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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4:08:39 作者: 甄栗子
在原軌道上,同樣有這樣一場事端。
原本,皇后還會因為撞衫的緣故不喜宋汐,無形中增加了阻礙,往後就是宋汐和三皇子之間的絆腳石。眼下卻因她的幫忙,反而對宋汐很有好感。
她好笑的想,自己這也算是順手幫了神使大人一個小忙了吧?
回到宋府,宋汐倒是乖覺,當著宋崢的面和她道了謝,指的當然是撞衫的事,算是把表面功夫做足了。
聞櫻認為還是上次的警告生了效,如果能一直這樣相安無事到任務結束,最好不過。
對於衛凌恆,聞櫻有自己的考量,借用夢引香施展出的效果比她想像的還要好,可她不能立刻答應對方。
她只是皇帝夢裡的一個角色,在他加深印象前就輕而易舉的得到了,他又怎麼會珍惜?
這一天她沒有再用夢引香編織夢境,踏踏實實睡了個好覺。
第二天,宋崢出門後,聞櫻突然發現梳妝匣里多了一張信箋,並一支銀蝶白玉映翠的簪子,做工精細,連蝴蝶那一對觸角都栩栩如生。
展信一看,她心跳快了兩拍,把信簇到心口。
居然是衛凌恆送的!
她倒不吃驚對方的神通廣大,據她所知,他手底下有一支不為人知的暗衛,還有一群能人異士,精通各項千奇百怪的技能。
但他的意思,是不想放棄她,還是要與她作別?
夢裡的長風曾經失手摔了她一支髮簪,與這支很是相像。這就好比分手後要將前任的東西都還給對方一樣,他若想拿這個與她道別,也說得過去。
這信箋上又不清不楚,只留了一個落款……
背後忽然傳出一聲:「夫人……」是秋瑟拿著盥洗的銅盆進來了。
聞櫻心尖兒一顫捂住心口,手裡還捏著那支簪子,看她道:「你走路怎麼沒聲的?」
「咦?」秋瑟把銅盆放到架子上,替走來洗漱的聞櫻挽上袖子,「許是夫人想事想得太認真了,沒聽見奴婢的聲音吧。」
這也說得過去。
聞櫻洗了臉,神志清明了許多,看了眼她隨口道:「今天搽得什麼粉?脖子那兒顏色不一樣。」
秋瑟摸了下脖子,「是、是嗎?」
「我騙你做什麼?」聞櫻笑著說,腦子裡有什麼東西飛快地一閃,她抿了下唇,「對了,我前日穿的那件香橘褙子你放哪了?去找出來我穿。」
她「哎」地應了一聲,連忙去架子床後的箱籠里找衣服去了。可半天也沒找到聞櫻說的那件,有些著急,聞櫻那頭隔著屏風問起來,她只能回應:「夫人稍後,我記著是放著的……」
「是嗎?我看看。」
聞櫻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她也沒注意,倏爾,她身體一僵,凝住了表情。
原來是一把尖利的剪刀抵在了她脖頸上!
「你不是秋瑟,你是誰?」
「太太說笑了,我怎麼能不是……」
「那件褙子勾了線,被秋瑟拿去給繡娘了。你如是秋瑟,怎麼會不知道?」
「秋瑟」遲疑了一下,形勢如此,她只能無奈單膝下跪,「夫人恕罪,我並非有意隱瞞。我是陛下派來保護夫人的人。」
聞櫻神情怔忡,鬆開了剪刀。
「秋瑟」小心翼翼地抬頭看了她一眼,「陛下的意思是,找機會和夫人袒露身份,叫我任憑夫人差遣。但沒想到夫人這麼快就發現了不對勁……」
「你這是易容術?」聞櫻問,「既然你在這,那秋瑟呢?」
「夫人博學多識,竟知道易容術。因我擅長易容術,身量又與秋瑟姑娘相當,陛下才會派我來。夫人放心吧,秋瑟姑娘我已經安置好了。」她有些詫異,畢竟尋常內宅夫人哪兒能知道這些江湖手段?
聞櫻又問:「那簪子和信箋也是你放的吧?」
「回夫人的話,是的。」
「你先起來吧。」她嘆了口氣,神色似有些複雜,重新走回到梳妝檯前,將簪子與信箋一併取出,「這兩樣你替我還給他。」
「這……」她不敢接。
她輕聲道,「我和他此生無緣,留著這些做什麼?」
一時之間,「秋瑟」顯露出猶豫的神色,憑她的身份不知道該怎麼勸,可夫人的意思分明就是她不拿,她就要扔了似的,她替陛下辦過這麼多的事,就沒見過這麼棘手的。
大總管說得沒錯,情情愛愛的真是太煩人了!
