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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4:08:39 作者: 甄栗子
    「……我不舒服,你還高興?」

    「傻瓜,我是突然覺得慶幸有羋兮這個人的存在,多虧了她,父親才看不見你。」他低笑著去親她的胳膊,感受身下的人微微顫慄的模樣,越親越喜歡,「你不是不舒服,你只是太喜歡我這樣對你……」

    聞櫻咬著唇,承受他狂風驟雨一般的攻勢,卻還是不忘喃喃罵他:「不要臉……」

    邵一灃被罵也覺得心甘情願,她什麼都不懂,只能讓他來教她。

    幸好,夜還很長,他們還有很多的時間。

    隔天,聞櫻起床的時候,房間裡已經收拾得乾乾淨淨。昨夜扔了一地的衣服都不見了蹤影,她的旗袍甚至被他錯手撕了一個口子,隱約間只聽他說再賠一件更好的。她伸手摸到枕邊,那裡疊放著一套衣服,是她往常穿的衣裙,想是他從衣櫃裡給她挑出來的。

    她伸了個懶腰,不覺牽動了身體的筋絡,吃疼地「唔」了一聲。

    剛開始做任務的時候,她就想好了會有類似的情形發生,已經做好了心裡準備,如今也是順其自然、水到渠成。

    她學生時代談過幾場戀愛,一方面是自然的心動,另一方面是認為可以藉此揣摩感情戲,男友大約都不能接受在她心裡自己的地位遠遜於她對表演的熱愛,最終都以分手落幕。

    和邵一灃在一起,她只當做是隔了這麼長時間的又一場戀愛而已,只除了戀愛的年代和對象是她從沒想過的人,角色的定位又非常難以揣摩。

    就在她躺在床上,連一根手指頭都懶得動彈,跳過戀愛腦,思考起怎麼滅了羋兮家的黑幫老大的時候,忽然響起叩門的聲音。

    「誰?」

    「母親。」

    「小虎?你等等……」她忍著不適坐起來穿上衣服,這才開了門,「你怎麼來了?」

    「母親沒下樓吃飯,我就上來叫了。」

    邵廷玉簡單地解釋,對她長時間沒開門的行為產生了疑問,視線越過了她的肩膀,投向房間。

    房間裡的絨布的窗簾已經被拉開了,玻璃窗打開,送來一陣輕風。除了房間的被子被掀開了一角,顯示她起床的匆忙,其餘的東西都擺放得很整齊,像是一大早就有人打掃過了。

    聞櫻臉上忽地湧起一抹暈紅,別過了眼睛,輕咳道:「人有點不舒服,小虎先吃吧,我等一下就來。」

    她臉色微紅的樣子,讓他覺得不安,就像那時候他在餐廳撞見的那一幕,邵一灃與她形容曖昧,而等他落座時,看見她與現在相似暈紅的臉龐。他覺得非常不舒服,為什麼她要對別人露出這麼溫柔的表情?

    他放輕了聲音,但說出的話總是帶著一股霸道不容人拒絕的氣勢。

    「我在這裡等母親。」

    聞櫻倒不是被氣勢所震,只是很少拒絕他的要求,無奈笑看了他一眼,「好,你挑地方坐,我很快就好。」說著,她進了浴室間。

    她洗漱時,看了看浴室里的大鏡子,長裙外穿著繁秀錦麗的褂襴,一直落到膝蓋,裡頭還穿了長褲,從脖頸倒腳,以及兩邊的手臂都遮得很嚴實,即便有留下痕跡,也都被藏住了。

    她放下了心,一邊往外走,一邊道:「我好了,小虎,我們……」

    所有的話,都在看見邵廷玉手裡拿著的東西時,戛然而止,含在了口中吐不出來。

    陽光照進來,他手裡的金色袖口在光照下熠熠泛著光,這種張揚的顏色,邵廷玉是從來不用的,他甚至很少穿襯衫,不喜歡一舉一動充滿桎梏的衣服,即使是冬天,他單套一件背心也不覺得冷。

    邵廷玉轉過身來,「我從房間的地板上發現的,母親……」

    「大概是一灃哪天來的時候落下了吧。」她輕咳了一聲,神情有幾分彆扭,想起大約是昨天她不小心扯下來的,地上鋪了絨毯,它陷在裡頭,邵一灃取衣服的時候也未曾發現。

    說著話的功夫,邵廷玉已經從床那一頭走到了她跟前。

    他比旁人要大一些的瞳仁漆黑,盯著她時,使她產生一種毛骨悚然的懼怕感,幾乎是立刻就豎起了寒毛,這是人身處險境時的本能反應。

    他倏地低下頭來,在她頸間輕嗅,鼻尖甚至蹭到她的肌膚,讓人不由自主地感到顫慄。而後,像是嗅到了什麼足以讓他確認的氣息,他眸光驟黯,凌亂的碎發垂在額前,表情不覺透出一股狠戾。

