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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4:08:39 作者: 甄栗子
而這邊,化作蝙蝠形象飛入窗戶的奧斯蒙暗自咒罵了一聲。
他知道被溫斯頓發現了。
他來到她的房間裡,是為了了解她說謊的原因。他不明白,她究竟希望給他賣個好,希望他別殺了她,還是想要在奧斯維德面前表現出好心腸的一面,畢竟她的演技實在很拙劣,奧斯維德認真想一想,也許就能明白過來。
他不能忍受自己和奧斯維德的關係居然需要她來修復,這令他感到反胃。
所以他一定要探知她的秘密,揭露她的真面目!
然而他沒想到,先看見的是自己的管家對她像一朵小花那樣細心呵護的場景,能讓溫斯頓隨時服務的人,明明就只能是他和奧斯維德!
這該死的Z國女孩是也給溫斯頓下了迷情劑嗎?!
床上的少女輕咬了下嘴唇,神情十分猶豫,溫斯頓立即給出了一個鼓勵的表情。他的溫和給了她很大的勇氣,聞櫻問:「……能將我的手機還給我嗎?我想和我的親人朋友們取得聯繫。」
溫斯頓:「這恐怕……」
「我保證不會說出在古堡之中的事,只要將平安的信息告訴他們就可以了,你可以在旁邊看著。」
他聽見她急切的保證,在心裡輕嗤,溫斯頓可不會被謊話連篇的人類欺騙。
「如果可以,我當然願意為您分憂解勞,但我沒有這樣的權利。」溫斯頓果然搖了搖頭,「除非兩位大人中有一位能夠答應。」
「……對不起,讓你為難了。」
她看上去非常沮喪。
也許是溫斯頓溫和的脾氣讓人安心,也許是他銀白的頭髮昭示著兩人的年齡差距,在他面前,她更像一個小女孩,不像扎手的小刺蝟----是的,自從奧斯維德當了她的後盾之後,她就從軟綿綿的白兔子變成了逢人就扎的刺蝟。
溫斯頓又安慰了她一番後,叮囑她吃藥,就退了下去。
奧斯蒙一動不動。
她沒有吃藥,果然,嘴上答應的好好的,但背著人就會是另一套。他冷漠地想,她或許是懷疑溫斯頓拿來的藥品有問題。人類的警戒心。
他的眼睛跟著動,看著她再一次走下床,推開窗戶。
……溫斯頓不是說她身體不適?
凜冽的風裹挾著雨吹進來,一瞬間將她烏黑濃密的長髮吹的飄揚而起,她穿著純白的睡裙,光裸的足尖踩在地上,任雨水撲面,寒風呼嘯。
奧斯蒙靜靜地看著,只是不解,她的面色看上去更差了,兩抹不正常的嫣紅從臉頰上浮現。
他一直注視著她所有不正常的舉動,關窗,開窗,關窗,下床,上床,下床,她最後將自己蜷在床頭,抱著雙腿,看上去柔弱而無助,無論是藥還是水,她都沒有動。他能看見她身上的生命的氣息在減弱,並不是她要死了,只是……只是她仿佛不想要活著,和激怒他的樣子截然不同。
他始終沒能找到想要的答案,她看上去傷害不了任何人,反而自己像枯萎的花。
奧斯蒙搖搖頭,偽裝,也是人類的特長。
直到他看見她的嘴唇碰了碰,仿佛發出了什麼字音。
他倏地一怔。
這是全世界都相同的發音,包括吸血鬼的社會,他沉默了下來。
她在喊「媽媽」。
她在……尋求保護。
托她的福,奧斯蒙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反反覆覆都是他母親死的那一晚。吸血鬼的社會沒有所謂的忠貞可言,生命實在是太漫長,樂趣越來越少,父母在外都有許多情人,且從不避忌對方。即便是他們兩兄弟,也是他們在厭倦了所有的娛樂項目之後,想要做一次不同的嘗試。而在生下他們沒多久,她就愛上了一個獵人。
一個假裝普通人的,吸血鬼獵人。
她死了,死在她愛的人手上,也害死了她的丈夫,險些還要害死她的兒子們。當他們藏身在溫斯頓布下的保護結界中,恐懼地瑟瑟發抖時,就是一次又一次地喊著「mum」,那時候他們知道的還太少,不知道這些恐懼,就是因為他們口中的「mum」帶來的。
天邊亮的令人心慌,奧斯蒙從寒冷的夢中掙扎著醒過來,發現自己仍然倒掛在她房間的頂燈上。
