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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4:08:39 作者: 甄栗子
他笑了。
真有趣,能動用這種極端的手段來反抗他們的人,居然害怕他會給予她的那一丁點傷害。
她和艾莉西亞不一樣,她怕死,而艾莉西亞總是讓他們覺得,他們仿佛是溫和無害的,永遠也不會傷害她。
不得不說,艾莉西亞有很多引起他們關注的地方,作為一個只活了二十多年的人類,卻比他們知道的東西還要多。但她總是會無視他們能的力,就好像他們只是紙片上的人,絕對不會從紙片裡跳出來咬她一口。這種古怪的感覺讓他無法忽略。
如果他們對她來說並非是真實的。
在聞櫻的角度,只能看見奧斯蒙停頓了片刻,沒等他做出更加具有威脅性的動作,奧斯維德的身形就在空氣中浮現,腳在地板上一點,來到了這個房間。
「你為什麼突然設置屏障----」奧斯維德興師問罪,卻在視線向下時,陡然面色一變,轉移到聞櫻面前,「櫻?你怎麼了?!」
「奧斯蒙……」
等他回過身,奧斯蒙早已經消失在空氣中了。
他煩惱地嘆了口氣,「你們起衝突了對嗎,他總是這麼肆意妄為。」
他認真地頭疼的模樣很可愛,讓聞櫻險些笑起來。
她是真的分不清他們誰是誰,她在注she迷情劑之前並沒有確立好目標,事實上,無論哪個對她來說都差不多。但她能從對話中做出判斷,從她來到這裡以後,第一次吸血,到第一次驗血,全都是奧斯維德,而記憶中那雙冰冷的灰藍的眼睛與現在的形成鮮明的對比,就像剛剛掐住她的脖子,仿佛真正想要殺了她的奧斯蒙。
也許奧斯維德的更跳脫一點?她分不出來。
只是這樣的反差令她覺得奇妙。
她提醒他,「你好像沒有資格評論他的肆意妄為。」
迷情劑不會讓人失憶,他對她做的所有的事情他都記得。
「那是以前。」他去扶她起身,他的眼神變得溫柔,蒼白的臉上浮現出驕傲的神色,「現在不一樣了,我懂得了愛,它讓我變得成熟。」
「……什麼?」她覺得自己好像聽見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他通過特殊的通訊工具和管家溫斯頓進行了聯繫,吩咐對方將人類需要的醫療用品帶上來。
空氣中仍飄蕩著甜腥的血液絲縷的香氣,對奧斯蒙沒有太大影響的味道,卻讓他產生了控制不住的念頭。他盯著她手臂傷口的眸色微變,忍不住低頭輕舔那令他胃口大開的血液。
然而擦傷造成的傷口太小,表面只是薄薄的血絲,對他來說遠遠不夠,連開胃的點心都不能算。
他的獠牙已經長了出來,仿佛下一秒,就要像以往的每一次那樣,刺入她的皮膚,品嘗她溫熱的皮膚下涌動的使他激動的血液。
「嗯……」
聞櫻輕輕地悶哼了一聲。
聽到隱含疼痛的聲音,奧斯維德倏地停了下來,眼睛裡的血色漸漸回攏,等到意識全數歸攏,他神色飄過一絲懊惱,「對不起,我沒控制住。」
她搖頭,「如果只是這一點的話……」她的神色中透出幾分害怕,而他看出來了。
「不。」他戀戀不捨地將視線從她身上收回來,像是要教育自己,又像是將自己的戀愛所得分享給她聽,強調道:「愛是克制。」
他一本正經的模樣,如同在誦讀聖經。
然而他是吸血鬼。
這一次聞櫻沒能忍住,被他逗笑出聲。她捻了捻他金褐色的頭髮,他沒有抗拒,反而低下頭讓她不用抬手就能摸到,就像訓練過的幼犬,能給心靈受傷的人帶來溫暖。
有奧斯維德保駕護航,聞櫻的日子變得輕鬆了起來。人不能長時間曬不到太陽,她自然不會為了凸顯自己和艾莉西亞的不同固守老房間,在得到奧斯維德的應允之後她就立即換了一間,畢竟無論哪一間房,對她們來說都是囚籠。
然而有的問題能夠輕鬆解決,有的問題對於他們來說就是禁忌。比如放她自由。
原主是到Y國留學的Z國留學生,踏青的時候被抓走,也就是說校方會派人找她,家鄉也還有人會掛念她,等著她的平安訊息。而在這個非人類生物藏匿於人類社會的世界,像她這樣的失蹤信息在全世界範圍內,每天都會發生幾起----許多人已經不甘心隱藏自己的能力,在人類社會生存了。
