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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4:08:39 作者: 甄栗子
按理,宋崢只有這一個兒子,應該十分看重,但他在而立之年登上兵部尚書的位置,已是把精力都放到了事業上,如今位置尚未坐穩,他更沒心思管那些小兒女的小事。他只當請了夫子、入了族學足矣,自己當年也是這麼學過來的,哪知後宅的陰毒手段?
都說性格決定成敗,這話不假,宋潯縱然本性聰慧,養出一副上天入地唯舞獨尊的霸道性格,能有什麼好下場?
上輩子,他的性格得罪了許多人,最終被人聯手陷害,死於皇族之手。
宋汐要改他這霸王脾氣,可是廢了不少力氣,一時半會大變不了,但也小有成效。
這日聞櫻看他們姐弟並肩來上房請安,唇角笑意不變,看著宋汐的目光不由微深。
前世宋汐驕縱、宋潯霸道,兩人互不相讓,關係極其惡劣,這一世原也沒好到哪去,但該說不愧是神使大人嗎,短短几日功夫,小胖子就肯親近她了。
不過宋潯還是最親近聞櫻,一看見她,立刻撲上來叫「娘」,扭著麻花兒撒嬌,「娘,我要吃肉!姐姐她不讓我吃!」
他長相結合了父母的優點,很是俊俏,但酷愛吃肉,原主為了表現慈愛,廚房每一日都要做上好幾道肉菜,把他養得胖得流油,再好的五官都被肥肉擠沒了。
宋汐行了禮道:「母親若為弟弟著想,合該平衡飲食才是。」
懷裡的福寶因小胖子一撲,立時躥了出去,小短腿在她腳下喵喵叫著,可憐兮兮的。聞櫻瞄見宋潯眼睛放光,像要捉它玩的架勢,立刻揮了揮手,讓人把它抱了下去。
「看見沒,你姐姐也管著我呢,我可不敢違她的命。」她笑著一點宋潯的鼻子,
宋潯急了,連日的要好好像一併抹了去,霸道地喊:「只有娘管我們的份,哪有她管您的份?別理她!」
宋汐一下攥緊了手帕,對繼母的恨意又涌了上來。
聞櫻暫且沒答宋潯的話,小胖子吃不吃肉她都無所謂,宋汐想讓弟弟改也任她,自己不阻攔就是了。
她另起了一個話題:「過兩日,我準備去龍興寺進香,為你們祈福。你連日來不是發燒就是落水,我心裡記掛,想還是該請菩薩來保佑你。你可要跟著一起去?」
宋汐一頓,腦海里有許多念頭紛紛而來。
她想起一件事,上輩子她落水被救後,表哥就想求娶她,但表哥為人父親很看不上,此事被宋家一力壓了下去。但隨後出了一樁她徹底失了名節的事,以至於她只能匆匆遠嫁,嫁到天高地遠,對都城發生的事不知情的人家。
可最終還是被婆家知道了真相。
這一世,表哥沒能毀了她,繼母竟還是想到了這一招,想買通山匪擄走她。
「但憑母親安排。」她恭敬地低下了頭。
繼母敢用這法子毀她,她何不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衛凌恆自從夢了一回那假山裡的少女之後,竟莫名常常夢見她。
他知道了她小名叫「佩佩」,她也知道了他的字是「長風」,一堵牆內外兩個世界的人,竟能無比和諧的相處。
他在夢中充當了行俠仗義、懲jian除惡的江湖俠客,因他小時候曾有過俠客夢,所以只當是自己心底滋生出的念頭,並不覺得奇怪。唯一奇怪的是,他「仗義相助」的人只有那名少女。
但每次夢到她,醒後他都神清氣慡、精力充沛。久而久之,倒成了習慣,一日不見她反而有些失落。
她從13歲長到15歲,夢中的他也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隱隱的,倒像還是少年郎君時的自己,情緒會隨著女子的一言一行起伏、激盪。
在夢裡,他一身輕功卓絕,來無影去無蹤,總能在她陷入困境的時候幫她一把,就像是她的保護神。
他時常帶一壇酒,飛到她所在的小屋,學上兩聲貓叫,她就會知機跑出來,雙眼發亮的由他帶她飛上屋頂賞月。
那好像是她一天裡最鬆快的時間,她搶了他的酒罈,飲上兩口,就已經喝得醉醺醺的了。她兩靨暈紅,像貓兒一樣軟沒了骨頭,卻抱著酒罈不松。
他好笑去拿酒罈,卻被她連壇帶手臂都抱住了。
她一聲聲喚他「長風」,面上浮起軟乎又傻甜的笑,直喚得他也要醉了。
這日一覺醒來,他發現床上竟然發生了讓人極為尷尬的狀況。
伺候他的大太監王德永想是從宮女那兒聽到了消息,試探地問:「陛下小半月未曾臨幸後宮了,今夜可要……」
衛凌恆雲淡風輕地下箸用餐,「我看乾清宮大總管的位置也該換換了。」
王德永無語。
都這樣了,陛下您還在彆扭什麼?奴才那是沒有那東西,要是有,早就和人日夜大戰八百回合了!
