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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4:08:39 作者: 甄栗子
    既然能夠重來,他定然要彌補上一世的遺憾,奪得本就屬於他的東西,讓背叛他的人統統付出代價!

    傍晚的湖風從凍結的湖面上吹來,唯剩下刺骨的寒意,宇文泓又站了一會兒,才準備離開。從他身體恢復後,常來此藉助冷風來使頭腦清醒,以免重蹈覆轍。

    就在他轉身之際,忽的,聽見一陣窸窣之聲。

    宇文泓當即拂開遮掩的糙木,一把將鬼祟之人抓了出來。對方手腕纖細,一抓竟是個女子,倒使他一愣,但等他借著燈籠的光看清她眉目時,當即冷嗤一聲:「是你?」

    「太子殿下?」聞櫻表現出驚訝的樣子。

    「是那一腳還踹的你不夠重?」他輕歪著腦袋仿佛十分隨意,眼睛卻微眯起,流露出諷刺之意,「倒有膽子來跟蹤我。」

    聞櫻甩不脫他的手,便頂嬌俏的翻了個白眼,「跟蹤您的罪名我可不敢擔。我頂多是想和您來個偶遇,儲秀宮裡就沒有不這麼想的人,您抓我一個做什麼?去那些亭子池塘旁邊轉兩圈,准還能遇到別人。」

    他諷笑更甚,「和我偶遇,難不成你喜歡我?」這話也只能騙騙鬼,曾經親眼看見她投入宇文洛的懷抱,想騙他卻是沒可能。

    「開個玩笑罷了。」她嘟嘴,「那一腳我沒和殿下算帳,您這會兒趕緊放了我可好?」

    她這樣的態度在他看來就如同欲擒故縱,她一向水性,否則又豈會投他懷抱在前,宇文洛一哄就紅杏出牆,給他戴了頂綠帽子?

    這世上想必沒有男人能受得了這樣的侮辱,想起這一樁事,他抓著她的手腕不禁收得更緊。

    她唇齒閉合,卻忽然間,有另一道聲音自她身上傳來。

    【怎麼會有這麼煩的人!都說太陰湖夜景最美,他再不放開,我就要咬人了----】

    他微一怔,下意識跟著她的話轉過了頭。

    就在這一瞬間,湖邊的長廊一排長燈點起,倒映在寧靜的湖面,泛開如月色般美麗皎潔的波光,煞是好看。

    第72章重生太子の讀心術(三)

    這時候的太陰湖很美,被凍結住的湖面宛如冰鏡,一盞盞燈籠似小月亮點綴在四周,還有一輪彎月倒影在湖中心。這是宮殿建好時,後宮一位娘娘想出來的妙主意,她命人在長廊上點上燈籠,乘舟在湖心舞月,美若月宮之上的嫦娥仙子,這湖便被當時的皇帝稱之為「太陰湖」,即月亮湖。

    除了景美之外,因是後宮美談,這裡便有了名氣,每當月兒爬到湖中央,就有宮人將燈點亮,成了一景。每年選秀都有許多秀女買通值守的姑姑,悄悄溜出來看。

    像聞櫻一樣做法的秀女,還真不少見,只不過她的說法出乎了宇文泓的意料。

    「你是因為想看景?」他問。

    「自然……」她答到一半,忽而奇道,「你怎麼知道?我可沒和你說。」

    宇文泓不說話。

    他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他對所有人的認知都來自於上一世,但其實這時候許多事情都還沒發生,而他曾經看到的那些人,有可能都還沒能變成最後的樣子。就像聞櫻,他腦海里揮之不去的場景,就是她在宇文洛成功後,喜不自禁的樣子。但現在的她……

    他看向旁邊的少女,沒得到他的答案,她也並沒有追究,轉頭就扔到了腦後,有滋有味地賞起景來。

    她的眼睛裡倒映著波光粼粼的湖光月色,比這景色還要吸引人,讓人難以想像到她曾經沾滿了算計與世故的樣子,顯得格外純粹而美麗。

    這一眼,不禁讓他充滿殺意的情緒緩了下來。

    這輩子他最厭恨的人是宇文洛,但背叛自己,給宇文洛偷渡機密信息,最終和他的敵人走到一起的聞櫻,他同樣深惡痛絕。從知道選秀開始,他就想過找人殺了她,既然無論如何她都要死,不如讓她死得痛快一點,反能使他開懷。

    那時候他滿心都是殺人的想法,甚至不想假借別人的手,而是親自將這些背叛過他的人一一手刃。曾想過與其重生,倒不如讓他借屍還魂,在上輩子就將他們斬盡,黃泉路上好有個伴。

