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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4:05:35 作者: 麟潛
    他無奈笑笑,你說對了,我能把你帶到哪兒去,不還是地獄。

    文羚抹了一把眼睛,仰頭盯著梁如琢。畢竟生在地獄長在地獄,去哪兒都是天堂。

    他爬上樑如琢的大腿與他接吻,唇舌勾畫間無關情慾,不過將滿腔無處傾倒的愛意無聲吐露給對方,在這個吻里,他說了一百遍我愛你——如果我沒病,我想和你抽菸喝酒,飆車蹦迪,挑釁我打不過的人再跑回來求你撐腰。

    還想去青海逛你設計的公園,坐在台下鼓掌恭喜你的設計拿as大獎。

    想跟你半夜做愛到天亮,想讓你嘴裡罵著我騷貨在床上地上餐檯上操死我。

    反正你做一切都是對的,你在我眼裡就是最高法,說一不二的皇帝,你說誰該死我決不想他無辜,誰讓你傷心一丁點兒我就想拿開水灌他鼻孔,把他推進熾熱的油桶或粉碎機然後微笑著聽他慘叫。

    「你以為我在乎姓唐的死活嗎?燒了我的畫,廢了我的手,每次復健握拳我都在想像著捏碎她的脖子……我不說只是不想讓你以為我是祥林嫂。」文羚熱烈懇切地凝視他,「現在好了,我們是一樣的,我們一樣壞。」

    梁如琢扶著他的腰半晌沒話說,眼見可怕的壞天使終於露出小魔鬼的尖牙。

    文羚跪坐在他大腿上,輕舔他嘴唇:「叔叔,接吻認真一點兒,這是你教我的。」

    光線透過窗簾之間的縫隙,在文羚臉頰上留了一道燦色光帶,照進梁如琢的眼睛。

    他咬住小魔鬼的嘴唇,深深回應。

    他在文羚耳邊低聲公布了一個不可違抗的通知,明天下午去埃塔醫生的私人診所複查,決定用藥劑量和手術時間。

    文羚皺眉抗拒,梁如琢抬起他下巴一字一句警告,非治不可。

    他願意承擔起長輩的責任和壓力,要求小孩必須聽自己的話,同時也不得不擔當意料之中的所有風險,如果文羚無比痛苦或真的死在手術台上,他將承受一切埋怨和悔恨。

    短短一個月過去,梁如琢兩條小臂和脖頸都是文羚藥效發作時抓出來的指甲印。

    其實從吐露心聲那天起,文羚的精神和身體狀態就一落千丈,這些日子他痴迷於在畫布上塗抹顏料,毀掉無數半成品,一遍遍從頭再來。

    那種癲狂入迷的狀態讓他廢寢忘食,梁如琢每天不得不掰開他的嘴餵飯,強硬抱他離開畫室,把他身上五顏六色的顏料通通洗乾淨。

    「別畫了,等身體好點再畫。」梁如琢挽著袖子替他收拾,「味道太大了,你總悶在這兒不好。」

    「不是我要畫,是上帝在操縱我的手。」

    他指間夾著筆桿坐在四腳凳上,眼窩陷了下去,猶如一具蒼白羸弱的石膏像,但依然美麗。

    「他來了,這次來我公司談合作。」梁如琢拽了張四腳凳坐下,撿起地上一管顏料扔到盒裡,不情願說出這個消息,「集團老董親自過來,就為談個三十來億的項目,你也知道他想幹什麼。我員工現在一見我哥,都跟見了爹似的,歡喜跑來告訴我梁老闆又送錢來了。」

    「送錢就收著啊……別跟錢過不去。」文羚聚精會神調色,「這次帶了幾個漂亮哥哥姐姐?我在他身邊那幾年,當紅明星的簽名都快攢齊了。」

    梁如琢沒回答。

    「你看起來很累,最近很忙吧。」文羚放下畫筆歇一會兒,「我不想聽他的消息,以後別告訴我了。」

    「好。我不太累。」梁如琢安心抱他去擦澡,文羚疲倦地枕著他肩窩。

    他手臂已經布滿青紫腫脹的針眼,全是手術之前必須注射的準備藥物,儘管通過試驗已經調整將人體傷害減弱到最小,文羚身上還是出現了大大小小的圓瘡,淡紅色,表面有一層膿,每天都得清除一遍膿液再上藥。

    「乖,別動。」梁如琢給他擦過身體,拿一條乾淨毛巾疊成方塊給文羚咬在嘴裡,用棉簽沾著藥水擦他身上的瘡口。

    文羚忍不住攥緊梁如琢肩頭,仰起脖頸爆出青色血管,指甲快嵌進肉里。

    「乖,好乖。」梁如琢親了親他臉頰,「從前有隻灰耳朵小白兔,喜歡上一隻老鷹,還會拔老鷹的毛做窩,有一天它……」

    文羚眼神空洞,叼著布條含糊地笑:「聽故事就不疼這件事好像是家長們常說的謊話。」

    梁如琢喉結滾動,用力咽下哽在喉頭的悲緒,眼瞼泛紅。

    肩膀上的皮快被小傢伙抓爛了,他卻覺得沒什麼,好像疼都在心裡,身體就越來越麻木。

    第54章

    半夜他疼得厲害,翻騰著險些從床上滾下去,梁如琢頃刻驚醒抬臂撈他上來,他身體已燙得像塊剛出鍋的蒸白薯,睜不開眼睛,鼻子裡堵著血塊。

    這種危急情況時有發生,梁如琢在最短時間內把文羚抱上車送到埃塔醫生的私人診所。

    診所內所有醫療設備全部換新國際最前沿科技,梁如琢為此狠出了一筆血。

    埃塔醫生與梁如琢交談病情時注意到他精神倦怠,簡單檢查過後便勒令他休息。

    梁如琢揉揉眉心,眼角笑紋在日復一日的精神透支下成了展不平的細紋。

    「最近失眠、頭暈,還有精神不振,這是過勞的徵兆。」醫生嚴肅道。

    「這沒什麼。」

    事業剛起步那幾年他常常連續熬幾天夜通宵做圖,其實體力仍然足夠,但心理上積壓了過多焦慮,精神已經遊走在崩潰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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