衛凌恆稍頓:「巳時朕要出宮一趟,聽清遠大師論經,你去替朕安排。」
「巳時,陛下原定了與宋崢大人議事……」
「推了。」
如果說一開始衛凌恆還在猶豫,眼下就已經拿定了主意。
昨夜,除了那綺麗的片段。他又夢到了她遇險的場景,與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這次,非常清晰的出現了一個地名:龍興寺。日子恰好是這一天,她在前往佛寺的山中遇險,而他救之不及。
無論是否屬實,他都忍不住想去一探究竟。
一場春雨過後,山裡的土地鬆軟,幸而本朝聖上有心向佛,曾讓人整修,將這通往佛寺的山路用條石鋪砌。只是石頭濕滑,行人難免還是會慢下腳步。
山中松柏蒼翠欲滴,空氣清慡,連泥土都傳來一陣清芬,令人心曠神怡。
聞櫻在佛殿裡虔誠下拜,案前的檀香升起繚繞的雲煙,縈於佛像周身,不由讓她想起「夢引香」,因為最近常常沾手,連她身上都不覺有了那獨特的香味。
夢引香是仙家之物,不止是她能得好處,想必衛凌恆身為受夢者,得到的益處更多。
回程時,宋汐一直悄然用奇怪的目光看聞櫻。
如果她沒記錯,上輩子繼母是在來的路上安排了人,她為此求了外祖母,替她準備人手,等待反擊。可來的路人沒見到人,難道這一次是在回程的時候?又或者是她記錯了日子,並非是這次上香發生的。
但無論如何,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縱然對方今天沒有計劃,遲早也會有,她先下手為強罷了!
她給隱在暗處的人打了個暗號。
山腳下停了兩輛馬車,與來時一樣,聞櫻上了前一輛,宋汐則乘坐第二輛,分先後而行。
半道上,一個狹窄的轉角口,突然馬蹄嘶聲不絕,湧出一群蒙面大漢!
聞櫻的馬車在前,立刻受到了驚嚇,揚蹄長嘶,被車夫死死牽住韁繩。
女眷出行,宋家自有護衛隊跟隨。匪徒殺出,護衛隊立即舉刀相迎,與之廝殺起來,場面立刻變得非常混亂。
有匪徒趁亂靠近馬車,一刀捅在車夫肩頭跳上了車,生拖硬拽拽出了車裡的女人。
宋汐死死拽扯車簾,從fèng隙中看這一切,眼看著繼母被挾持走。她身體微微的顫抖起來,忍不住想放聲大笑!
這個女人也有今天!前世她所受的一切,今生她都要還給她!
衛凌恆大概知道佩佩遇襲的地方和時間,在與清遠大師一番閒談後,他按時下山,使禁衛軍在樹林裡蟄伏,同時,布置了一批弓箭手在樹上。
他看著太陽漸落,到了和夢裡契合的位置,心情陡然變得緊張。
這等荒唐事他從沒做過,一直以來,這都是他的一個夢罷了。即使這個夢連續不斷的出現,夢裡的一切又栩栩如生。可說到底,這都是他心底的臆想。
這世上是否當真有一個叫佩佩的少女?
忽的,他突然聽到了離樹林不遠的一陣廝殺聲!
隨後不久,就如夢中一般,有女子被歹徒劫持,跑進了林子裡。
他們的身形漸近,歹徒蒙著面,那女子被人推搡著、跌跌撞撞地往前,滿身狼狽。五官並不清晰,但那婦人髻,他看得清清楚楚。
不是佩佩,夢裡,佩佩尚未出閣。
他一直高高吊起的心倏然跌了下來,怔忡著嘆了口氣,不知心頭彌盪的心情究竟是什麼。
但他還是打了個手勢,命令救人。
立刻,四周響起一陣簌簌聲,引得劫匪立刻警惕了起來。
但他們再戒備也無用,十數道弓弦齊發,「唰唰」間,數名綁匪就喉頭中箭,直直倒在了地上!
樹林裡又恢復了安靜,只一雙黑靴從林後緩緩步出。
他露出面容的一剎那,那婦人忽的睜大了眼睛,短促地輕喊了一聲:「長風……」
而同時,他亦看清了她的容貌,震在了原地。
第17章謀奪臣妻的皇帝(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