    但他最終冷靜了下來。這裡畢竟還是皇宮,任意殺害秀女,會引起不必要的後果。他的最終目的是奪回屬於自己的東西,其它所有的事情,都不能阻擋它的路。

    當然,這不包括,她頻頻來招惹他的情況。

    在絳雪軒中,這一世與上一世近乎相同的場景發生上演時,沒有人知道他內心掀起的波瀾。當時她靠近他的那一剎那,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上輩子她與宇文洛的親近,等回神,已經將人踹了出去。

    想到這,他忽而笑了。他怎麼會認為她天真無辜?哪怕這一次確實是偶然相遇,那次她主動投懷送抱的舉動總不會是假的。

    但就在他鬆手將要離開之時,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女子的聲音,或清脆或婉約,許多道揉和在一起,顯得略有些嘈雜,那語聲漸近,顯示著幾人已經離的不遠了,位置也是朝著他們所在的方向而來。

    如果再她們往這邊走,必然要撞見他們兩人。

    這個時辰,聞櫻被人發現孤男寡女待在一處,後果不堪設想。縱然那人是太子,也會被傳出難聽的閒話來,於太子只是一時風流,於她就是無休止的罵名。且不說皇后對她的印象會如何差,選秀撂牌子都不是不可能,再嚴重一些,被人以為這是她聞家女孩兒的教養,其他待字閨中的姐妹還不活剝了她的皮。

    對此,宇文泓懶得替她著想,自是想要離開。但人已經不遠了,他這一走必要被人看見,留下她一個,難道她們不會去聯想去猜?

    因此還沒等他走出兩步,倏爾被身邊的女人一拽,反拉住手,迅速拉進了灌木叢里,借著夜色躲避起來。

    「噓……」她豎起指頭壓在唇間,聲音壓得極低,「不能讓她們看見,否則,她們會以為我們在這裡幽會。等她們先過去再說。」

    沒想到她竟會有這樣的擔心,宇文泓不置可否,卻覺得十分諷刺。

    來的人同樣是秀女,側面驗證了聞櫻所說的「去亭子池塘邊轉兩圈,准還能遇到別人」,同一個地方就能碰上不少人。不過顯然她們不是來賞景的。

    總共有四個人,但其中三個人似乎是一撥的,共同指責剩下那一個人,話題的內容甚至還牽扯到了聞櫻。

    「靠上了聞家這座大山,你就肆無忌憚了不成?有膽子朝我們下手?」

    「上回我身上起疹子,見不成皇后,是你做的吧。」

    三人不輕不響的聲音隨著夜風一吹,恰好飄進了躲藏起來的兩人的耳朵里。三人很是擠兌了一陣,才聽到剩下那個被指責的人,發出怯怯的聲音:「我沒有,不是我做的。」

    餘下這人聲音一出現,使藏身的兩人都感到驚訝。

    正是聞櫻的跟班,宇文泓上輩子的太子良娣----阮玲兒。

    「還說不是你?聞櫻可是一點兒沒避著人的意思,吩咐你的時候就在院子裡,恰好我路過聽見了。」

    【聽見又如何,就是故意讓你聽見的。】

    聞櫻似有得意的想法在心裡一晃,宇文泓便瞥了她一眼。

    他對這位阮良娣還有些印象,人如其名,慣常姿態就像是小花兒一樣軟,以前也常常跟在聞櫻身後,眉眼順從。聞櫻隨心所欲做下的事情,於對方來說卻是滅頂之災,但她見到這樣的場景非但沒有愧悔的意思,反而得意洋洋,自然讓他心生厭煩。

    他剛動了動,引起灌木叢的輕嘩聲,就驀地被她攀住了胳膊,「別動,難得有好戲,你不想看?」

    宇文泓蹙了下眉,自從重生以後,他就難以忍受別人的靠近,理所當然地拿開了她的手,試圖提醒她她的舉動有多逾矩。

    她仿若不知他的嫌棄,像看風景一般,透過掩映遮擋的灌木叢欣賞起她口中說的「好戲」來。

    他怕她再有出人意料的舉動,如她所願沒再動了。

    就在這時,阮玲兒似是被人推了一下,小聲驚叫了聲,隨後低聲啜泣起來,終忍不住道:「……我也是沒辦法,她、她拿我父親的官職來威脅我,她是聞家小姐,我怎麼惹得起。我想著,只不過是起點疹子,且那又非正式選閱,便差一次也沒什麼,憑姐姐們的才貌,選上皇子妃是早晚的事,這才迷了心竅……」

    「倒是會誇人,倘若不哭就更好了。」

    有人掩嘴一笑:「你當她是哭給我們看?真是好可憐,可惜你這番姿態只有我們看見,倘或有皇子路過,說不準就要被你打動了呢。」

    「姐姐們別胡說了,我從沒這樣想過。若是姐姐們不怪罪我,這就放我回去罷,再晚一會兒,姑姑該不高興了。」她細聲細語的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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