因她正想轍,不由分散了注意力,連人進來都沒聽見,直到宋崢低沉的聲音響起:「這是在做什麼?」
他將一封重要的公函落在了家裡,正是要回來拿。可一進臥房,房裡的氣氛不由得讓他產生了疑惑,將目光落在了聞櫻手裡的那支簪子上。
第20章謀奪臣妻的皇帝(七)
宋崢驟然出現,把屋內的兩人都嚇了一跳。
好在聞櫻反應快,有意識地緩和了臉部線條,這才彎了彎眉眼,「怎麼突然回來了?」
宋崢走進來,「這是在做什麼?」
「讓秋瑟替我挽發呢,這丫頭,非說這支不好看,和我作對。」她嗔道,「你看看好不好看?」
「秋瑟」一顆心吊在嗓子眼,夫人這是瘋了吧,平白無故多出支簪子,她不怕宋大人追究?
這窗戶紙要是破了,那可真是捅破了天!
但她若上前阻攔必定顯得更奇怪,只能眼睜睜看著,聞櫻把衛凌恆精挑萬選的那支玉簪遞到了宋崢眼前。
宋崢倒是細看了一眼,「很襯你。」
聞櫻露出驚喜的神色來,兩頰的梨渦甜極了。
「秋瑟」在心底大出一口氣,又不由得奇怪,夫人這是有把握宋大人不認識這簪子?
聞櫻當然知道,就憑原主和宋崢一年也沒幾次同房的關係,他哪兒能記得她的首飾匣里有些什麼?她擔心的倒不是玉簪,而是……
「你拿出這信箋,是要給誰送信?」果然,宋崢一邊去裡頭取公函,一邊不經意般問起。
簪子和信箋一併捏在她手上,他自然看見了。
要說對這位繼妻,他確實十分不了解,但她平常交際往來,他從沒見她寫過信,因而覺得疑惑。
「我拿來臨字的。」聞櫻面上不慌不忙,將信箋信手擱放到梳妝檯上,自個兒坐到繡墩上,對鏡簪發,像是並不把這當回事,「早起吹風來了靈感,忽然就手癢想寫字了,可我又不想多寫,拿宣紙未免沒意思,才叫秋瑟熏了這雲紋信箋來。」
「長風?」宋崢走到她身後,凝神一看,淡聲:「這字倒不像你的字。」
「秋瑟」站在邊上替聞櫻捧著頭髮,聞言手細微地一顫,落下幾根頭髮絲兒來。
聞櫻不動聲色地從鏡子裡看她一眼,卻是予宋崢一笑,「我沒在你跟前寫過,你不認得。」她不顧「秋瑟」頻頻使來的眼色,叫她去替自己取筆墨。
箋上原有的「長風」二字龍飛鳳舞、氣韻流暢,她一筆蘸飽了墨,在旁邊寫下「送信」二字,書寫下的字雖不同,那筋骨架構,筆畫走勢,竟是一模一樣。
她一氣呵成寫完,抬頭笑問他:「怎麼樣?」
宋崢凝視半晌,點了頭。
可不知為何,這筆跡,總給他一種熟識感。
旁邊的「秋瑟」同樣狠吃了一驚,不明白夫人怎麼能把陛下的字學得這麼像?
當然,她懂不懂都無妨,這些事,她如數報給了大總管王德永。
王德永傳信,陛下秘密召她入宮。她於夜晚尋了一個合適的機會,脫身出來,進了皇宮,單膝跪在御書房的地磚上。
衛凌恆放下摺子,揉了揉額角,下令道:「開始吧。」
「是,晨早夫人起床就看見了陛下贈的簪子,隨後……」
她先是敘述,說到聞櫻的對話與動作時,表情陡然一變,模仿出聞櫻的三分神韻來,而那一舉一動,一抬手一低眉,俱是原樣重現,對話記憶得分毫不差,連語氣都很相似。
「秋瑟」沒有名字,唯有一代號為十,人皆稱她小十。她告訴聞櫻自己會易容,其實是騙他的,這副人皮面具是別人幫她做的,她所擅長的技能其實是模仿。
只要有小十跟著,衛凌恆就能得知她所有的表現。
衛凌恆不發一言,靜靜看著她將原景重現,聽她說到「此生無緣」時,他眸光不動,卻像是無底洞一般黝黑。
其實連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送那支簪子給她。或許他賠她一支摔碎了的簪子,兩人之間,就如她所願兩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