    「撒謊!」

    第38章軍閥小狼狗(十三)

    邵廷玉對小時候的記憶有著非常深刻的印象,如果說與野狗住在一起的日子只用擔心溫飽的問題,那麼在跟著他所謂的生母南下的那一段時間,就是除了溫飽以外,他一無所有的時光。這是他在很久以後回憶起才有的念頭,在當時,他不過是懵懵懂懂的覺得不喜歡,然而經歷了最初野性難馴的反抗被徹底壓服下去後,他逐漸就變成了生母想要的,一隻溫馴的「狗」。

    如果他不能好好的表現,等待他的就將是生母嚴厲的懲罰,下雨的夜裡被趕到屋外,大熱天在太陽下暴曬,動輒不給東西吃,連水也喝不到一口,甚至如果他想逃跑,就會被鎖鏈纏住,關到籠子裡去。

    因為生母喜歡大手大腳的揮霍,盤纏很早就用盡了。她又是從小在勾欄院裡長大,別的本事沒有,只能重操舊業做起皮肉生意。

    她年紀大了,就只能想一點別人那裡沒有的花樣,比如讓她的親兒子像狗一樣表演各種項目。有錢人最喜歡刺激,那些來來往往的男人們或讓他和真狗比試,或者想一些很殘忍的手段,諸如鑽火圈等,拿錢壓了賭注,只道他能做到就給錢。

    玩得高興了,他們自然也有意願留下來和她共度一夜。

    每到這樣的夜晚,他同樣是要被趕出去的,長長的鎖鏈從屋子裡延長到屋外,緊扣住他的脖子,他就蹲在門口睡覺。

    門因為鎖鏈的緣故總是不能關緊,留了一道fèng隙,裡面會傳來對當時的他來說很奇怪的呻吟,還有床板的吱嘎聲。等到他能進房門了,他就會發現生母頹然靠在床頭,屋子裡瀰漫著一種很奇特的氣味。

    而現在,聞櫻身上有著相似的氣息。

    然而又與當時他在生母的房間裡聞到的不同,她身上本就有一種清冽的甘香,與那似麝非麝的味道混在一起,就像給她染上了一層朦朧靡麗的色彩。若仔細看,會發覺她今日的眼神格外水潤一些,唇上不抹紅脂就嫣紅地令人屏息,沉靜郁雅的氣質發生了微妙的改變,舉止間更有著說不出的彆扭。她一向行雲流水的動作,今日卻變得滯澀。

    一點一滴,都在描述著她的變化。

    這讓邵廷玉克制不住表情大變,一把攥緊了手裡的袖口,「是他?!」

    她心裡陡然一拍跳空,只道:「什麼是不是他,小虎說的話我都聽不懂了。這會兒遲了,我們下去用餐,等一下你還要……」

    她的話尚且沒說話,只聽他笑了一聲。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了他的冷笑,縱容挑起嘴角也壓抑不住那股凶戾的氣息,眼神卻不是對著她的,而是攥著袖口,從牙齒fèng里蹦出幾個字,「我去殺了他!」

    「小虎----」

    她臉色微變,一看他已經乾脆利落地轉身朝門外邁步,連忙去攔。

    然而身體素質擺在那裡,他真正想走的時候,憑她的步伐怎麼趕得上?等她追到門邊的時候,他已經走到了樓梯口,她心直吊到了嗓子眼,說不出的心慌,又氣他不聽自己的話,喊他:「邵廷玉你站住!」

    邵廷玉只回頭看了她一眼。

    那雙眼睛裡似乎藏了很多東西,又再簡單不過,宛如幼獸看見重要的人離開的背影,眼底隱藏著漩渦一般巨大的恐慌,又好像一層薄薄地冰面,一踩就會碎了。

    他的眼神將聞櫻震住了,任他一路下了樓。

    邵一灃正挽著褲腳,在庭院裡給他的愛犬沖水,大狗甩毛甩了他一身的水,他卻哈哈大笑起來,揉了一下它的腦袋。

    因為過於放鬆,被邵廷玉接近時渾然不知,沒有防備就驀地被對方用槍頂住了腦袋。

    「邵廷玉?你這是幹什麼?」他面不改色,笑容卻淡下來,一面讓嚇得魂不守舍的聽差把狗牽走。

    邵廷玉把那枚袖口扔到他面前,「你自己心裡清楚!」

    「哦……」邵一灃發出意味深長地感嘆,有些失笑,說的也是,能讓對方失去理智的事情,想來也只有聞櫻了。他撣了撣衣服上的水,道,「有些事你不能,不代表我不能。你不敢,不代表我不敢。」

    這話極大的刺激到了邵廷玉的神經,然而沒等他扣下扳機,邵一灃就目光一亮,沖趕來的聞櫻伸出了手,「鎖兒,快來救我!」他的態度優哉游哉,像是不信他真的敢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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