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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4:07:20 作者: 心裳
厲宇把放在門把上的手收回,躡手躡腳退了出去,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掏出根煙來狠狠吸了一口。一根煙抽完,準備回去,轉身之際赫然發現在他身後不知站了多久的方默陽。
方默陽腳尖蹭了蹭地上的菸蒂,笑。「中華啊,小小年紀檔次還不低。」
厲宇心中不斷下沉……
封印從方默陽嘴裡得知雷韻程從旋梯上掉下來的時候整個人從床上彈了起來,嚇了裴奕一跳。「你詐屍啊!」
封印閉上眼睛,眼前全是血肉模糊的可怕景象,捏著電話問方默陽。「……她……現在怎樣了?」
方默陽賣了個關子,「不能參加訓練,上課都缺席,你說呢?」
封印搓了搓腦門,分不清他話里幾分真假。「有人照顧嗎?」
「已經轉到軍區醫院了,有專人陪護。」方默陽見他不說話,淺笑。「你不是真想讓我去照顧吧?我是你家小丫頭的隊長不是保姆。」
裴奕上了趟衛生間的的功夫再回來時看見封印站在窗口雙臂環在胸前,臉色陰沉。「出什麼事了?」
封印久久的沉默,忽的一笑。「你跟嫂子當初是怎麼認識的?」
「老同學,從初中就再沒分開過。」裴奕說起未婚妻自然是得意的。
「怎麼到現在才準備結婚?」
裴奕聳肩,表情帶了些苦澀。「不瞞你說,我想過分手,做飛行員是我從小的夢想,但是她膽子小,從來不敢過問我關於飛行的事情。」
封印點點頭,裴奕也沒再說下去,有些話不必多說。
「不過這麼多年過來,我們誰都離不開誰,是生是死都她了。」裴奕釋然的笑了兩聲,拍拍他的肩。
……
誰也沒想到雷韻程這一睡意識就再沒清醒過,持續發燒,恍恍惚惚,眼睛睜開的時候目光是沒有焦距的,嘴裡不斷囈語。有時能聽懂,有時讓人根本聽不懂她在嘀咕什麼。
她做了一個夢,夢中天旋地轉,身邊的所有東西都在轉。她站不穩,想抓住點什麼,伸出手卻是兩手空空。封印就站在前面不遠處冷冷的看著她,不幫忙,冷漠的令人心涼。她身上全副武裝,沉重的背囊讓她站都站不起來,雙腿沉得像綁了鉛塊。他的身影越來越模糊,她無能為力,眼睜睜看著他在自己面前消失不見。
黑暗中她聽到有人喚她的名字,一遍一遍的叫著。
她很努力很努力的想聽清是誰的聲音,不知道為什麼那聲音讓
21、二十、二十一、(多章合併)見面、 …
她心裡疼的要命。每叫她一聲,就像刀子從她心上割下一塊肉似的疼。
太疼了,疼的她想把心抓出來丟掉……
驀地,雷韻程睜開眼睛,張著唇急促的喘著氣。渾身都是汗,眼眶裡被霧氣籠罩。一隻男人的手撩開她額前的濕發,托起她尖尖的下顎。
「剛才只是做夢,我在這裡,程程,看看清楚,我在這裡。」
雷韻程用了很大的力氣才把視線聚集在面前這個人身上……她看見他藍色的軍襯,敞開的領口,堅毅的下巴上生出點點青色胡茬,黑色的眼睛裡翻滾著令人心驚的漩渦。
封印以指腹摩挲她的皮膚,半晌才聲音沙啞的開口。「程程,看清楚了嗎?我是誰?」
雷韻程蒼白的唇瓣半張著,一直怔怔的盯著他的臉,眼淚無聲的撲簌而下。「你不是……」
「什麼?」封印不懂她的話。
雷韻程伸出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下來,又無力的垂在床邊,自言自語。「我怎麼還在做夢……」
封印喉嚨里竟泛出陣陣脹痛的感覺,心口莫名的發堵,牽起她的手碰觸自己的臉。
「我保證,這回是真的。」
……
Part21
封印本以為雷韻程見了自己會喜極而泣,事實上只有泣沒有喜。
她燒的厲害,能夠認出他已經很不容易,還指望她能怎樣?雷韻程清醒了沒多久又睡過去,封印坐在她床邊沉默不語。距離上次見面已有一年之餘,而她進入軍校也不過幾月,卻是整個人都變了。