在吸血鬼所在的社會,就有魔黨、密黨和中立黨人眾多聯盟。
他們兩兄弟倒沒有親自抓過人,在充滿危險的人群里算是和平主義者,至少是中立黨派。他們以往都是憑藉自己在人類社會的身份,與醫院達成協議,定期送血袋到古堡。她和艾莉西亞則是被激進的魔黨之人抓住,送給他們的一件禮物,或者說是賄賂,他們想要執行的計劃需要通過兄弟倆在人類社會中的身份進行。
於是她們就來到了擔任人類公爵的古堡主人的手上。
也許是因為難得能嘗到新鮮的血液,可貴的口感令他們著迷,他們沒有堅持所謂的原則,順水推舟收下了人。畢竟是心臟不會跳動的鬼,父母在他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指望他們能諒解人類思念親人朋友的心情,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而哪怕奧斯維德此時因為迷情劑的原因迷戀她,當她適當性地提出「回去」的請求時,也是不被允許的,他只會用變得柔軟的眼睛望著她說:「可是我捨不得你。」
如果她提出要通過電話等方式聯繫,他就會轉開話題,「難道你覺得這裡待的不夠舒服嗎?是房間不夠喜歡,還是食物?」
大概迷情劑只能讓人的情感變化,理智並不會完全消失。
艾莉西亞一連幾天都沒吃好飯,直到她發覺了真相,F國姑娘並不笨,雖然沒有奧斯蒙的速度快,但她從奧斯維德的表現中也能夠判斷出聞櫻究竟幹了什麼。
她立即在樓梯口堵住了聞櫻,提醒她道:「櫻,你這是在玩火。」
「難道不是你教我反抗的嗎,艾莉西亞?」
她搖頭,「但你做的太過了。」她就像在勸誡一隻迷了路的羔羊,溫柔地提醒她的好朋友,「迷情劑的期限只有幾個月,一旦過去,奧斯維德一定會殺了你。只有短短一段時間,值得嗎?你不該這麼做。」
「答應我,艾莉西亞。」聞櫻手搭在扶手上,學她一樣溫柔地諷刺,「別找我販賣你的善良好嗎?」
艾莉西亞無奈,「你誤解我了,我沒有販賣善良。」
「那麼,你的意思是,你有辦法在我已經下了迷情劑的時候,挽回當前的局面,讓奧斯維德不要殺我?」
艾莉西亞下意識地搖頭。
「或者說你有辦法,在我決定下迷情劑之前,讓他們不吸乾我的血?」
「……」
「如果都沒有,除了看我痛哭流涕懊悔的表情,你的提醒還能收穫什麼呢?」
艾莉西亞說不下不了,「至少,至少你會知道自己的錯誤……」
聞櫻聳肩。
艾莉西亞壓著心裡的怒氣,剛要再說什麼,就見眼前的人沖她身後招招手,「奧斯維德!」在奧斯維德走來的時候,她收穫了聞櫻擠眼睛的表情。
「你那麼好,一定不會將迷情劑的事情說給他聽,對嗎?」
艾莉西亞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麼?她說什麼?!在懟了自己的「善良」一通之後,又借自己的「好脾氣」警告她別告密?她瘋了吧,怎麼會有這麼壞的人?!
她竭力忍住不崩了自己溫柔善良的人設定,也許下一次試試欺軟怕硬也不錯……
在奧斯維德出現之後,她又努力地撐起自己的表情,略帶幾分擔憂的看著對方。
畢竟她現在和他們都有了一點感情,除了對夥伴的善,也要對他們有所表示。然而奧斯維德在接受到她的目光之後,看向聞櫻:「她怎麼了?眼皮抽了嗎?」
聞櫻大笑起來。而她漂亮的臉蛋讓她即使大笑也不失光彩,發覺奧斯維德注視自己的視線,她臉驀地一紅,「我笑的太厲害了嗎?」她放輕了聲音問。
「一點也不。」奧斯維德抓住她的手,在指尖輕吻,這是他近來常有的動作,在他難以抑制吸血欲望的時候。
她總是保持著謹慎小心的姿態,似乎是因為被他吸血過量的緣故,自然地懼怕他。這讓他覺得懊惱,他花了好幾天的時間,才讓她敢這樣大笑。
艾莉西亞厭恨地看著眼前的情形,她並不覺得局勢失控,迷情劑只會讓陪襯她的葉子提早「離開」,但她還是討厭自己即將得到的東西被人搶走。
她聽見他們遠去熱鬧的議論聲,好像在議論什麼「烤紅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