他在飛到窗邊的過程中化作人形,日光沒有給他帶來任何溫暖的感覺,仿佛灼燒起來的疼痛令他愈發不舒服。他將厚重的窗簾拉上,擋住了刺眼的日光。高階吸血鬼不會因為一縷陽光就灰飛煙滅,但也不會喜歡它,而往常這個時候,他應該還在睡覺。
他下意識地往床的方向看去,床頭的藥和水原封不動的放在那裡,地上扔了一條毛巾,顯示她隨意將身上擦乾就入睡了。而少女已經蜷在被子裡睡著了,身體隨著呼吸起伏,看上去異常柔軟。
這個時刻,他莫名想起奧斯維德的話。
那傢伙一點都沒發現他的不情願,像只麻雀一樣在他耳邊嘰嘰喳喳,「她的身體很溫暖,真是不可思議,只要抱住就能驅走所有的寒冷,別笑!奧斯蒙,雖然我們不怕冷,但是心情不好的時候,你無法否認,總會覺得有那麼點和冷相似的感覺。」
「這個時候,抱著她,你就會覺得,她的體溫也傳到了你身上,好像我們也有了溫度似的。」
「奇妙的體驗。」
等奧斯蒙回神之時,發現自己已經遵從記憶中奧斯維德的話,將她抱在了懷裡。她發燙的體溫與他冰冷的身體形成鮮明的反差,溫暖而柔軟,並不灼人。
奧斯蒙的手搭到了她裸露的手臂肌膚上,一路滑到她的手腕,感覺到血液的流動和脈搏的起伏,活著的,新鮮的,滾燙的血液,他舔了舔唇,突然有了進食的欲望。
聞櫻本來只是低燒,但淋了雨吹了風,哪怕吃了藥也沒能完全好起來,驟然被冰塊一樣的溫度一貼身,她打了個寒顫,迷迷糊糊地轉醒。
「……奧斯維德?」她翻過身,入眼是熟悉的面容,「你怎麼這個時候來了……」窗簾被拉上了,而他在房間裡,她判斷出應該是早晨。
奧斯蒙沒有否認這個身份,他灰藍色的眼眸沉沉,盯著她不動,「我想知道,你為什麼幫奧斯蒙撒謊。」
雖然他並不是故意要使她摔下高塔,但是他確實希望她摔得粉身碎骨,那麼就當做是他故意為之也未嘗不可。
她的意識好像還沒能完全清醒,在一個較長的停頓之後,才道:「你知道了?」
「嗯。」
「我並沒有在幫他撒謊。我摔下去,並不是因為他想殺我。也許是有什麼別的原因,比如他窮奇無聊想要練習憑空變化的法術,比如……」生病使她變得昏昏沉沉,她盡力從漿糊一樣的腦海里整理出思路,「就算是因為他的原因,但『故意殺人』和『誤傷』有很大的區別。」
「你怎麼會知道?」他的目光很奇特。
「他的眼神很憤怒,就像是被人冤枉的眼神。」聞櫻解釋,「我也有過,這邊的人對我的國家有很大的誤解,當初同居的友人丟了東西,第一個懷疑的就是我,我很生氣,我家就算不是大富大貴,但也不差錢,偷她一隻手錶,我是能交房租還是學費?無論如何,這滋味並不好受,我不希望有人和我一樣遇到這麼糟糕的事情。」
「撒謊。」
「……嗯?」
聞櫻沒能反應過來,她只覺肩膀上傳來一股難以抗拒的力道,天旋地轉之間,已經被他翻身壓在床上,雙手迅速被制在背後,受到控制的不適感讓她掙扎,然而沒有一點用處,自背後傳來他慵懶低沉地聲音:「想要趁機讓奧斯維德同情你?那你註定要失望了。」
「……奧斯蒙?!」她終於意識到不對。
「是我。」他貼近她,這個距離,能讓他看見她脖頸間淡青色的血管,血牙蠢蠢欲動伸長著,「你不是要我吸你的血嗎?」
這是她曾經挑釁時說過的話。
聞櫻立時驚怒,下意識地抬出她的依仗道:「奧斯維德說過別吸我的血!」然而她的話已經遲了,冰冷的異物感再一次在側頸出現,她輕蹬著腿,卻被他輕而易舉地壓制在身下。
她的身體狀況糟糕,情緒惡劣,血液的味道無比苦澀。
然而他沒有撤離他的尖牙,一息也沒有,她滾燙的身體讓他的手臂越收越緊,苦味令他的舌頭髮澀,而黏膩濕熱的血液讓他……興奮。
不知道過了有多長時間,他終於從享用的狀態里離開,聲音變得低啞,「是的,奧斯維德說過,但我不覺得他能命令我。
她無聲沉默。
鮮艷的血滴濺在白膩的脖頸上,形成鮮明的對比,他輕舔去血液,能發覺每當與她的肌膚接觸時,她就會不自覺敏感地輕顫,進餐的愉悅感令他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