護士換藥他就在邊上,她瘦的讓人心疼,身上看不見一絲多餘的肉。他抬手撫上她的短髮,手指穿過髮絲時好似有什麼東西流入進心裡。她睡著時一直是不安的,眉頭緊鎖,有任何動靜都會驚得她的身體緊繃彈動。封印握著她纖細的手腕,心中五味雜陳。
方默陽進來時候封印像尊雕像似的注視雷韻程,一點兒都沒發覺他進來。他輕咳一聲,走到病床邊探頭看了小傷員一眼。「情況怎麼樣?」
雕像復活,「我們出去談。」
他們這一層病房外有大片露台,有病人在這裡曬太陽,下棋,聊天在,做一些簡單的運動。封印在亭子後面差點對昔日隊長動手。但,到底是差點,因為他知道這不是方默陽的責任。
封印沒吭聲,但方默陽知道他在想什麼。「你好意思質問我?你也曾是我帶過的學員,不知道我帶人的方式?再說是誰拜託我『照顧』她的?是誰說怕我憐香惜玉下不了手的?」
「我也沒說什麼啊……」封印有點無奈的笑。
方默陽嘲諷的勾起唇。「我帶出來的人能不知道他們腦子在想什麼?」
封印遞給他根煙並且給他點上,「以前我和陸敘就琢磨,你這樣會讀心術的人將來能找到媳婦嗎?女人想耍點什么小花招小聰明都能被你看出來,多可怕。」
方默陽吞雲吐霧一番,目光放得悠遠。「確實,能看出女人的想法這點真夠頭疼的。」
封印挑眉,「聽這話有情況啊?誰家姑娘那麼倒霉?」
方默陽笑,他怎麼覺得是自己更倒霉呢?明明杜妍青那點心思他什麼都看出來了卻要假裝不知道。
「雷韻程是個難得的苗子,文化課不必說,她去哪所學校都沒問題,腦子聰明,反應靈活,協調性好,夠沉穩冷靜,不張揚也不沉悶,各項成績都拔尖,幾乎沒有弱項,說實話……她讓我很興奮。」方默陽故意轉移話題,不想讓自己再想那個讓人頭疼的小丫頭。
封印一口煙嗆到肺里不住咳嗽起來。「要是沒有前面那些話,我會認為你看上她了。」
方默陽悻悻的哼了聲。「就個人魅力而言雷韻程也不差,我覺得你真得上點心了,我們一班長和副班長都盯上她了,兩個暗地裡互相較勁的小子。」向北寧和厲宇一早就對雷韻程有意思,兩人還裝的若無其事,一想到這個方默陽就覺得有趣。
封印不以為然,「這丫頭桃花還挺多,陸敘也是她裙下之臣。」
這回換了方默陽被煙嗆著,「陸敘?」他搖頭失笑。「他可是不得手不罷休的主兒。」
封印無聲笑了笑,心不在焉。「我……不應該來。」
「你確實不應該這個時候來,不喜歡她就應該再絕情一點。」方默陽一句話把氣氛搞的嚴肅起來,卻又話鋒急轉。「不過你既然選擇來了,有些事也就沒有必要再去堅持了,辜負一個那麼好的女孩很不道德的。當然,我更樂意看到你不要她,那樣有利於她性格上的成長。」
在女飛學員里,雷韻程是第一。只可惜,是個女孩子。
在性格方面有優勢,堅韌與執著認真,同時也幾乎同等程度的不足:容易感情用事。她來到飛行學院的初衷與最終目的都是為了封印,包括她那麼努力拼命都是為了一個男人,而非發自內心的熱愛軍人這個職業熱愛飛行。為了愛情不是不可以,只是一個人的一生還有太多可以追求的東西,若把它當做唯一,太容易讓人失去自我。
因為愛情二字,太過變幻莫測,你永遠不知道下一刻它帶給你的是歡欣鼓舞還是毀天滅地的傷害。
連續燒了幾日之後,雷韻程的體溫終於逐漸退了下來,體溫計上越來越低的溫度讓封印心中大石落地。他去給她打飯,回來時發現她醒了,睜著眼睛愣愣的望著他。瘦瘦的小臉,黑水晶似的眼珠兒跟著他的動作轉,模樣可愛的有點傻氣。
封印忙活完坐到她床邊,輕拍她臉蛋,覺得好笑。雷韻程眨著眼睛看他,似乎依然不敢相信他是真的,手從被子下面伸出來碰了碰他的軍襯,又遲疑著去碰他的手背。
她的舉動讓封印內心說不出的酸澀,趁機反握住她,傾身撐在她身體兩側。「別懷疑了鋼牙妹,真的是我。」
熟悉的稱呼讓她終於有了些他所暗自期待的反應,眼眶紅了,眼底水霧氤氳。「封----咳----」
她剛要開口說話,嗓音卻沙啞的破鑼一樣,忍不住咳嗽起來。封印拿過水杯舀了一勺水餵進她嘴裡,還不忘逗她。「百靈鳥怎麼變成烏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