煙,有嗎?」

    面對他執著的問題,她只能搖著頭問:「吸血鬼也抽菸?」

    「我們和人類混在一起的時間比較長。」

    「噢。」她抱住自己的腿,將下巴墊在膝蓋上,在長時間的停頓之後,她突然用水汪汪的黑眼珠看著他說,「……你一定不高興了,覺得從來沒有見過我這麼可惡的人類,是不是?」

    弗雷諾:「……沒有煙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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